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声百里》第8章

日光照彻林间，暖意洒遍山谷，鸟雀清鸣，婉转动听。
青光环抱之中的岳辰云忽地轻叹一声，双肩放松，周身青光也随之黯淡下去，转眼间几乎消失无形。
几乎与此同时，岳辰云身后旋转不停的水轮，却似忽地有所感应一般加快转速，向着前方岳辰云处，猛然射出！
岳辰云堪堪睁开双眼，便感到背后凉风疾吹，他霍然转身，却只见一道水轮飞速向自己打来，水轮背后，碧芒闪动，竟也似由远处凌空而来。
水轮如电射至，岳辰云不惊反笑，他双手开合，身前青光瞬间大盛。随岳辰云左手一引，青光猛然冲向那疾射而至的水轮，水轮光幕，就这般于半空之中轰然对撞！
不料这青光光幕虽盛，却是虚张声势，与那水轮一撞之下，登时便化为无形。青光散去，沙洲之上却已没了岳辰云身影，水轮直冲向前，却是扑了个空。
与此同时，水轮之上却忽地现出了岳辰云身形，他在方才那青光掩护之下一跃而起，成功骗过了水轮及其操持之人，此时更不迟疑，竟是径直越过身下水轮，箭一般射至水轮之后那一道疾射而来的碧芒所在，眨眼之间疾风刀已然握在了他的手上。
水轮之后，碧芒大惊，但岳辰云出招太快，眼花缭乱之间，碧芒根本无从防备，眼看头顶转瞬之间多出一道人影，她本能地挥剑向上，以作招架。而与此同时，那人影手中青光大盛，竟是瞬间化作巨刃，凌空斩下！
“轰！”
一声巨响，青光碧芒于半空之中相撞，瞬间迸发出灿烂不可目视的光辉，照彻水潭上下，疾风亦向四周席卷开去，水波荡漾，远近芦苇倒伏一片。
少顷，光华渐散，一个淡蓝色身影自半空坠落，眼看即将落水之际，却是忽地止住了落势，停在了水面之上。
苏韵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一袭黑衣的身影正蹲在半空，脚下青光流转，左手握着一柄长刀，右手却是直直伸到脚下，抓住了自己的左手。
“怎么，还未尝够被打落水中的滋味？”岳辰云笑着猛然向上一拉，便将苏韵拉上了半空，自己也顺势站起身来，“还不快快感谢我？”
“谢你？”苏韵两颊隐隐泛白，显是惊魂未定，面上也现出嗔怒神色，“若不是你，我又怎能险些落水？你又如何施救？”
“若不是你在我修习之际偷袭于我，我又怎会出手？”岳辰云笑道，“倒是你，却为何总是不吸取教训，无缘无故在这水潭之中偷袭于我，硬逼我将你打入水中？”
“我逼你？”苏韵虽是又好气又好笑，一时间却也想不出什么反驳之语，但不说一句面上又颇为过不去，故而便眼珠一转，柳眉一挑，转向岳辰云道：“你以为我喜欢无缘无故偷袭于你？我……我那是奉我爷爷之命，前来检查你修行进展的。”
“哈哈哈哈，”岳辰云忽地大笑，“那依你看，我这一身道行又进展如何啊？”
“这个嘛……倒似有些进展……”
“嘿嘿，好一个‘有些进展’，”岳辰云笑道，“韵儿小姐你伶牙俐齿，却只将我这一身道行说成是‘有些进展’，也不知成老前辈他听了你如此汇报，又会作何感想？他老人家若要验我修为，只消看一眼即可，又何必如此兴师动众？依我看，说你此举意在检查我的修行，莫若说是你一时兴起，想要检验一番你所修习的御水之法吧？”
“你……”苏韵还欲还口，却突然望见，二人的手竟仍兀自握在一起，而两人双手交握，却又是那般自然，以致于方才二人竟对此浑然不觉。苏韵一惊之下猛然抽回了手，两颊之上也浮起两朵红云，她双唇蠕动，却并未发出些许声音，只悄然低下头去。从旁看去，竟似别有一番动人韵味。
只不过岳辰云此刻却无暇去欣赏身旁那番别样之美，苏韵抽出手去，他也是一惊，而后便也默然低下头去。一时间，场中气氛竟似有些尴尬，唯有那林中鸟雀，全然不顾如画山水中的这一对男女，仍兀自在枝头欢唱。
便在此时，二人脚下水潭却似起了异动，水面之上多处荡漾出细小波纹，粼粼微震，二人这才发觉，不止脚下水潭，便是整座马头山，方圆数十里之内的数十座大小山峰，竟都在微微颤动，而山间清风，此时却也不知怎地静了下来。
低沉的隆隆之声自脚下大山之中传来，整个山脉都在颤动，而方才还在林间枝头嬉闹鸣叫的鸟兽螟虫，此刻也似为这大地巨威所震慑，一个个安静了下来，噤若寒蝉地呆立原地。除了自己的心跳与彼此的呼吸，岳辰云与苏韵便只能听到那令人不安的低沉隆隆之声。
