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我一辈子去忘记》第30章


尔也说上几句。他是一个善良、正直的男孩。如果他没说那句话,我们应该一直都是很好的朋友。只是他不小心,犯了我与男孩子交朋友的禁忌,才会落得今天这个场面。想起过去一些做法,我也是心有愧疚,总是在无意中伤害其实对我最好的人,这也许就是不成熟吧!
每个唱歌的同学都能在台上收到一束鲜花,我突然很想在他唱歌时去给他送,但转而一想这是否太出格。前几天我还对此项安排大发评论,而且他是不愁没有女孩子送花的。一向行事果断的我也开始犹豫了。这会儿,伟拿了一支黄玫瑰送过来。我心绪正乱,很蛮横地推开了。
为我去换已安排的人送花,他们会怎么想呢?至少班上就会有一片议论,更重要的是,我还是没能坚持自己的原则。4年来的执著、自重难道就在这个时候去丢弃吗?彼此都是聪明又清高敏感的人。相处这么长时间,性情、脾气都很清楚。虽然也明了他的心思。为着我那点可卑的自尊和面子,我从未流露过一丝一毫。如果直接说了,必定会使他难堪。或许优秀的他能给我一个较婉转、合情的答复。但那以后,我就不知该怎样去面对他了,于是我选择了压制感情。淡淡地做着一般的朋友。只是有他的活动,我会很热情地投入,与他一起参与的考试,我会充满信心地发挥。尽管心中有着热情,我却只是在脸上挂着微微的笑容,以及平淡的语调。这些伪装,能骗得了其他人,我知道是瞒不了他。但他也从不揭露我,一如我的友好、平和。只不过我是假的,他是真的。
胡思乱想中,只见他已走上台去,音乐响起,耳边也传来了他深厚而略带磁性的声音,是那首《Sealed with kiss》。突然有了一种想要流泪的感觉,眼中已没有了台上的他。在歌声中浮现的是第一次见到时那张常有傲慢神情的清秀脸庞,口语课上口若悬河的评论,足球场上奔跑的身影,排练节目时一脸的灿烂笑容,分吃一盘炒饭时贪婪的吃相,捉弄我后的得意神情……
雷鸣的掌声中,女主持人送上一束鲜花,并说了一些赞美、祝福的话。用手拭了一下脸颊,我知道没有泪滴。10多年不曾流泪了,早已忘了怎么哭。手握花束的他兴冲冲地跑过来,如一阵风似地经过我身旁,在我的目送中回到他的同学身旁。我张开手,想要喊住他,却没有发出声音。我知道,一切都已晚了。我不能够留住什么。迷糊中,晚会结束了。
我却仍深深沉浸在回忆中,掺杂着一种留恋伤感的心绪。班上一个男孩跑来喊我和他们一起去吃夜宵,我推说头疼,起身往外走。眼眶干干的很难受,冷风一阵阵吹进裙裾,天空发红,看来又有暴雨。情绪极低沉,不想回那10个人的寝室,热闹也会使心情更坏。拐到代办处,给兄长般的陈打电话,不会说什么,只要能够听到他的声音,把思绪引开就好了。尽管很想对某个人倾诉,但想想竟无一合适人选。话筒中传来“嘟嘟”的忙音,时间也快到十点半了,宿舍快关门了。同时也想到了你的《夜色温柔》,在小店里买了零食,决定夜里给你写信。这个城市里也只有你能为我倾听。因为下周就要走了,在搜罗了10多分钟后才找到几个蜡烛头,窗外透进来的风使烛光更加摇曳、昏暗。字迹潦草,望见谅!
谢谢你能够读完全信,为了再多听一次《夜色温柔》,特意推迟了行程,退了30日的票。如果可以的话,能否在29日晚的节目,我会录下来带走。因为那也许就是我最后一次听你的《夜色温柔》,那个千里以外的城市没有你的声音。你是一个值得用心记住的女孩。谢谢你陪我走过的日子。
祝平安 快乐!
素素
1996年6月23日夜
离去
柴静:你好!
