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旗袍》第14章


“你才瞎咧咧,凭啥俺赶着认她干姊妹?俺还没贱到那份上!”胡桂花瞪开一双泡子眼,撇着嘴说。
“你不贱,是你的嘴贱!你说你拐了人家多少天津大麻花?难不成都进了狗肚子?”孔树林家的一边和胡桂花斗嘴,一边继续打捞她的香胰子。
“是进狗肚子了,你就少吃了?”胡桂花反唇相讥。
玉翠不胜其烦地说:“别唧唧歪歪,为个不要脸的娘们值得吗?要俺说,那会儿谁都没少去,后来谁想去也去不成了,人家孔怀才不稀罕你们去,见天关着个门,谁都甭想进去。哎哟哟,你摸俺脚指头干啥?”
“找俺的胰子呢。”孔树林家的扭回头,又往别的方向摸去。
“别瞎折腾了,就那么丁点儿东西,估摸早化了。”玉翠劝道。
孔树林家的只装没听见,继续摸来摸去。到洗完澡,也没找回那块香胰子,因此郁郁寡欢。
女人们洗得很仔细,直到洗得浑身发出死鱼的白,手脚都泡皱了,才意犹未尽地爬出浴池,穿衣回家。
望着路两旁白茫茫的原野,白香衣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她想:雪是好东西,可以掩盖一切的肮脏,只可惜,不能长久,终究会化掉的。现在知道她底细的人死的死,逃的逃,也许她能够隐瞒一辈子了。
到了村子,女人们散了,各自回家。白香衣走到家,意外地看到院门四敞大开,心里一惊,她记得清清楚楚,出来时院门锁得好好的。她仔细查看了一下,发现铁锁被砸烂了,扔在一边。她不敢进去,回身便往玉翠家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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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独眼
更新时间2009…1…2 14:07:42 字数:4547
11独眼
玉翠前脚刚进家门,就见白香衣慌里慌张地闯了进来,一张俏脸紧绷着,毫无血色。
“嫂子,我家失盗了。”不等玉翠问,白香衣就抖着嗓子说。
“丢啥东西了?”玉翠悬起了心。
“不知道呢。我自个儿不敢进去。”白香衣见了玉翠便有了主心骨,没那么慌了。
“走。”玉翠二话不说,抄起一根扁担,一阵风似的出了门。
“就咱俩人能行吗?”白香衣跟在后面,有些担心。
“甭怕。大白天的,这贼胆子也太大了,最好他没走,俺先给他吃一顿扁担。”玉翠毫不含糊地说。
“还有俺呢。”一个童稚的声音在她们身后响起,她们回头一看,却是春生紧握一根竹竿,跟在后面。
“滚你娘的蛋,你个小东西不顶用。”玉翠嘴里笑着骂,眼神里却闪着赞许的光。
到了白香衣家,玉翠放慢了脚步,嘘了一声,蹑手蹑脚地进了院子。白香衣紧紧跟在后面,心提到了嗓子眼,腿脚有些发软。
院子里没情况,屋门在黯淡的黄昏里,仿佛一张掉光了牙的老人嘴,黑洞洞的大张着。
春生初生牛犊不怕虎,首当其冲地窜进了屋,玉翠随后也进了屋,四下搜了搜,没见有人,屋里的陈设也都整整齐齐,没有被洗劫过的零乱。玉翠回头对白香衣说:“白老师,进来吧。不像招了贼的样,别是你出去忘了锁门,自己吓自己。”
“可院门上的锁明明被人砸烂了。”白香衣这才走进屋,点起洋油灯,看看箱子笼子都锁得好好的,松了一口气,诧异地说:“怪了,真的没事。”
玉翠猜测说:“没准那贼砸了锁,还没来得及偷东西,就被人冲了。”
“嫂子说的在理,虽然没丢什么东西,可想起来怪怕的,我都不敢自个儿住这间屋子了。”白香衣说着,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瞧你那点儿出息,嫂子最瞧不上!……”
春生忽然大声嚷嚷,打断了玉翠的话。“娘,白老师,你们看,炕上躺着一个人!”
玉翠和白香衣向炕上看去,目瞪口呆,可不是吗?炕上睡着一个满身泥巴的人。
白香衣毛了,下意识地往玉翠身后躲。玉翠悄声说:“别出声,看俺先给他一扁担!”
“看俺的!”不等玉翠轮扁担,春生舞着竹竿就冲上去了。
炕上的人翻身坐起来,一把抓住了竹竿,骂道:“小王八羔子,俺是你老爷爷,你也敢打?”
