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策》第8章


“她才不会告诉我,每次见着了不把嘴刀子淬了毒扎我两下,我瞧着她可是不舒爽。”樊余的眉毛都垮下来了,“我看小圆那丫头跟着她也是学坏了!”
梁牧默然听着,突然想起欢庆那张脸来。
她每日都十分勤快,捧着瓜果零嘴便早早跑来他书房里,说要认字倒是真的只是认字,书里说了什么,她从来没有问过。
吃没有吃相,坐也是没有坐相的——脱了鞋就直接盘腿坐榻上了,双手捧着脚丫还前后摇摆,一会闻闻檀香一会又伸手去够那放零嘴瓜果的瓷盘了。
梁牧自问打小就不算得是多好奇的人,他向来对许多事没有追究的心情。可这个怪异的女子,却无论如何每日都在挑着他的好奇。
他还记得他离开山庄前那一日,她坐在榻上,一直言笑晏晏的脸突地沉了下来,仿佛晴天骤然下了阴雨,出神地盯着面前书页上一处,竟是连他说话也没有听到,更没有同他斗嘴了。
许久,她出声问他,那声音竟然也蓦地有些哑,“这个字……是什么?”
他随意瞥了眼,那是个“家”字。
“家啊。”她轻轻念着,眼中似是有了晶莹,抬头见他盯着她看,又一下笑开来了,把眼中的晶莹笑得像夜里的明星,“我是不是挺有长进?其实我认得这个字,就是随便问问你看看对不对……”
梁牧若有所思,骑着马自然也比先前更慢了些。
“二爷,我们马上就要到烟崞县了,再往东走一个县城,就是韩王的地盘了。”
他勒住缰绳,看着不远处的城门,“烟崞盛产木材罢?”
“是了,烟崞的桃木十分有名,前些年林当家的来过这里,山庄里那些桃符都是从烟崞买的桃木给做的。”
梁牧点了点头,“去找一家卖桃梳的,去看看。”
樊余眼前一亮,“二爷是要送给玉小姐吗?”
梁牧淡淡觑了他一眼,“樊爷管得还不少。”
“二爷……”樊余瘪起嘴,越发觉得自家二爷也和小圆一样,都被那庆姑娘给染黑了!
沿着烟山古道再往东几十里,便是赵罹菔氐暮佣兀矸岢恰?br /> 赵钇⑵╈澹钊莶坏糜腥颂粜扑还彩露加欣猓苡腥嘶崤苋ダ匣⒛源习蚊飧霭蚊娜巳缃窬褪呛跽灶手下的新军师——杨子路。
杨子路是个奇人,倒也不是说他作为军师如何聪明,能在赵钌肀咦鼍Φ娜耍悄北厝皇歉哂诔H恕6撬苏饷匆桓碧粜频男宰樱谡灶身边活下来了,还做了军师。
没有那么点过硬的心理素质大约也不能为,算计得不甚完全,杨子路大约每日里会收到来自韩王赵畹钠鹇攵瓮病?br /> 例如现在——
“杨子路!你也不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角色,这般语气,你是同本王说话?”
不卑不亢,“韩王,营帐里只有您和我。”
“混账!本王身为韩王,便是将来雄踞天下的霸主!你天天与本王念叨,打张伯荆打张伯荆,我这耳茧子都给你磨烂了!”
杨子路施了一礼,“便是如此,韩王您也没有听进去我的话。张伯荆不能放,一旦放他便是要出事,他那心思的人……是韩王您称霸最大的威胁。”
“本王不用你提醒!”赵畛さ萌烁呗泶螅济钆ǎ劬ο脸ぃ渖舷掳偷囊淮院纾缘檬滞希肷砩舷峦缸乓还晒蟀灾胨瓮跽挪2煌跽灶出身名门,又自恃极高,他虽恨透了张伯荆,却没有十分将他放在眼里。
“早要打,迟要打,他张伯荆迟早是我赵畹牡断峦龌辏苡心且惶煲槐就跚资稚绷耍缃袢盟倨颂诩柑欤衷趺戳耍俊闭灶冷哼一声,“现在河东这边的小诸侯,跟狗鼠似的撺掇闹腾,不给点颜色看看,我赵畹牧惩母椋俊?br /> “既是蝼蚁鼠辈,又何苦急在这一时剿灭他们,到时候我们攻打张伯荆,他们又在身后使坏,岂不是两面受敌?”
“更是因了这般,才要把他们斩草除根!”赵钆鸬溃骸澳悴灰偎盗耍”就跆叛岱常皇戮拖氯ァ!?br /> “韩王啊,一意孤行……”
“滚!”
