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怪非邪》第22章


十一月,水落石出,落马者众,监察御史君明淳升任从六品侍御史。四皇子损兵折将不止,威信大减。
建元十五年腊月,大皇子平乱归京,一时风头无两,投党者如过江之鲫,兵部侍郎右迁四品忠武将军,赴荆门守关。
建元十六年初春,帝封皇长子为秦王赐圭,着三皇子、四皇子出宫开府,却未封王。
四皇子出宫开府,百官齐贺,门庭若市,三皇于京中一隅辟了新府,倒是落了清净,只迎来了一位贵客:“可算是等到三弟开府。”
顾常瑜并未递拜贴,一人一骑,就这么这么过来了,顾常玢问询匆匆来迎,远远停住脚步,再慢慢的走过来,清声道了一句:“皇兄,久未相见。”
顾常瑜不禁想,顾常玢今岁是什么年纪了?算一算,竟是弱冠之龄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顾常玢自小就生的好看,如今更是让人看了便移不开眼,他曾抱在怀中的三弟,已经长这么大了:“皇兄可是抱不动你了。”
“进府说话。”顾常玢一笑,往前边带路。
顾常瑜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远,一股悲凉失落感油然而生,好似顾常玢这么走着走着,就会消失不见,再不拉住他的话…顾常瑜大步迈开,拉住了顾常玢的手臂,顾常玢有些错愕,问说:“皇兄?怎么了。”
顾常瑜回过神来,闪烁其辞:“我…”绞尽脑汁收罗着可说的话:“我听说,父皇为你取了表字,叫青雀。”
顾常玢就停在那儿,望着顾常瑜笑开:“取是取了,还未有人叫过。”
“皇兄往后,便唤你青雀。”只我一人这般唤你。
顾常玢听了,略有些赫然:“好是好…”
顾常瑜搭上他的肩膀,将人往里边带:“好了走吧,带我逛逛。”
顾常玢在院中摆酒招待他,就在湖边的水榭设座。四面设青纱幔,都挽在柱上,风一吹就飘动起来,偏偏顾常瑜是个不懂风月的人,白费心思。
顾常瑜冲人笑道:“以往都是三弟你看我吃酒出洋相,念你年纪尚小,姑且放你一马,今日为兄定要将你灌倒,了了这多年的夙愿。”
顾常玢不以为意,斟上一杯,爽快的喝下肚去:“皇兄贪杯,却要怪我。”
顾常瑜拍着桌子说:“你不陪我尽兴,自然怪你,今儿给你个机会,且自罚三杯。”
顾常玢久浸风月场,别的没有,酒量是有的:“三杯哪够,五杯都行。”
酒过半巡,顾常瑜提及选妃一事:“听我母妃说,皇后有意将秦家的女儿指给你。”
顾常玢到底喝的多了,有些上头,不似那般乖巧:“皇兄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我可是听说父皇想将御史大夫的孙女儿,指给你当正妃。”
顾常瑜连连摆手:“哎,我府上又不少女眷,多一个不多。”
顾常玢连灌了半壶到肚子里,只觉得飘然似仙,打趣起他来:“是有不少莺莺燕燕,就是不知,皇兄最好哪枝颜色。”
顾常瑜也喝了不少,嘴巴没个把门的:“若论好颜色,洛阳谁能比得我三弟。”是我好色,见过你便再也看不上别人。
顾常玢并不忌讳他说这个,样貌是爹娘生的,若生的太好,惹人注目也要怪,那人生过的可就太艰辛了:“谁同你说这个了,我又不是你婆娘。”
顾常瑜听了心头一热,在战场上厮杀惯了,有些个弯弯绕绕憋在心中实在难受,不若就将他捅破来又能如何,伸手提过顾常玢的衣襟:“那便做我的婆娘如何。”
“不如何,皇兄可不是个会待婆娘好的人。”都说当今的秦王性子暴烈,府中蓄养的姬妾没一个活过三载的,可他的皇兄是个会心疼他一人在殿中吃碎糕饼的人,他们知道吗,他们定然不知。
顾常瑜本就是直截了当的性子,喝了些酒更一发不可收拾,索性将酒案推了去,直将人逼按在地,抚上他的脸颊:“三弟,我会待你好的。”
顾常玢伸手将他按到怀中,摸着他的发鬓,温声说:“皇兄,你醉了。”
顾常瑜嗅着他的衣香,闷声说:“醉了,所以要做些越礼的事。”撑起身来,灯火映照下,只觉再有才情的诗人也写不出他的风姿,何况我这般只知金戈铁马的人,有一丝柔情,也都用在了他身上,俯身含弄那梦中的温软之地,只想在他身上销磨所有的神志。
