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海争锋之极地征伐》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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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行官在他们身后停下,指点着纳尔伯罗岛说:“先生们,我看这就是所多玛和蛾摩拉了。可沿着坡地朝上,高一点的地方还不算太糟。要是云雾散开,你还可以见到些绿色呢,上面的树和灌木丛都长着一种西班牙苔藓。”
“噢,我们都非常肯定。”马丁说,高兴地向他转过脸来,“我们还是第一次靠陆地这么近呢,近到可以看清地面——清楚地看见鬣蜥。”
“我特别喜欢又直又高的仙人掌。”斯蒂芬说。
“我们把它叫做火炬蓟,”航行官说,“要是你把它砍下来,它就会流出一种汁液,人可以喝;可是喝了会得湿性腹绞痛。”
军舰在继续航行着。鳞状的黑色海岸慢慢地向后移去。在航海命令的喊叫声、赤脚的啪嗒声、帆桁的吱嘎声和风中索具的合唱声中,斯蒂芬的思绪游移到了别的地方。一只小鸟歇落在他的望远镜上,歪着头好奇地望了望他,然后梳理了一番自己的黑色羽毛,又飞回到岛上,消失在火山岩的背景之中。“几乎可以肯定,这只鸟是只尚未归类的鸟。”他说,接着又继续说,“我一直在考虑我们人类自己的交配仪式。有时候它们短促得就像鲣鸟的仪式,就像有时候两个情投意合的人眉目传情,在交谈片刻之后就退到避人的地方。我想到的是希罗多德所描述的希腊和亚马逊的战士们,在停战后吃饭的间歇,双方队伍里的人会结伴走到树丛里去;我还想到的是,离我们更近的、我观察到的一些例子。而在其他一些时候,形式上的舞蹈,连带其中的佯攻、佯退,其中典礼化的奉献和象征性的举动,都拖延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或许会延续多年,真正的目的才能达到。我是说,假设耽搁了那么久之后,真正的目的还没有败坏掉,终究确实还达到了。根据时代、国家和阶级的不同,这中间有着无穷无尽的变化,而从所有这些差别中找出共同的因素,是一桩很令人着迷的研究。”
“是啊,确实如此。”马丁说,“很明显,对人类种族的延续来说,这也是最为重要的。我在想,也许已经有作家把它们当成自己特定的研究对象了。我说的是交配的仪式,而不是交配的行为,交配行为本身,是下流的、粗鄙的、而且是短促的。”他沉思了一会儿,又微笑着继续说,“可在军舰上,你是无法进行这种研究的。也就是说……”他的微笑慢慢消退了,他的声音也平息了,因为他想起了上星期五的事情。那天根据海上的惯例,在上甲板的大桅下举行了荷纳私人物品的拍卖会,私人物品中还可以看得见几条可怜的披肩和衬裙。谁都觉得不应该参与竞拍,就连护卫舰现在的代理军械官维尔金也没有出价。
“给你,大夫,”霍华德说,一边递给他一顶装了几只死鸟的帽子,“我干得有多棒?没有一只鸟是重样的。”在公众意见的压力下,霍华德已经放弃了用枪射鸟的行径,除了捕鱼、用鱼叉叉海龟和海豚(它们的肉和舰上的腌肉拌在一起,可以做成上好的香肠),现在他的消遣是捕杀停留在索具上的鸟。鲣鸟、猫头鹰、军舰鸟、棕色鹈鹕和鹰,他设法把它们勒死;小一些的鸟,他用一根细木杆把它们打死。因为斯蒂芬不喜欢亲手杀死标本,所以他接受了霍华德的死鸟,但他一直用尽一切方法,劝告这个陆战队员要保持节制,每种鸟最多不要超过几只,而且还要阻止他手下的人危害鸟类。
“你很尽心,霍华德先生。”斯蒂芬说,“为了这只黄胸脯的鹪鹩,我特别要感谢你。那种鸟我从来没有……”
“噢,噢,”马丁叫道,“我看见了一头大海龟!我看见了两头大海龟。上帝啊,这么大的海龟!”
“在哪儿?在哪儿?”
