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桥中国明代史》第154章


城市发展和投机生意,一些论者说,这些发展加大了贫富悬殊与社会紧张。①
17 世纪初,当部分地由于政府改变了开支政策而导致经济增长放慢时,这种
紧张加剧了。例如在 1570 年以后,岁入白银虽有惊人的增加,但仍赶不上政
府开支的迅速上升。②
军事开支猛增。16 世纪 90 年代在朝鲜对日本的两次花费很大的出征,
在西南边疆与暹罗、缅甸以及土著居民之间不断发生的问题,在北方和西北
方蒙古人恢复了的压力,在东北方满族力量的不祥的增长,这些都增长了防
御费用。还有大笔的款项用在维修和改进大运河网,加固长城的某些部分,
重建北京毁于 1596 和 1597 年火灾的几座宫殿。①
万历皇帝的穷奢极侈,使帝国的财力更加紧张。在他的财政上稳健的首
辅张居正 1582 年去世后,他就开始了挥霍,为自己、皇室,特别是他的儿子
们的婚事和授职仪式任意花钱。①这位皇帝除了每年大笔的金银收入外,还征
收丝绸、瓷器、珠宝和其他奢侈品。他仍不感到满足,经常挪用国库银两,
征收特别捐税,用来付账和填满他的内库。虽然皇帝的花费无疑刺激了明朝
经济的某些部门,但万历皇帝的挥霍所造成的危害,远远超过它带来的好处。
除帝国的即官僚的控制外,其他一些因素也给晚明经济带来有害的影
响。其中重要性不算小的是国家货币制度的性质。14 世纪末和 15 世纪初,
随着本朝纸币的崩溃,一种基于用银两和政府发行的铜钱进行交易的货币结
期许多中国人把新来的西班牙人和土著的菲律宾人混淆了。见谈迁撰:《国榷》(约 1653 年;重印,北京,
1958 年),第 4276 页。这两条未见于《明实录?神宗实录》。拉奇将“吕宋贡使”系于 1576 年。见唐纳
德?F。拉奇:《欧洲发展过程中的亚洲》'302'(芝加哥,1965 年),第 789 页。这源于申时行:《大明会
典》'465'(1587 年;重印,台北,1964 年),106,第 8 叶。这一失真报导的创始者是福建巡抚刘尧晦。
见《明实录?神宗实录》'380',第 1264 页。
② 参见前文《没有选择余地》。
① 见《明实录?神宗实录》'380',第 7536 页;《国榷》'498',第 4934 页。
① 见《明实录?神宗实录》'380',第 6168 页;朱国祯:《涌幢小品》'107'(1621 年;影印本,上海,1953
年),第 18—19 页;谷应泰:《明史纪事本末》'293'(1658 年;重印,台北,1956 年),62—64。
② 冯的短篇小说题为《杜十娘怒沉百宝箱》'161',见于他的《警世通言》(序,1624 年;重印,北京,1956
年;第 2 版,北京,1981 年),是其中第 32 个故事。它被译为《妓女的宝箱》,载杨宪益和戴乃迭译:
《妓女的宝箱:10 至 16 世纪的中国短篇小说》'612'(北京,1981 年),第 246—271 页。
① 有些资料指出,鄂尔多斯蒙古人提供了 30000 坐骑支援叛乱者。见谷应泰《明史纪事本末》'293',63。
发生的事情是,1592 年 9 月 12 日鄂尔多斯蒙古人和啺葜湟环庠逝荡罅吭男牛菟当恢泄私鼗瘛?br /> 这一消息传送到北京已经过时。见《明实录?神宗实录》'380',第 4696,4700 页。
① 见乔治?桑塞姆:《日本史,1334—1615 年》'445'(斯坦福,1961 年),第 22 章;也见小西行长传记,
《明人传记辞典》'191',第 728—733 页。
构发展起来。由于在本朝的许多时期质量好的铜钱供应不足,白银就在经济
中起着愈来愈重要的作用,只要中国依靠国内的白银,国家对进入货币供应
领域的金属数量就有所控制。但在 16 世纪后期外国银块大量流入后,这种控
制就丧失了。
这样,虽然日本和西班牙-美洲的白银对刺激晚明经济有帮助,但银块的
不平衡流动产生了某些危险。秘鲁、墨西哥和日本白银生产的波动,马德里
和江户的保护主义情绪,海上掠夺和船舶失事,所有这些都使中国在 17 世纪