顾常玢也并不抗拒这个吻,若只是吻,皇兄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
热烈的,霸道的,带着醇香酒气的,属于顾常瑜的气息,与那些温香软玉不同的感触,几乎让人窒息的深吻。
“皇兄,皇兄,皇兄,痒。”嘴唇流连在颈间,顾常玢在唤他,一声又一声的唤他,而后伸手捂住了他的唇,将顾常瑜推开几寸:“你听不到吗。”
顾常瑜看着他眼睛,心知他不肯再继续,不如用强,他定能如意,可他又怎么舍得:“我听到了。”盖住顾常玢的双眼,吻在他唇边:“我说过,我会待你好,你若不愿,我不勉强。”
建元十六年二月,帝封安乐侯为正四品京兆尹,洛阳市井谣传前朝皇族尚存,隐于京城,帝命京兆尹彻查。
建元十六年三月,选妃宴罢,赐御史大夫孙女梁怀书为秦王正妃,镇南将军女秦意为三皇子正妃,沈家小女沈岚君为秦王侧妃,吏部尚书次女魏氏为三皇子侧妃。
建元十六年三月,帝命三皇子主理刑部事宜,协助安乐侯调查前朝余孽一事。
“国中有大鸟,止于王庭,三年不飞,一飞冲天,三年不鸣,一鸣惊人。”武乡侯曾对顾常瑜如是说,顾常瑜当时不以为意,不过是父皇硬塞给三弟的差事罢了,却不知,最后他们兄弟兵戈相见,手足相刃,正应了这句话,原来,他的三弟有真胆色,只可惜,没看清人。
建元十八年冬,腊月十二日,帝病笃,招贵妃穆几玉侍疾。
十三日戌时,帝招中书令沈渊入建章。
十三日夤夜,三皇子入宫求见圣驾。
十四日巳时,秦王进见,跪于殿外等候多时,觉事有异,即出宫会见武乡侯,调京城守军包围皇城。
“殿下,三皇子不可不除。”武乡侯撩袍进言。
秦王拔剑出鞘:“我自有主张,不用你来教我。”
寝殿之中,顾常玢执剑而立,顾常瑜以剑指对:“让皇兄看看,你剑术学的如何。”
顾常玢劈剑连下十招,挑剑直刺,却止于箭下,秦王怒然回首,一箭既出,数箭连发:“萧靖!你胆敢。”
箭不我追,顾常玢倚剑折膝,咳血问地,问什么,顾常瑜没来得及听清:“青雀!”
百炼钢为绕指柔,顾常瑜抹去顾常玢嘴角的血迹:“三弟,三弟,你看着皇兄,不会有事的。”你为何要反,为何要反,回头怒骂:“愣着干嘛,去请太医。”
顾常玢只是躺在他怀中,如他所愿的,睁着眼睛看他,咳清喉中的血,释然的笑道:“皇兄,我先走一步,九泉之下,我不恨你…”
“不,不…”顾常瑜的眼泪砸在顾常玢的脸上,滚烫着滑落他的发间,顾常瑜从来没想过,要他的命。
“秦将军,是时候了。”今日便用你顾氏的血,慰我先父在天之灵。
建元十八年冬腊月十四日,秦王射杀三皇子顾常玢,安乐侯率兵十万攻入洛阳,斩秦王于剑下,逼杀四皇子顾常瑢,自立为帝。
“穆家小子,待你来日跌坑摔惨,再瞧好…”我那傻三弟,就躺在建章宫中,只因错信你一人,咽下那一口血:“待我死后,将我佩剑埋于你三爷墓门前,避一避你这杀星。”
“那日天光乍破,朕入建章收故友之尸,他曾羡慕秦王威武,我便也封他为王,赐一疆之土,让秦王为他守千载的墓门。”
思王泉下思王权:“终不似,少年游,此生无负天下,唯负你一人。”
第17章 猫守
束麓看到那栩栩如生的木雕像时略有些惊讶,雕刻的非常细致,这手艺都可以去当木雕师傅了,不由好奇道:“以往你时常做这个吗?”
白仪从怀中拿出一个三寸大小的木像,一眼就看得出雕工十分拙劣:“这是我刻的第一个。”
束麓将那小像取来,一见就笑了:“果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我说你这一年到头都在干什么呢,像这样的你刻了多少个?”
白仪盘坐在树下看着自己满是老茧的双手说:“忘了。我的手这样粗糙,佼人会不会不喜欢。”
“也许吧,你还有两件事没做。”束麓用指腹摸了摸那个小像,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执念,才能化腐朽为神奇。
白仪起身问她:“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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