玉翠定睛一看,这邋里邋遢,胡子眉毛花白一片,一脸的皱纹纵横着凶相的老头不是独眼龙孔怀才是谁。白香衣也曾和他打过照面,因为玉爱的缘故上了心,也认得他。
“春生,回来。”玉翠知道孔怀才向来无赖,不讲道理,怕他伤着春生,忙叫春生。
春生却倔强地不听,使劲攥住竹竿不松手,想从孔怀才手里把竹竿夺回来。孔怀才嘿嘿一笑,一松手,春生后退了两步,摔了个屁股墩。春生强忍不流下泪来,一骨碌爬起来,鼓着腮帮子,拖着竹竿跑了出去。
眼睁睁看着儿子吃亏,玉翠比挨了两个耳刮子还难受,情急之下,竟干瞪着眼,说不出话。
白香衣质问道:“你都一大把年纪了,和孩子较什么劲?有什么话,对大人说。”
“说得好,小骚娘们,俺来就是要和你好好说道说道。”孔怀才呲着满嘴黄牙,用那只独眼恶毒地盯住白香衣,让白香衣从骨头缝里冒凉气。
“是人你就先从炕上滚下来!”玉翠缓过劲来了,破口大骂:“那是你睡得地方吗?当爷爷的睡到孙媳妇的炕上,你是二皮脸呢,还是根本没脸没皮?”
“啥爷爷孙子?八十杆子都打不着了,俺还忌讳这个?俺老婆跑了,她男人死了,正好凑合成一对,这热炕头俺睡定了,你气也是白搭。”孔怀才翻翻独眼的眼皮,故意伸了个懒腰。
“你老婆跑了,碍人家白老师啥事?你也不到尿罐子里照照,牲口栏里的驴粪蛋儿也比你排场。别在这里屎壳郎打喷嚏——满嘴喷粪了,哪来的回哪儿去,俺们不和你一般见识!”玉翠嗤之以鼻。
“那你问问姓白的,俺老婆跑,碍不碍她的事?俺早听人说了,那婊子敢跑,全是她的主意。俺不找她找谁?她让俺没了暖被窝的,就用她自己的身子赔。”孔怀才振振有词,干脆又无赖地仰面朝天躺在炕上,唾沫蛋子满天飞。
“我没有,你老婆跑不关我的事,别血口喷人。”白香衣急忙辩解,但她心虚,说得理不直气不壮。
“谁说的?谁说的?”玉翠咄咄逼人,“你听谁说的?就把他叫来,啥时候白老师给你老婆出的主意,他要是说不出,俺先撕了他那没有把门的嘴!”
“你甭问谁,横竖人家说得有鼻子有眼,错不了。倒是你,别在这里猪鼻子插葱装大象,没你的事,外面凉快凉快去!说啥俺也不离这地了,除非交出俺媳妇来。”孔怀才索性拉过被子盖上。
白香衣又羞又怒,拽着玉翠的衣角说:“嫂子,咋办哩?咋办哩?”
“拍黄瓜,切果子,凉拌。白老师,咱姐俩把这老东西扔出去。”玉翠说着,挽袖子,捋胳膊,便跳到炕上,伸手揪住孔怀才的耳朵。
白香衣也不含糊,跟着上了炕,揪住他的另一只耳朵。
姐妹俩一边一个,硬生生地把孔怀才提了起来。
孔怀才推推这个,搡搡那个,但姐俩都憋足了劲,他没推动,疼得呲牙咧嘴,杀猪似的叫唤:“撒手,撒手,再不撒手俺就脱裤子。”
玉翠骂道:“脱你娘的,老娘今天倒要看看你是长着叉把子,还是仨蛋!”
孔怀才系着一根麻绳编的裤腰带,打的是活结,情急之下,摸索着一带,扣儿就开了,大裤裆的棉裤刺溜一下滑了下来。
任玉翠彪悍,也没遇到过这种阵势,呼了声:“俺的那个娘哎!”便撒了手,双手捂住了眼睛。
白香衣随后也撒了手,捂了眼。
孔怀才一不做二不休,把裤子全脱了下来,又扒了棉袄,光溜溜地钻进了被窝,一只手捂住一只耳朵,嘶嘶地吸着气,破口大骂:“姓张的,姓白的,你们不得好死!”
姐妹俩正无计可施,春生瞪着双大眼,鼓着腮帮子,举着一把尺半长的杀猪刀子冲了进来,不声不响,照着孔怀才就剁,人小欠力气,却砍到了炕沿的青砖上,当的一声,火星四射。
孔怀才吓了一跳,一歪头看见春生拿着刀子,吓得屁滚尿流,精光着身子窜到最里面的墙旮旯,蜷缩成一团,大声嚎叫:“杀人啦!杀人啦!”
玉翠吓得白了脸,慌忙跳下炕来,死死抱住春生,说:“好孩子,好孩子,快放下刀。”
白香衣也凑过来,劝道:“春生,拿刀子玩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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