《调香圣手》第22章


白鑫从碗里抬起头,黑溜溜的眼睛平静无波,这会他毫不掩饰,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沉稳,声音也是不疾不徐,“既然这么好,二婶,那你怎么不把二娘卖了?让她去享福?”
徐氏倒吸口气,二娘见牵扯到自己身上,愤怒地看着白鑫,忍不住喊道:“你说什么?”
“若是她有造化,说不准还能给人当小,坐上姨太太,到时就是享不尽的福了。”白鑫毫不畏惧,讽刺地开口,他说的话正是上午时,徐氏和白奶奶意有所指的那句话。
徐氏这才知道,自己的话被听见了,虽众人都能猜测是她拾掇的,但这会宛如被明晃晃摊在太阳底下,徐氏心虚地嘀咕几句,二娘却闹了个大红脸,直接站了起来,尖利地叫道:“你说什么?你妹妹才当小!”
白鑫这会也不怕撕破脸,甚至有些期待这事闹大,白奶奶将他们一房赶出去,他慢条斯理地说:“我说什么你问你娘去?不是你娘这么说的吗?我以为你们二房都这个想法呢。”
他故意咬重二房那两个字。
二娘还没反应过来,二郎先愤怒了,他自认以后是要当官的,自己妹妹怎么能给人当小但是他不知道白天的具体的事,又听三郎说是自己娘说过这种话,以为自己娘是当众这么说出来的,他一时不知如何发火,怒视着白鑫,“真是唯利是图,贪图享乐!”
他这句话是下意识反驳白鑫的,但间接映射了徐氏和白奶奶,那俩人一时说不出话,表情讪讪的。
白鑫不自觉哼了一声,这八个字用在除大房一家的任何人身上,都正正好好的。
二郎见他这个态度,更是不悦,眼中闪着愤怒和鄙夷两种火光,最后豁然站起来,扭脸就走。
白奶奶见二郎没吃完饭就要走,立刻心疼地拉住他,二郎却甩了下胳膊,抽出袖子,脚下走的更快,径直回屋了。
白鑫冷笑,这么没规矩的一个人,能当上官,他把头摘下来当凳子坐。
白奶奶气得都喘了,哆哆嗦嗦指着白鑫,“家门不幸,真是家门不幸……”
白鑫吃的快,这会也饱了,他从桌子上拿了个团子,站起来也往屋里走。
白奶奶表情扭曲,厉声叫道:“站住,你拿进去是做什么?”
白鑫扭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给我妹妹拿去,她快一天没吃东西呢。”
白奶奶其实早猜到了,这么说就是为了阻止三郎,她越想越窝火,都这会了,还不自觉重男轻女,认为整件事都是因五娘而起,白奶奶整张脸都扭曲了,大喝地骂道,“那丫头饿不死,她要吃,让她出来,用得着你拿进去吗?”
“那是我亲妹妹!”白鑫咬牙切齿道。
曹氏这会,又是欣慰三郎替女儿拿了吃的,又担心他被骂,灰败的脸不知所措,嘴巴几长几合,想要劝几句,但又不知说什么,怎么说。
白鑫说完,不等白奶奶反应,揣着团子就进屋了,气得白奶奶什么难听的词都往外蹦。
白鑫这会已断定白奶奶就是个欺软怕硬的纸老虎,平时骂的狠,那是吃准他们一房不敢离开白家单过,大房虽人口多,但大郎可是务农一把好手,若少了大郎,白家的地都耕不完,娘手艺好,秀的荷包能卖个好价钱,她亲自调/教的大姐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光是每个月纳鞋底、绣荷包补贴的家用,就是一笔不小收入。
只是白奶奶看不见这些,总觉得大房人口多,嚼用多,再加上大房的性子都有些懦弱,白奶奶可不捡好拿捏的欺负。
想明白这点,白鑫是既高兴又犯愁,高兴是算是捏住了白奶奶软肋,犯愁是这样的话,如果不是遇见什么特殊情况,白奶奶肯定不准许分家。
白鑫进屋的时候,五娘缩在床里面睡着了,两条细瘦的手臂交叠抱在胸前,小脑袋埋在里面,看着就可怜兮兮。白鑫坐在床上,替她掩了掩被子,手掌下传来温温热热的体温,只是这一碰似乎吓到了五娘,只见她的身体猛地抽了一下,接着便不安稳起来,四肢小幅度地扭动着,带着浓浓的鼻音,嘴里说着求饶的话,泪水顺着鼻梁,流进床上的被子里,那处地方已经斑驳,湿了几滩。