赵钇迷伊司崎祝腊干戏抛诺闹窦蚧├怖哺涞搅说厣希⒌刈恚匆膊豢囱钭勇罚蟛阶呦蛴誓诖Α?br /> 亏他还花了番唇舌同杨子路说道为何要先灭小诸侯,想不到这杨子路竟是这般油盐不进,白白浪费他的心思与口舌!
着实不长心眼!
杨子路从韩王的营帐一出来,就被韩王手下第一副将虞舒正给逮住了。
“韩王又骂你了?”
“他还是听不进去。”子路叹气着摇头,“再这般与河东的诸侯们纠缠下去,怕是要出大事,军中粮饷也所剩无多……”
虞舒正看了眼周边,除了营帐口几个执戟郎中,并没有多少人,于是压低声音道:“现在军中粮草就已经告急了,有些兄弟们没饭吃给饿得慌,跑上山打野味去了。”
“这……”
“怕韩王知道了生气,如今这光景约莫还能再撑一段,但也支撑不了太久,韩王总归要知道这事。”虞舒正眯起眼,看向远处的群山,“河东这些诸侯狡猾得很,我们一开战,他们就跑,这不就是在虚耗兵力吗?可韩王那脾气……”
看来军中头疼赵钇⑵囊膊恢顾钭勇芬桓觯拔乙幌蛴牒跻饧嘧螅舨皇俏叶魇υ谟凶龉暇Γ率呛跻膊换崛涛业浇裉臁7讲盼矣胨终戳似鹄矗铱床幌嗑茫鸵浯伊恕!?br /> “你可是军师,军中没有军师,如何是好?韩王不至于这般糊涂罢?”
“韩王心气甚高,一向是看不起张伯荆,将他们视作宵小。可韩王却不知道,被他视作‘宵小’的人可是占着十几座城池却没有出事啊。想想先前大大小小的战役,从潞河打到这河东谷地,韩王他……”
“他一向如此。”虞舒正忧心忡忡。
两人一同走了一段,也没想出一个好招来劝劝韩王,到营口处便分开了。杨子路沿着大道又走了一段,望见了士兵们的营帐。他看到那稀稀落落的从不同地方升起的孱弱炊烟,走近一看,那些大锅里煮的有不少是树根野菜之类,极少有几个锅里能见到米。
他默然站着,神往形留,对来往士兵的行礼也没有注意到。
还记得恩师在世,曾同他嘱咐:“韩王刚愎自用,却好歹是曾经韩国王室之后,一腔热血,你要忍得耐得,留在他身侧尽心辅佐。现如今为师风烛残年是等不到他称霸那一天了,你还年轻……”
想起恩师嘱托,他眼眶有些湿润,原以为恩师至少还会在身边十年甚或二十年有余,却不料一场战役便匆匆将他带走了。
大约因着恩师的死,他内心的焦急也非言语所能表达,一度对韩王直谏又直言不讳,现如今想起来……真是大错特错。
长叹一声,杨子路双手背在身后,一个人默然回了营帐。
☆、买簪子
烟崞县因多产木材而十分出名,梁牧每年都会派林合斐来此地收木材,贩卖到别地,自己却不经常来烟崞,路过几次,都是匆匆,不作太多停留。
烟崞地处河东平原,与分裂东西的大兴河离得近,水土养人,据闻烟崞美女如云。而这些姑娘大多浓眉大眼、肤若凝脂,清丽可人。梁牧与樊余一路走来,这县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倒还算平静宁和,大约因了战事,街上人并不很多,偶尔见到几个姑娘,姿色也着实不错。
“二爷,小人瞧着这烟崞真是个好地方。”
“想娶媳妇就直说。”
“……”樊余咽了口口水,“二爷,您看我闭嘴行吗?”
与梁牧有往来的木商在烟崞不止一家,每次收木材,梁牧都让林合斐货比三家后再决定买哪家,有时候又因着木材不同,在不同木商处会买进不同品种。但收购时间长了,来来去去总也是那么几家好的,久而久之就相熟了。
他挑了一家门面不小的店铺,那掌柜的大约是认得他,衣袍角还没沾到门,就堆满笑脸迎出来了,拱手道:“二爷,二爷,您来啦!”
梁牧淡淡一点头。
樊余跟在身后进了门,对那掌柜道:“现在有多少大横木?”
“因着战事,不是很多了。”掌柜叹了口气,“韩王那边的人不知怎的,最近总是出军营闹事,东边的都不愿意出门去伐树,哎,日子难过。”
“韩王的人出营闹事?”梁牧闻言,眉心一动。
“是啊,据说河东那边快乱成一片了,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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