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电影夜与雾》第30章


以柔制刚之效。但在他个人主导的“演嘢会”层次上,不知又有没有足够的自省,从而去把表演领域再推上另一层次?
第51章 《囡囡》的其他可能
看罢毕国智的《囡囡》,其实感到颇为可惜,因为新导演处理争议性的题材,想不到又是规行矩步告终。[·]
是的,《囡囡》采用的四人行戏剧结构,早已成为同类型电影的滥觞(由《靓妹仔》到《老泥妹》至《老泥妹之四大天后》),甚至其实也是青春电影的基型(《柠檬可乐》、《青春怒潮》、《我未成年》)。而通过“牺牲”其中一人,令到四人行中的友情信念以及个人成长有所改变,也是最常用的方程式;《囡囡》也不能免俗地把任务放在Lin(林钰轩饰)身上,由她来负起患上艾滋病的功能,来催迫其他伙伴成长。当然,或许导演想避免过分剥削性的处理,尤其是把援交少女遭肢解杀害的本地现实新闻加以轻轻带过(Lin遭人性虐已属制造迷雾的悬疑处理,同时亦起了预警作用,提示她将会成为最终的受害者),以避免堕进港产剥削性三级片改真实案件的窠臼。可是,利用艾滋病疑云作为终极高潮的算计位,那其实已属极为过时的考虑——还记得金城武及深田恭子的《神呀!请多给我一点时间》(1998)吗?当年的潮流日剧,已把少女为见偶像风采不惜援交,结果因而染上艾滋病的煽情把戏发挥至极,今天把援交题材的戏剧冲突焦点,仍设定在艾滋病风险上,说到底都属较为因循的编剧章法。
我想起最近在香港公映的日本电影《出租天使》(原名为《天使之恋》,2009),同样是以援交少女的遭遇为主题,但作为一本原先为极畅销的手电小说,它的确在市场触觉上敏锐得多。大家都知道援交在日本基本上已不再成为问题——我的意思并非指援交已不存在,而是反过来援交已日常化至不再惹人注目,连传媒报道探究的动力也磨蚀了,肯定不再属舆论关心的焦点话题。正因为此,大家都知道再循旧路去突出援交背后的危险性,所有人都会感到缺乏新意,于是crossover的手段就成了正常不过的变奏手段。不少人留意到《天使之恋》,把青春激情危险类型与纯爱电影混种交配,当然拼凑上仍见生硬,作品俨若两出不同的电影在连场放映。但我想指出的,是《天使之恋》更深层的触觉,在于乘势把日本的“历女”风潮融入文本中,令人产生意料之外的感觉。
所谓“历女”,当然就是指对喜爱历史的女子,而其中的历史范围,主要乃日本史,尤其是战国时代的武将,幕末时期的志士等都是追捧的焦点对象,而外国史方面则以“三国志”为人气最盛的关注核心。她们可谓属继“铁子”(对铁路及火车沉溺热爱的女子)之后,新兴的另一时尚日本女性族群。然而在原本的语境中,“历女”一般而言大多为毕业后出来工作的日本职业女性,但《天使之恋》聪明的地方,正好把历女的气质设定,置于援交女王理央(佐佐木希饰)身上。而她由利用身边所有人,一跃而成为“历女”皇后,甚至把印有日本贵族家纹的短袖衣服,作为与好友分享的友情标记。虽然情节上的安排不过交代她是因为钟情于一名历史讲师(谷原章介饰)所致,但与潮流接轨以及尝试为援交题材注入新鲜角度的努力,仍是清晰可见共感的。
利用《天使之恋》对照《囡囡》,目的旨在说明即使沉重的社会题材,其实仍可以有不同的举重若轻处理手法——既然没有认真探究钻深的能耐,倒不如另辟蹊径确保入场趣味。事实上,《囡囡》不是没有以上的意识,但所有时尚化的人物设计如Icy(诗雅饰)的宅男男友(曾国祥饰),又或是花痴形象(Lin)等,都全部停留在概念化的浅尝辄止阶段,白白浪费了可以增加趣味的可能性。更为甚者,结局对花痴的惩罚性设计(四人中只有Lin染上艾滋病),更是将电影的说教味再加以强化,令《囡囡》一切沦为尽是理所当然的安排。
第52章 骑劫风不可长
朗天用不重视资料搜集来批评《东风破》的缺憾,我觉得已属非常温婉的回应,电影流露出来的问题,远较资料搜集的儿戏来得严重。如果我们习惯了以粗制滥造来批评黄金岁月下的香港电影,那么《东风破》也不见得可独善其身。