转眼间端午又过了,接下来“七一”、“八一”近了吧!其实我们最无奈的,是时刻感到时光的流逝。
前几天又有一位好同事去别的地方工作了,想想今年也蛮动荡的。仅仅半年,这已经是第6位了。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开,因为各种各样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知道在他们收拾东西的时候,心里有一种酸楚的感觉。在他们走出门口的那一刻,眼睛是湿润的。
真的,毕竟是朝夕相处的好同事,一不在意就离开了,远的去了异地他乡,近的则分布在这个城市的四面八方。天天见面,天天在一起不觉得什么,一分开会很不习惯,自己呢,依然坐在熟悉得不能够再熟悉的地方,又迎来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又将是另外一种心情。这个时候才发觉,一切好像“故事里的事,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
在《读者》上看到一个标题:《生命有一种硬度》。其中引用了湘籍作家韩少功先生的一段话,颇受启发,抄下与你分享:
“人可能另外选择,但没法选择生命之源。这里有无法忍受的东西。即使这块土地曾经被太多的人和灾难,压榨得疲惫不堪,气喘吁吁,也没法重新选择父辈。他们脸上隐藏着你的容貌,身上散发出你熟悉的气息。如果你曾经用这种语言诉说过最动情的、最快乐和最心酸的体验,最聪明和最幼稚的见解,我就再也不可能与它分离。”
好了,最后想借《夜色温柔》送一首歌给那些在奔波的好同事,希望他们能够圆个好梦,因为好人好心,好心好报。同时也送给自己,希望自己在二字开头的年龄有个美好的开始。也送给你,谢谢。
小奕
1996年6月24日
是我
柴静:你好!
首先得向你道歉,5月26日晚上打进电话的女孩是我,影响了你的主题,说不定还影响了你的情绪。
那天晚上和一帮朋友在外面吃完宵夜,我急着回家,为的是听你的节目。参加工作之后,世俗的纷扰诱惑着我。虽然还是常听,只是有时听着便睡着了。那晚到家的时候家中空无一人。从小到大我都时常孤独,而且本质的我似乎好静。周末的日子我宁可推掉所有的电话跟约会,守在家中,摆弄着棋谱,长进也不是很大,只是喜欢这种心不在焉的心情。
有一晚在你的节目中听到一个朋友的电话,感触很多。他说他没有放弃,一直在追求。可是言谈之中掩饰不住一点无奈。这一点我也颇有类似。毕业以来,我也在不断地学习不断地修正。曾说:“让我在年轻时候摔几跤吧!只是别让我摔得爬不起来。”一直努力做得更好,可是追求完美毕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我采取了灵活。在夜晚,当心灵平静的时候,细细想一想当时当日当月当年的所作所为,忍不住轻叹。在这个境界中,我遇到了一位朋友,是他告诉我,别害怕,坚持下去,事情过后你会发现原来很简单。他的每一封信都充满了鼓舞与教诲。生平第一次听第二个人的话,照他的意愿,看他赞扬过的书,细心地听他指出自己的浮躁与虚荣。
自小酷爱读书,可是与他一比,便立觉自己除了像一个大书橱之外,没有一点自己的东西。在他面前有小学生一般的畏缩。这一点不敢告诉他,担心会从此受到轻视。他今天的信中仍然短短的两句:“有个计划,也可以说是心愿,也许有一天我们会一起到天涯海角转一圈再回来。”满满的6张纸中只云淡风轻的一句,甚至连语气也大打折扣。也许是他不能够肯定自己,抑或是怀疑我。他不和我一个城市,我不能马上知道他的想法。而且自己没有太大的把握。周围的朋友很少,可是只有他,淡淡的书香,淡淡的儒家风范。认识他以后,一连数日不出门,留在家中读书,给他写信。偶尔出去应酬,也按捺不住地催着早早回家。
那一晚的惶恐与不安是因为将近半个月没有他的音讯。父母对此并不知情。与他相守,我坚信一点,他能够给我精神上的富足与自由。这一直是我想要的。我只有一点担心,我们不在同一座城市。他如果想到我这里来,凭借着父母的能力和他的才华应当不成问题。只是,这太过委屈他了,也并不是我的愿望。若要迁徙,我面临的将是一个浩大的工程,远非熬几个夜,费几天神就能够完成。一向当机立断的我变得犹豫,却无从求救。几时,我想到了你,一直没有见过你的面,可是你却在无数个夜晚伴我步人黑白世界和楚河汉界。所以对你心怀一股如对他一样的依恋,并没有把你当成陌生人,而把你当作神交已久的朋友。那晚你一定把我当成一个小孩子,也难怪了,后来你说的那些话也是我一直在告诫自己的,只是不如你流畅,心想有些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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