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青年文摘精编版》第196章


八、九月份的太阳从来就不含糊,永远那么执着,很骄傲的掐着腰把持着整个天空,有点蛮横,很阔绰地大把大把撒着剧烈的光毒雾,毫不吝惜,也不管人受得了不受的了,过分热情地赏赐着冬天求死求活都不肯多放出一线的阳光。热浪滚滚的,把天上仅有的几朵云都给烧死了,地上的凡能喘口气的东西都给烤的奄奄一息似的,没有了斗志,而太阳老公公也因年迈而过于拼命工作而差点也中暑了。
惨烈的阳光下却有这样一群尽职的人,他们就是在军训的学生,他和她就在其中。
他担心她会不会晕倒了,刚刚就有几个女生已经倒下了,被送到了校医院,他真的很担心她能不能承受住这样的怪天气,因为他自己就感觉有一点不舒服,但他更担心的是她这么单薄的身体好象也要被融化了似的,如果有那一刻的到来,他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抱住她,抓住她,即使是空气,他也会抱紧而不让她飞跑了,但他更希望那一刻不会到来,永远都不会。不过,现在她的的确确在让他心中不安,因为这几天来她经常会蹲在地上,双手抱头摇晃着,很痛苦的样子,好几次他都想冲上去,安慰她,可是却没有。
而她也知道他会在这里军训,虽然她不知道他确实在哪里,但她隐隐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时时关注着她,所以她不想出丑,更不想让他为她担心——因为她觉得他一定会担心的。她努力地站好军姿,更加亭亭玉立的。
“太阳光辉灿烂,普照大地生晖”,而这一刻,它积聚齐了它所有的能量,好象要做最后一搏一样,把空气给抽离成了真空,令人窒息,气温攀爬到了42℃。她终于眼前一黑,便软绵绵地栽了下去,没有挣扎,所有一切都淡除了她的世界。
他也没有犹豫万分之一秒的时间,冲了上去,终于没有让她倒下去,扶住了她,抱住了她,然后飞一般的速度向着医院跑去,教官还楞在那里没有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她终于醒来了,艰难地睁开痛涩的双眼,迷懵地向周围望了望,他很失望也很着急得样子。只见爸爸妈妈坐在身边,还有一位hushi在换药,而她急着要找到那个送她的那个男生,因为她知道那一定是他要找的那个男生,“那不是直觉,是感应。”她后来回忆到。
“送我来的那个男生呢?”她渴望着听到她想要的回答。
“恩,那个男生啊,他因为一种很奇怪的病现在在北京接受治疗呢。而你也多亏他才能活下来,你得谢谢他啊。”hushi淡淡地讲着。
很久以后她才知道,那一次她自己已经昏迷了一个礼拜了,因为她有白血病没有发现,这一次又极度高温而中暑时才查出来的,要换骨髓才能保住性命,或许是上天的捉弄吧,那个男生也收到了一分病危通知单,要他急去北京住院,而他跟她的骨髓类型正好匹配,于是他就先为她抽了他的骨髓后才走的。
一个礼拜后,她出院了。
又是一个礼拜后,她收到了一封信,里边就那么两张纸,短短几句话,几行字,
“灿,你好了吗?我很高兴我能够为你的健康作一点点事情,我感到很幸福,知道你已经出院了,我很高兴。我可以放心了,我很快乐,真的很快乐。
那一天,阳光真的很灿烂,我也终于看到了你的脸了,你很美丽!”