的对外贸易自始至终很不稳定。在目前讨论的这个时期特别变幻莫测。在 17
世纪 30 年代末和 40 年代初,当这种波动跟折磨中国和东亚其他部分的气候
反常、洪水、干旱和歉收巧合时,影响就特别严重。
泰昌朝,1620 年 8 月至 9 月
尽管万历朝的最后几年在政治、经济,特别是军事上造成了灾难,但 1620
年的大多数敏锐的观察家完全不相信王朝已经没有希望。不过他们知道面临
严重的问题。例如,在 1620 年 4 月,自从 1618 年东北的军事情况变得严重
以来,第三次增加了田赋。②由于大家都知道万历皇帝的内库决不是空的,他
只不过拒绝用自己的钱财来保卫这个帝国,因此举国上下对这次增加田赋都
很不高兴。1620 年夏,御史张铨代表他的许多同事率直地警告皇上说,继续
加赋不能解救辽东,但能耗尽国家剩余的财力,从而为内乱创造条件。①
张铨在 1621 年慷慨就义,因其忠勇,死后受到朝廷追赠,他并不反对军
事行动本身。他只是认为,中国人必须在充分认识本朝有限的物力、财力的
条件下去抵抗满洲人。鉴于明朝军队前两年在东北蒙受的灾难,①这种见解也
许是有道理的。但这种见解在朝廷和军队中受到轻率分子有效的反对,最后
给中国一方带来悲惨的结局。
虽然张铨的奏议对政府的政策没有直接的影响,他关于内乱危险的警告
却不是没有根据,因为那时北京就接到报告,说中国北方出现了新的反政府
活动的浪潮。许多这类活动是由所谓白莲教的成员带头的,白莲教是一个类
似宗教的组织,在这个王朝的早期,它曾引起不小的麻烦,当万历朝后期山
东和北直隶的经济情况开始恶化时,它再度变得活跃起来。①这样,明朝当局
就受到双重的威胁,因为在万历皇帝于 1620 年 8 月 18 日去世之前不久,满
洲军队继他们头年的惊人胜利之后,又在辽东各地对中国居民点和军队的前
哨基地进行了毁灭性的袭击。
朱常洛登基
尽管有这些危险和困难,许多 1620 年住在北京的人(包括朝廷许可住在
那里的少数耶稣会会士),把万历朝 48 年统治——其中许多年充满了争吵—
—的结束,看作是王朝从头开始的一个机会。许多人把希望寄托在太子朱常
洛(1582—1620 年)身上,在经过万历皇帝和他的大臣们在继承问题上的长
期激烈争论之后,他于 1601 年被指定为皇位继承人。①部分地由于朱常洛不
是他父亲的选择,部分地由于他们父子的关系从来不密切,新皇帝的支持者
希望他能迅速地完全改变他父亲的一些不得人心的政策,进行他们认为必要
② 这个布告很可能对朝鲜人比对日本人更有影响。关于原文,见国史编纂委员会编:《朝鲜王朝实录》'93'
(《李朝实录》)(1400—1445 年;第二次印刷,1603—1606 年,摹印本,汉城,1968—1970 年),30,
第 1 — 2 叶。
① 见《明人传记辞典》'191',第 731 页。
① 《日本在亚洲大陆的扩张:日本史研究,特别是关于它和中国、朝鲜和俄国的国际关系》'296'(伯克利,
1937—1940 年),Ⅰ,第 171 页。但是,使用这部著作必须慎重,因为它带有浓厚的第二次世界大战前日
本国家主义的色彩。桑塞姆说,朝鲜国土上的全部侵略军达到接近 150000 的数量,都是“一级作战人员”。
见桑塞姆:《日本史》'445',第 539 页注 19。
① 见陈璘传记,《明人传记辞典》'191',第 167—174 页。
① 《朝鲜王朝实录》'93'(《李朝实录》),30,第 16 叶(97);第 4 — 5 叶(55—63)。
的改革。他们没有失望。1620 年 8 月 19 日,在万历皇帝死后仅一天和朱常
洛正式即位前 14 天,从内库中拿出了白银 100 万两供边防之用。同时,取消
了自 16 世纪 90 年代以来一直引起争吵的矿税和商税,并召回万历皇帝派往
各地督税的受人憎恨的太监。①
我们不知道朱常洛是否根据他父亲的遗诏发出这些命令,因为据说万历
皇帝在临死时终于承认了他的错误。在中华帝国后期,“遗诏”常常被窜改,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