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月报 2013年第10期》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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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之后,多少有点寂寞,她首先修复了与顾莎莎的友谊,两个人又成了朋友。 
顾莎莎还是胖,永远处于减肥的各个疗程之中。她经常到红玫瑰来,有时候来做头发,有时候是为了等她,一起去附近的健身中心做热瑜珈。她不算胖,只是害怕发胖,顾莎莎站在她身边,像是一面反射镜,反射了她残存的风韵,但是,也就是这点安慰了。她承认顾莎莎命比她好,嫁得比她好,顾莎莎和她丈夫名下有好多套房子,光是收租金,就衣食无忧了。她与顾莎莎一起出行,吃饭,打车,甚至旅游,总是等着顾莎莎掏钱买单,嘴上不忘感谢,心里是不以为然的,她觉得自己的命运遭受如此的不公,总是要有人偿还,顾莎莎,不过碰巧是一个偿还者罢了。 
她一直在默默地等待第二次婚姻,试着与几个男人见过面,但所见总是不如所闻,臆想中的那个男人,始终没有出现。她扪心自问,认定自己不是一个坏女人,于是确信自己运道不好,一定是在哪里不小心犯了什么忌讳。哪里需要纠正?如何纠正?她自己不知道,要去问别人了。听说扫帚巷里有个算命大师,她拉着顾莎莎一起去求教。那大师相了她的面,问了她的生辰八字,说她本该是享福的命,只是取了菲菲这个名字,大错特错,她命里缺水,要忌草木的,怎么能菲菲呢?她一拍大腿,几乎尖叫起来,怪不得!然后她问大师,要是我叫段嫣,是不是命会好一点?大师在纸上涂涂画画,点头承认,用这个嫣字,会好一点。她用谴责的目光看着旁边的顾莎莎,似乎提醒她,你听听,听听吧,我一生的不幸,都是因为我的名字跟你配了套,你那么幸运,我这么不幸,都是我的名字为你牺牲,成全了你!顾莎莎很窘,过后慷慨地采取了补救措施,掏出钱包,让大师给女友再起一个好名字。于是,段瑞漪这个名字被大师隆重地写在一张红纸上,熏香片刻之后,她几乎是颤抖着把那张红纸装进了包里。
她第三次更名,赶上了末班车。派出所的人看着她的户口簿,说你这个人有意思,改名字像换衣服一样的?算你来巧了,最后一个机会,晚来一个月,就不让你改了,我们已经拿到了文件,下个月开始,严禁公民随便改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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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作为段瑞漪的生活,开始得有点晚了。 
名字被矫正以后,命运依稀也被矫正,她真的感谢扫帚巷的算命大师,段瑞漪这个名字带给了她幸福,遗憾的是,幸福显得很短促。那年秋天她遇上了马教授,一个丧妻的知识分子,年纪稍大,研究光缆的,除了懂得深奥的光缆技术,还懂得疼爱女人。她陷入了与马教授的恋情之中。因为自己无知,她特别崇拜马教授的知识,总觉得他干瘦的身体隐藏着无限的能量,这些能量会给她一个美好的未来。很奇怪,与马教授在一起,她从来不觉得脚冷。她慷慨地向他付出了自己封存已久的身体。马教授对她的乳房很迷恋,但是他不无担心地指出,她乳房里的那个硬结有点问题,应该去医院看看。她解释说是乳腺增生,好多女人都有,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在意这个?马教授忧伤地说,不是我在意,是你自己应该在意。又坦白地告诉她,他的前妻就是乳腺癌去世的。她一下愣住,想起自己的母亲也是乳腺癌,三十多岁就离世了。她又惊又怕,说,这毛病不可能遗传吧?老天爷凭什么专门欺负我?我要是再得这个病,世上还有什么天理? 
