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怪非邪》第19章


东狻山有蛇王楚宴好奇鱼,楚宴为王至今有九千九百九十九载,收方圆五百里之山,为四方妖王之一。
一千五百年前,偶得一尾盗梦,饲于楚宫月湖之中,蛇王万年寿辰,宴请四方妖王及诸妖,千草亦在此列。
“千草,我也想去。”七宝扯着千草的袖子,眼巴巴的望着他。
“蛇王寿辰鱼龙混杂,其中不乏好食人之精怪,届时我双拳难敌四手,故不能带你去。”千草蹲下身子,婉言相劝七宝。
七宝长叹了一口气:“好吧,那你要答应我,不许看多别的女妖精。”
千草还正奇怪呢,平日里七宝分明不是这般缠人的性子,今日怎这般舍不下他,心下顿悟,笑逐颜开:“好。”
听他应承了此事,七宝伸手够扶千草的肩膀,踮起脚尖,千草会意低头,七宝心满意足的凑上去嘟嘴亲了一口,认真的说:“你要早点回来哦。”
千草弯腰抱住七宝,埋首在他颈间,感叹道:“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七宝拍着千草的后背笑说:“乖啊,我很快就长大了。”
“我走了。”千草起身迈步出门,略有些赫然,竟叫七宝把他当小孩子哄。
千草收臂退羽,面颊两侧的玄色细羽退入发际,站定于楚宫凌空搭建的露台之上,自衣襟中抽取一方墨色石片递向迎客小僮,上是用朱砂写就的妖文千草。
四方妖王现已到了三方,这等盛况千年难得一遇,上回见四方妖王齐聚,那都是何时了,好似都是出兵讨伐仙界那次,太过久远了。
连那鲜少露面的应龙之女都在此列,六界称之原形为“九龙蛇”,是这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龙蛇之后,其父为应龙海沧,母为九首蛇神檀香,其名为海清明。
清明身旁坐着一个不速之客,邪魔相柳,虽是一尊大人物,只可惜,楚宴与他不对付,照理说是不会给他递请柬的,料想是不请自来。
来都来了,赶他出去就难看了些,显得他蛇王楚宴没肚量,故而才有了眼前这等光景。
今宵无月,却不妨碍众妖在东狻山巅楚宫举杯欢饮,共贺蛇王万岁寿辰。
时近子夜,蛇王楚宴邀宾客至月池观盗梦织星食梦,盗梦已绝迹千年,众以为奇,纷往沓去。
云破月出,皎皎玉盘,洒下一地清辉,盗梦盘旋于湖中,惊惹波光粼粼,鱼跃出水,银身白鳍,扫溅水珠,皆悬浮于空,含光熠熠,谓织星。引梦灵逶迤,若云汉星河,鱼翔其中,如梦幻之境,谓食梦。
众妖尚沉醉在这织星食梦的奇景之中,只见盗梦幻化出人面四肢,银发飘散于空中,渐从三寸大小变幻如常人一般,琵琶骨后的翅鳍渐渐收拢,足点水星,凌空漂浮,若说有谁的容貌能比他更胜几分,恐怕也只有九天之上的紫薇帝君了。
盗梦化形,可遇而不可求。
朱雀王望缨姗姗来迟,却是赶巧,点足立于天阙飞檐,俯首见盗梦化形,深有感触,解下氅衣,纵身展翅,将盗梦藏入氅衣之中,撞入一双银色眼瞳。
抱得美人,指间触及盗梦颈后那没有一丝温度的肌肤,赤红的羽翼消散于空中,顿失妖力,牵连盗梦,双双落入月湖之中。
望缨方才忘了,盗梦这种妖物,任凭你有通天的本事,一旦碰到,就妖力全失,故而只能借外物捞取。
盗梦将他托举上岸,朱雀本就是不善泅水的族类,望缨又失了妖力,突而落水,硬是呛了好几口湖水,趴在岸边不住的咳嗽,碍于他南方妖王的身份,众妖只得强忍着笑意,北之狐王伸手将他拉上岸边,十分不给面子的大笑出声:“依本王看,你今日的行径,日后怕是要传为妖界千古之笑谈。”
望缨自觉失了脸面,心里却惦念着盗梦,方才在湖中,是盗梦为他渡气,这才没被呛晕过去,虽说若不是盗梦救他,望缨本可以用妖力避水,可这是盗梦的一番心意,望缨竟狠不下心来责怪他。
盗梦身上还披着他的氅衣,湿漉漉的银发披散在肩头,一双银眸在月下好似海中璀璨的明珠,叫人移不开双眼。
这般稀罕的妖物,楚宴又如此兴师动众,倒似那凡间贵人养在金丝笼中的雀鸟。
曾几何时,望缨也在笼中为人所观赏,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以他取乐,纵然给他再多,也难以抵消囚禁他的罪状,凤凰本该翱翔于天际,而不是被囚于笼中。