电影由东华三院资助拍摄,是为庆祝东华140周年而生。但手法更像一出唯美电影,“美”得可以伪岩井俊二风格来形容,Merry(官恩娜饰)在天台上的一场更斧凿留痕。与其说是东华以电影庆祝周年纪念,不如说创作人利用东华来满足他们一己私心。除了义庄的场景、东华的护士证书、断断续续的中药店景和点点滴滴的济世琐事——关于这段香港历史的,似乎全都缺席。我认为用“骑劫”来形容绝不过分,问题不仅在于影像的原创性甚为有限,更重要是连音乐也完全错置——导演有心通过Ketchup的《Lovely Smile》及《Last talk in your life》来制造对照,尤其想借歌词来回应画面情节心情,以突破时空不对应的隔阂,可惜出来效果差强人意,几成为导演的心水MTV自剪版。香港的宏观历史,东华的微观论述,全都不见了,最后只剩浅薄的剧本——一个表面浮泛的香港故事,连电视剧也不如。
拍“官方”片当然不一定要用歌功颂德的手法,但以完全脱离、甚至挪用的“刻奇”(Kitsch)手法,实在是廉价的制造。何况东华三院所盛载的历史,有如一个香港的历史宝库,不是单单那几具捐款人的棺木,又或是百子柜的背景,就能草草表达。官恩娜在戏里看到旧报纸刊登货船运输马铃薯和中国民工的尸首回来,“怎么写到他们不似人的”。这正好说中我对电影的观感,那些真正在香港历史中死去的民工、东华三院所救过的人——那些背后一切丰富的可能性,全沦为“两个”官恩娜的衬托。我认为轻重的失衡,恰好反映于导演对编剧意识的误判上——电影中最重要的人物关系交代,分别为山伯(泰迪罗宾饰)在天台上向Merry作出大倾诉,以及余麟(周俊伟饰)向阿欣(何韵诗饰)表示想施以援手两场戏,然而同样是以全无铺排先兆,且忽然之间来一次尽诉心中情,以直述方式来解决所有情理不通的问题。无论如何,都属叙事上慵懒的怠惰技法。
如果在《东风破》身上寻找较为完整的世界观,我认为较清楚的脉络是公主病的前世今生。双生官恩娜——过去那位二花(即苗可秀的少女时期)与其说是去美国济世为怀,不如说是为向男友家人的封建意识抗议,口口声声着紧传统精神,却又可以丢下爷爷的棺材在义庄无人拜祭数十年,更遑论对祖业荒废的不相闻问,除了逃情泄愤也没有其他原因解释为何不愿回港;现代那位Merry只以猎奇的心态看待历史,说是帮助义庄的老人,不如说是借他来追男仔。而且也很清楚是利用自己的绝症作为手段,而迫使身边人一一就范。而电影中最恐怖的意识,是导演认同并肯定助长这种公主心态。Merry在义庄随便举机取景,忽然便有人提供工作及住宿;随意破坏宿舍又或是蔑视义庄规条来BBQ也不重要,反正任意妄为才会令山伯安安分分说出秘密(一种SM关系?);罹患重疾自然令二花(苗可秀饰)由怜生宠,甚至暗中鼓动余麟去自投罗网;当然,余麟最终也未能幸免堕入圈套——电影最明确的讯息:就是娇纵任性到底,大抵就一定有好报。不是吗?二花在义庄终可重遇山伯;Merry在病榻上也得到余麟的关心。
电影副题是“离开,是为了回来”,其实更贴切地形容了这两位女人的心态——离开也是手段,都是要令她们心仪的人痛苦万分,再乖乖回到她们的身边。没错,电影不单骑劫了Ketchup,也骑劫了东华。
第53章 《墨绿嫣红》的冷然凝视
我曾经撰文由《告白》引申至《墨绿嫣红》,从而带出希望导演张经纬更敢于展示个人世界观的期望。回头再看,或许背后是敌不过自己不切实际的企盼,又或是接受不来镜头下的冷然凝视——以漠然来回应青春的躁动,那不可不看成为导演自觉的一种回应策略。虽说今次的《墨绿嫣红》是场二十八分钟的剧情片,但导演源自纪录片的训练触觉仍处处清晰可寻。尽量选取生活细节片段,回避简化的立场选取,对白不多,却统统指向一致的世界观,由主观的视觉效果到外在的环境建构,想带出的讯息始终离不开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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