二人对望一眼，却是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怀疑。正当岳辰云张口欲言之时，远方群山深处，灿烂夺目的白色光华忽地冲天而起，隆隆巨响随之如九天巨雷一般在天空中轰然炸响，白光光柱耀眼夺目，直贯天地，竟如中天骄阳一般灿烂不可目视，其上天空风起云涌，威势更是惊人。
就在二人为这突如其来的惊天异象而目瞪口呆之时，不远处山谷之中，亦有一道白光如闪电般飞身而起，在天空一闪而过，速度之快令人难以置信，在二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之际，已然消失在远方天际，看那方向，却是直奔那冲天白光与撼天巨雷所在之处而去了。而那神速白光射出方向，竟赫然是那小小山洼之中，几间茅草小屋的所在！
“爷爷！”不等岳辰云开口，一旁的苏韵已然失声喊出，一语言罢，她更不多话，竟是飞身而起，碧绿仙剑一挥向前，身形化作一道碧绿毫光，直追那白光而去！
岳辰云见状，也再不迟疑，当下便御起青光腾身而起，握紧了手中宝刀，身形化作一道凌厉青光，紧随着碧绿毫光破空而去。
半空之中，青光渐渐追上碧芒，二人遂并肩而飞。岳辰云只觉山风刮面生疼，想来已是飞得极快，当下却也不去管这些，而是转头向苏韵道：“方才那道神速白光，果真是成老前辈吗？”
“不会有错，”苏韵道，“爷爷他虽不会轻易出手，但他的身手我还是认得的。”
“如此……”岳辰云微微点头，“那自方才那神速一飞便可看出，成老前辈倒确是一位不世出的绝世高手。”
“那是当然，”苏韵面上得意神色一闪而过，随即又归于凝重，“爷爷这等高人决然出手，只怕是因为今日这山间异象震撼天地，威势绝大，这其中定有问题。”
岳辰云肃容点头，随即看向前方，却只见粗大光柱矗立于天地之间，其光辉之灿烂，比之方才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天际风云亦剧烈翻涌，隆隆巨雷也仍是震耳欲聋。今日异象，竟有如此惊天动地之威，其声势之大，实在是生平仅见！
“爷爷纵然是绝世高人，但今日这异象如此惊天动地，只怕非比寻常，我们这便去做他的帮手。”这般说着，苏韵手中加力，却是较方才飞得更快了一分。
“是。”岳辰云口中答应着，心下却忍不住暗道，今日之异象威力绝伦，震天撼地，纵然是如成老前辈这等绝世高手，都不一定能应付自如，我们这两个修道未成的小弟子，只怕去了不仅帮不上忙，反而还要拖成老前辈的后腿吧。只是他虽然心中这般想着，却毕竟不能说出口，再加上心下好奇，想去一探究竟，当下便也手上加力，飞得快了一分，与苏韵一道继续向那异象冲天之处飞去。
不料飞着飞着，前方那异象却似有减小之势，方才还微微颤动的群山，此刻已然渐趋安静下来，天地之间原本粗达百丈的巨大光柱，此刻亦开始逐渐变细，其光芒也再不似方才那般耀眼不可目视，天空之上翻滚的云气，也渐趋缓和下来。便是那震撼天地的巨雷，此刻亦有减弱之势。
只是方才那异象爆发之时距离二人所在之处太过遥远，二人一路疾飞，如今距那异象也少说仍有十数里地。眼看那冲天异象便要消失，二人唯恐无法赶到，忙屏息凝神，驾驭两团光华，以最快速度向那异象所在之处拼命飞去。
少顷，那白光终于似是坚持不住了一般，飘然散去，久久回荡在天地之间的隆隆雷声也终于消失，山林之中，也间或可闻鸟唱虫鸣，方才那不可一世的惊天异象，却似从未发生过一般，就此烟消云散了。
二人一路疾飞，又过了半晌才终于望见那一片山地。
那一片死亡之地，只一眼便已深深刻入岳辰云与苏韵心间。
原本树木繁盛、重岩叠翠、一派苍青颜色的群山之中，竟是赫然出现了一个径逾百丈的黑色区域，待二人飞得近了，这才看出那黑色区域实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坑，坑中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