望缨动了恻隐之心,单膝跪在岸边,伸手欲牵盗梦上岸,盗梦却并不理会他,径自沉入湖中,狐王眼睁睁看着平素最为清高孤傲的好友连着吃了两回瘪,憋不住放声笑开:“你小子也有今天。”
盗梦这妖物虽然稀罕,若望缨开口问楚宴讨要,楚宴也不见得会驳他的面子。
可倘若望缨将盗梦视为珍兽,随意将他讨要来,与这一众有什么分别,与那些以他取乐的凡人,有什么区别。
望缨运转真气将周身的水气蒸发殆尽,踱步至楚宴身侧:“在月湖边上替我安排一处住所。”
楚宴心下想,莫非望缨这棵铁树开花了吗,那真是太好了,用我那南越夫人的话讲,妖界四方大佬,就剩南方的朱雀王望缨一人孤身寡仔,你做大哥的好意思妻妾成群?当即应承下来:“好说,随你住个百年千年的。”
此后,望缨就在月湖边上住了下来,索性便在这处理南面妖界诸事,底下的妖官来这都熟门熟路了,有时空闲下来,望缨就坐在湖旁唤盗梦来岸边陪他说说话。
盗梦只在晚间活动,故而望缨一日睡的比一日晚起,颇有点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意味。
“都认识这么久了,也不好总是以种族之名来称呼你,可否为你取个名字?”
“你喜欢叫我什么,就叫我什么好了。”盗梦伏在岸边如是说。
望缨探手入水中牵起一缕飘散的银发,俯身轻嗅,有股若幽兰一般的异香:“似兰斯馨,兰斯如何?”
兰斯扯发用力拽过,将毫无防备的望缨拖入水中,十指相交,剥夺他的妖力,搂住望缨的腰身以免这怕水的鸟儿沉入湖中:“可以,我不喜欢仰头看着你。”
望缨紧握住手中的掌心,已是安心:“那我入水中陪你,亦或是你去岸上陪我?”
“我不能离水太久。”离开的越久,盗梦的法力就越弱。
望缨像是讨了什么天大的便宜,破天荒的冲他露出笑脸:“可是我不会水,碰着你连法力都使不上,怎么办。”
兰斯侧首逼近他的面颊,半垂着眼帘低声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望缨丝毫不觉得羞愧,大方回问:“知道什么。”
“你昨晚又梦见我了。”兰斯探手攀上望缨的肩胛。
望缨由他架在水中,靠在兰斯的肩上,法力全失的感觉,好像也不坏:“是吗?我不记得了,你偷了我的梦。”
“梦见我了。”兰斯肯定的说道,带着望缨向往湖中倒游而去,让望缨脚不能点地,只能紧紧依附在他身上。
望缨微挑眉眼,手中下狠力捏兰斯腰身:“你吞了我的美梦,还好意思质问我。”
兰斯实打实挨了一记,吃痛的低呼,却止不住笑:“你怎知是美梦。”
图省力,望缨干脆搭手搂住他的颈项,下颔抵肩,就那么挂着:“我知道。”
兰斯探手隔着望缨因无灵力庇护而被水浸湿的衣袍,顺着脊柱滑下,摆动尾鳍分开望缨的双腿,破水卷立似水中一朵玉雕白兰,有水珠从尾端滴落,落在望缨颈后又滑落不见:“想与我行鱼水之欢也不是不可以,下次别光做梦了。”
竟是个春梦!望缨自乱了阵脚,一时间心乱如麻,怦然不已,转想事已至此,索性破罐子破摔,若对他无意,又何故日日相伴,不曾厌弃,若对他有意,那便是你情我愿,水到渠成之事:“是又如何,你要让我美梦成真吗。”
兰斯冁然一笑,附耳呵声:“我骗你的,你竟真是这般想的。”
望缨叫他一通戏耍,不忿的将他推开,朝兰斯泼了一汪水去,让人一把拉到怀中,扣首贴唇,相含濡沫。
黄昏之时,楚宴拿着一卷帛书沿回廊过来,怪他眼睛乱瞟,看到了湖中不该看的,当下喊也不是,不喊也不是,踌躇不定,那二人吻的难分难舍,楚宴就杵在那儿看着,可他若是不这会来,只怕又要等到明日午后了。
抵额稍稍分开些许,兰斯说道:“不能在水中,盗梦无雄雌之分,去你房中。”
兰斯将望缨送至岸边:“还未到子时,得劳烦你抱我离水,才能褪去鱼尾。”
望缨将外袍解去,为他穿上,俯身将他从水中抱出,兰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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