白鑫忍不住心中抽搐一下,暗自攥拳,一定要尽快脱离白家。
☆、20妄想
从里屋传来急促的惊叫,伴随呜呜低沉哭声,糯糯的童音那么无助茫然,下一刻,就响起了曹氏细声轻哼,慢慢唱起了哄人的歌谣。
五娘的哭闹渐渐小了下去,变成一声声压抑的抽泣,似含在喉咙里,找不到突破口,最后只能无疾而终咽了回去。距离那件事已经过了好几天,可夜里,五娘还是会频频做噩梦,每到这时,曹氏就会一把搂住女儿,紧紧抱在怀里。
白鑫翻了个身,婉转的歌谣飘进耳朵,带着安抚人心的奇妙作用,若是仔细听,能听见那声音带着悲凉的哭腔,听多了又让人觉得难受。
自从五娘差点被卖掉后,她再也不敢呆在家了,无论多辛苦,她都要跟着白鑫上山,干的极为卖力,找野菜,拾柴禾,小小的身体背着有她半人高的竹篓,沉甸甸的,粗糙的带子勒着单薄的肩膀,似乎这样能证明自己并非无用,就能让白奶奶打消再卖掉她的想法。
白鑫心中叹气,他知无论五娘再如何干活赚钱,也不会在白奶奶跟前讨到好印象的,白家所有人,都将是二郎踏脚石。
曹氏看着小女儿这样辛苦,几天就瘦了一大圈,实在心疼,她虽然愚钝,但知女莫若母,她早就知道五娘的心思,劝也劝过了,安慰也安慰过了,但五娘这次真吓怕了,虽年纪小小,却最是敏感,五娘其实心里明白大房在白家的地位,便一刻也敢不放松警惕。
白鑫也看不过去了,就说:“五姐,要不让娘叫你女红吧,你在家纳个鞋底,绣个花,日后拿到镇上卖了钱,奶奶一定会欢喜的。”
他说最后那句话时,心里咕咚咕咚冒酸水,灼着胃口,马上就能吐出来似的。
五娘一听,眼睛却顿时亮了,灿若星子,她立刻跑到娘跟前,央着要学绣花。
曹氏听了,心中松了口气,只觉得女儿学了女红,对她也有好处,也不用再整日往山上跑了,脸上当下就挂出满意地笑容,拉着她念叨起了女红的基本知识。
五娘不自觉抿起了嘴,两道浅浅的眉毛轻轻皱着,但她眼神专注,显然将娘的话都听了进去,手指头还无意识地掰着,像是在记着什么一二三四。
白鑫从旁看着,心中却五味陈杂,以前五娘是整个家里最天真活泼的一个,最烦穿针引线,屁股上像长了钉子,坐都坐不住,这会竟主动要求学女红,显然她这会满心想着怎么讨好奶奶。
这一日,徐氏端着木盆从外面匆匆走了回来,盆里汪着半下子水,一件藏蓝色衣服泡在水里,看起来如墨一般,光看那新旧程度,就知衣服是二郎的,徐氏脸上挂着兴奋的表情,刚一进门,还来不及把盆放稳,便凑到白奶奶跟前,神神秘秘地开口,“娘,你知道那程家园子里来人了吗?”
在村子的外沿,有一栋宽敞气派的园子,初建时还以为是什么大户人家来此定居,后来才知,这只是一个程姓人家在乡下置办的庄子,平时只有一些下人,操持着百亩良田,主家并不来住,说村里第一大户是虞家,是不算这程园的,因从没见过程家的主人,便弄得那栋园子越发神秘,但同时,又好似给从村子里排除在外。
那园子里的人自持大户人家,便眼高于顶,瞧不起乡下人,而村民呢,隐隐又有股仇富心理,同样瞧不起这些下人出身,虽程园就在村子外沿,但渐渐的,便好像将那园子孤立起来。
白奶奶刚想骂她洗衣服拧不干净,乍一听说这个话题,便什么都忘了,“那园子不是隔三差五就有人送来吗?有什么好新鲜的?我听说是程家做错事的下人才送来园子里,我的乖乖,这么好的一座园子,就为了让挨罚的下人住?”
徐氏眼中冒出炙热的光芒,想起听到的消息,更加来了劲,比划了起来,“前一阵子不是看程家园子里送走一批下人吗?”
白奶奶点点头。
“最近又调来了一批新的,刚刚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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