“在那棵仙人掌的旁边。”
那棵高大的仙人掌有着树一样的躯干。一头海龟伸长着脖子,踮起了脚爪,正抓住一根枝干,施展着伸缩自如的脖颈和带壳的巨大身躯,使出全力拉扯着;另一头海龟也抓住了同一根枝干,也正在拉着,只不过朝着不同的方向。马丁解释说,这是略有偏差的互相帮助的实例;斯蒂芬则认为这是自私的实例;但还没等到得出定论,那根枝干,或者说一连串的仙人掌,就断成了两截,每头海龟各自拖着自己的一半爬开了。
“我多么想至少在一个岛屿上走一走啊。”马丁说,“在每个领域,会有多少发现可以完成啊!要是爬行类就已经达到了这么辉煌的程度,那么在甲虫类、蝴蝶科、显花植物方面,我们还会有多少发现啊?不过军舰可能会一直向前行驶,不停地行驶,想到这儿我就痛苦不堪。”
这时候,山羊阿斯帕西亚跑到了斯蒂芬身旁寻求保护。自从军舰到达阿伯马尔岛沿岸,那些长着粗壮鸟喙的深灰色的小雀,就一直在摧残着它,停留在它的背上,拔它的毛给自己做巢。它经历过暴风、雷电、两次舰队海战、四次单舰作战;它忍受了候补生们、实习水兵,还有多种狗的骚扰;可惟独这件事,它却不能忍受,每次听到鸟雀嘁嘁喳喳的微弱呜叫接近军舰,它就会匆忙跑到斯蒂芬身边。“噢,不怕,不怕,”斯蒂芬说,“像你这样大的山羊,羞不羞。” 但他朝小雀们挥了挥手,又继续对马丁说,“你放心。奥布雷舰长答应过的,一旦搜寻‘诺尔福克’号的任务完成了,军舰就会停船,或者顶风停住、或者抛锚,到那时候,就会准许我们上岸的。”
“你让我放心了。我真的不能忍受……看啊,看啊,又是一头海龟——一个歌利亚,它在下坡,一步步走近呢。多么沉重的步履!”
他们把望远镜聚焦在歌利亚的身上,而它也在他们的视野中稍停,它恰到好处地对着光线,他们甚至能数清它背上的板块,并且和奥布雷海龟的板块作比较。奥布雷海龟生长在印度洋,是马图林发现,描述,并且命名的。马图林对海龟的命名,给了杰克在尘世间永垂不朽的唯一可能。他们还把它和罗德里盖兹的海龟做了比较,罗德里盖兹海龟的壳比较薄,体重也比较轻,但依然可观。他们讨论起海岛的龟类,它们的起源——讨论起一般的海龟,它们是否耳聋——很少听到它们的叫声——但它们能发出刺耳的尖叫,也能发出更常见的嘶嘶声——它们都是卵生的,对它们的下一代都很粗心大意——就连鳄鱼对后代也更加勤勉——不过一般来说,海龟更富有同情心——完全能够产生依恋——海龟发生感情的事例。
“他们在狂喊乱叫些什么?”斯蒂芬问道,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望远镜。一整队海龟进入了他的视野,沿着一条明显是常走的小路,不停地朝山上爬去。
“大概他们看见了一条小艇——有人在嚷嚷一条小艇。”马丁说,“你觉得这岛上会有蟾吗?我喜欢蟾胜过几乎所有的爬行动物,而且身量这么大的蟾……”
“要是有海龟,为什么不会有蟾?现在回想起来,我在罗德里盖兹几乎没见过任何蛙类动物,而且,尽管我逼真地模仿了青蛙的动作,还有青蛙的叫声,我还是几乎无法让任何一个聪明的土著了解我说的青蛙是什么东西。”
“借光,阁下,借光。”船尾甲板值勤水兵的领队吼道,一边毫不客气地从他们中间挤了过去,而同时哨声呜呜地响了起来,发出“所有水兵就位,转变航向”的命令,水兵们纷纷跑向各自的岗位。
“怎么了?贝克特,发生了什么事?”斯蒂芬问。
但贝克特还没来得及回答,“惊奇”号已经开始平稳地转向了。先是熟悉的叫喊声“朝背风转舵”,接下来是“放下角索、缭绳”,然后是“降下主帆”。虽然军舰两侧有小艇的妨碍,但它还是轻快地掉转了船头,这时候斯蒂芬朝前看去,才见到远处的小艇,一条捕鲸艇,正顶潮尽快向他们驶来。
“惊奇”号张满了左舷帆,而虽然海潮差不多达到了最高点,正在渐渐变平,但在一刻钟的时间内,“惊奇”号还是退后到了三个小时以前所在的地方。随着每分钟时间的流逝,捕鲸艇也明显地越来越近了,小艇上有六个水手,但他们都非常焦急,尽管只有不到一百码的距离,而且每呼吸一次,距离都在接近,他们仍旧奋力向前驶来,仍旧尽力地吼叫着“船啊,喂”。
他们微笑着满心欢喜地登上军舰时,嗓子已经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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