'奇'然后是一副非常漂亮的肖像画,画上的人就是她,真的很象很象的啊。
'书'她静静地翻过来看了看信封,她知道了他叫“阳”,他的字迹很俊秀,有点象阳光的味道,象阳光一样灿烂。
'网'她静悄悄地走去,看到了操场上那些同学还在军训着,她想起了那一段时间。
她的两只脚觉得很疼很疼的,已经站了半个小时了,鞋子咯的她差一点就受不了了。
她的双腿几乎麻木了,僵硬地怵在那儿,很不自在,帽子这时就象一个大蒸笼,闷的她很不舒服,汗水穿过头发的空隙想要蒸发,打湿了头发,又顺着淌了下来,满面都是,挂在睫毛上,模糊了视线。
太阳很远的悬在那么高的天上,小小的样子,很淡很淡的泛着黄黄的颜色,有点儿发白似的,好象中暑了一样,罩着一圈圈的晕幌。
天很远很远的,那么高那么高,缓缓地飘离开了地面,蔚蓝蔚蓝的,有一点好似淼淼的琥珀海的感觉,想躺下来闭上双眼懒洋洋地任它漂呀漂呀漂向哪里都好。
有几朵云也在做着美梦,淡淡的,惬意地游荡在海面上似的。
“立正!” 、“稍息!”、“向左转!”、“齐步走!”、“正步走!”…………一遍又一遍的声音铿锵嘹亮地回荡在廖远的校园上空,响彻了所有的地方。
“是呀,那一天阳光真的很灿烂哪!”灿仰起头,用她那忧郁寂寞的眼神对着淡淡的阳光说到。
阳台的向往。
一个春天的午后,雨突然降临。她欣喜的心有些忐忑,他还会来吗?这么大的雨他会被淋湿吗?骤雨初歇,她走上阳台,焦灼地探身向下张望,仍不见那熟悉的身影。
她叹口气,抬起头却发现那棵小白杨又长高了,树冠刚好与栏杆比肩。雨水洗刷后,一树碧绿分外好看。小白杨的尖顶,两片刚抽出的新叶毛茸茸的,娇嫩地卷曲着。她情不自禁地笑了,俯身,伸出纤纤的手指,去够那新叶。
就在这当儿她发觉了那个男人。
对面是幢破旧的公寓楼,那男人正坐在四楼的阳台上。她的阳台与这个男人的阳台中间,隔了街道工厂的几溜厂房,相距不是很近,可她还是能够肯定,这个男人正在一眼不眨地盯着她,目光一直在她的身上游走,从她瀑布样的长发,到她正在够绿叶的细手指,他的目光如炬,一直不肯转移。她有点生气了,赶快别过头去,气乎乎地看了一眼楼下的那条街道,依旧空无一人,她一扭身进了屋子。
第二天清晨,当她像往常一样走上阳台开始晨练时,又发现了那男人。男人姿势不变,端坐在阳台上。她又一次感到他的目光的肆意游移,使她如坐针毡,身上如同爬上了一群蚂蚁。她满脸通红,觉得对面那男人讨厌又无耻。
她知道自己很漂亮。自幼学的是舞蹈,现在她在一所学院里教的专业也是舞蹈。每天,她在她的学生面前展示的就是美的肢体语言、美的内涵和美的韵律。现在,她觉得这个委琐的男人对她的窥视,成了一种猥亵。更令她生气的是,这个躲在丑陋不堪的公寓楼的阳台上,躲在不易察觉的阴暗角落里的男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窥视的?自从初春时她搬到这里居住,每天清晨都要到阳台上晨练半个小时,很少间断啊。
她感到厌恶,真的很厌恶。第三天、第四天,她一走上阳台,不管是清晨还是黄昏,这个令人厌恶的委琐的男人总是坐在那里,如尊泥塑。于是,她不肯再在阳台上晨练了。她像绕开街边的垃圾筒一样,远远地逃离那个男人的注视。她把晨练改在卧室里,绝少上阳台。有时偶尔走上阳台,看看风景,或者是眺望一下那条熟悉的街道。如果那男人在,她就忙不迭地旋即扭身躲进。
渐渐的,她发现男人很少在阳台上出现了,直至不再出现,大约是在深秋的那场持续多日的阴雨之后。可是她也很少去阳台晨练了,不是因为这个渐渐被忘却的委琐男人,而是自己一直在苦苦等待的人,最终还是走了,把无尽的痛苦留给了她。
那年隆冬,她一直筹谋离开这伤心之地,搬到另一个城市。她害怕独自待着,尽管外面大雪纷飞,她仍旧走上行人稀少的街道。看见某美术馆有画展,她也买了一张票。
展厅很大,人很少,她漫不经心地看着,直到展厅拐角处,有幅画突然钩住了她的目光和脚步。画上有个阳台,阳台边是正与栏杆比肩的小小的树冠,树冠边的美丽女子,正伸手去够那新出的嫩叶。那晨光里的微笑,那藏着喜悦的眼睛,都是那样迷人清新。画的名字叫《阳台的向往》。
画的边角还有张小笺,字迹潦草歪斜:
“我知道,这将是我的最后一幅画。尽管我现在的画笔颤抖得厉害,但画终于完成了。每一根线条,我都画得很仔细。
“看,阳台向往着春天的小白杨,而小白杨向往着女子的纤手,而那女子,曾一次次向远方的街道眺望,是向往自己的幸福或者爱情吧……感谢她,这个陌生的女子,也给了我无穷向往,使我离世之前,再无遗憾。”
下面有行黑体字特别注明:“青年画家××于今秋因病逝世。”
她看着那幅画,大颗的眼泪悄悄滚落下来。走的时候,她不惜?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