果然就是遗传,她的乳腺癌已经悄悄地发展到中晚期了,事实证明,老天爷对她似乎是有成见的。她在医院里哭了半天,与顾莎莎商量要不要听医嘱,立即做乳房切除手术。顾莎莎说当然要听,怎么能不切?保命要紧啊。她沉思良久,苦笑道,保了命,马教授就保不住了,他最喜欢我这里了。 
她舍不得放弃与马教授约定的香港之行,把手术通知单塞到包里,陪马教授一起去了香港。白天,马教授要参加一个学术会议,她一个人去逛街,在几家有名的金铺之间来来往往,想给自己买一条白金项链,等到项链挂到脖子上,凉凉地垂到锁骨以下,她忽然觉得这是个错误,一个即将失去乳房的女人,还有什么必要装饰她的胸部呢?这样,项链没买成,她临时改主意,挑了一条手链。 
那些香港的夜晚嘈杂而潮湿,她与马教授同床共枕,脑袋贴得很近,她向马教授传授她的逛街心得,他听得很耐心,然后她开始控诉邪恶的命运,他小心地附和,终究敌不过睡意,打起了呼噜。他们依然亲密,但彼此的身体,其实失去了联系。她在黑暗中凝视马教授摊开的手掌,似乎看见那手掌里握着一根银色的长度无限的光缆,它穿过旅馆的窗子和窗外的街道,穿过不远处灯火通明的维多利亚湾,抵达彼岸,抵达全世界。全世界的声音和图像都浓缩在马教授的手里。她崇拜他的手。之后她开始凝视自己的乳房,它们仍然丰硕而结实,看起来很性感,但是,那已经是一首挽歌了。她轻轻地抓住马教授的手,放在自己的乳房上,马教授沉在睡梦中,手先醒了,热情地揉摸一番,忽然惊醒,翻身坐起来,惊恐地瞪着她的乳房,说,对不起,瑞漪,对不起,我忘了。 
她用枕头捂住自己的胸部,先是笑了两声,然后就哭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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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只有马教授一个人,叫过她瑞漪。 
她喜欢他用浑厚的男中音,叫她瑞漪,那声音传递出一些赞美,一些祝福,还有一丝温暖的爱意。但可惜,马教授后来改口称她为小段了。她质问他,你为什么不叫我瑞漪了?马教授的解释听起来很真诚,叫你瑞漪,嘴巴总是张不大,舌头很紧张,有点累啊。她知道那只是事实的一半,事实的另一半是合理的退却,是礼貌的躲避。那是他的权利。她清醒地认识到,段瑞漪这个名字带给她的不是幸福,只是一堆篝火,或者是另一只紫铜脚炉而已,仅供御寒之用,而所有的火,迟早是要熄灭的。 
她不舍得浇灭马教授剩余的火苗。有一次她从医院跑出去,带上嫂子给她炖的红枣莲子汤,拦了辆出租车,直抵马教授的家。辛辛苦苦地爬到五楼,敲门无人应,她怏怏地转到南面,仰头观察马教授的阳台,一眼看见晾衣杆上有一只黑色胸罩,像一只巨大的黑蝴蝶,迎风飞舞。她愣怔了几秒钟,打开保温壶,对准花圃里的一棵月季花,把红枣莲子汤一点点地倒了个干净。壶空了,她又仔细看了眼五楼阳台上的那只胸罩。大号吧?她鼻孔里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肯定是大号。 
与马教授分手,是与幸福的假象分手,也是与段瑞漪这个名字分手,她很心痛。住院化疗的那段时间,护士叫段瑞漪的名字,她无端地觉得那声音缺乏善意,总是慢半拍才答应,不仅是抵触,她心里有一丝深切的恨意,不知是针对护士的,还是针对自己的名字。她对护士说,别叫我段瑞漪了,你能不能喊我段菲菲?要不叫段嫣也行,我原来叫段菲菲的,以前还叫过段嫣,姹紫嫣红的嫣。护士埋怨她说,你那么多名字,我怎么记得住?菲菲不是很好吗?又好记又上口,谁让你乱改名的?你这个漪字我不知道怎么念,还去查了字典!她半晌无语,低头看着自己的胸部,说,是啊,这个漪字有什么好的?害你去查字典,害我丢了乳房。 
她幻想以乳房换生命,但一切都晚了。再完美的乳房,切了就无用,什么都换不回来的。后来我们听顾莎莎说,她比医生估计的多活了半年,比自己期望的,则至少少活了半个世纪。 
那年冬天遭遇罕见严冬,她的弥留之际,恰遇一场暴雪,亲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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