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板与小怪兽》第37章



四个人不禁在这户人家门前放慢了脚步。
不知是不是女人的第六感,她先于自己丈夫察觉到了外人的到来,微微侧了头,面部表情僵硬地看着他们,像是迟钝的机器人在艰难地辨别外界的一切。
然后她大概是认出了他们,总算露出了些许惊讶。
她的丈夫终于感应到什么,回过头。
舒镜冲他点了个头:“劳驾,老乡,请问强子家怎么走?”
那男人被这拂面而来的和煦微笑搞得一愣,磕磕巴巴地指着强子家的方向。
“多谢了。”
舒镜等人走后,男人才转回头,他的妻子已经重新低下头,埋着她苍白的脸和流露自卑的眼神。
强子家比他们所见到的任何一家家境都要更困难一些,那两间平房放在市区绝对是被列入危房,择日拆除的行列,裂开的墙体间冒出的枯黄干草,以及看起来十分脆弱的屋顶都让人怀疑这里居然还能提供居住的作用。
后卿摇头晃脑地感慨:“要换我我也疯了。”
“请问有人吗?”许燃高声问。
房里一开始无人回应,又等了片刻,才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推开门。
“你们找谁?”
“大爷您好,您就是强子的父亲吧?”
听到强子的名字,老人皱起眉,审视着来人:“你们是什么人?”
后卿推开许燃,抢答道:“我们是XX慈善资金协会的,我们协会听说了您家里的情况,对您家遭受的不幸深表同情。这次到访是来实地考察一下,如果符合规定的话,我们可以为您家提供一些帮助,我们听说,您家里还有两个孩子是吗?”
听到这些,老人的表情从警惕转为迟疑,思考了片刻,他推开了门。
“你们进来吧。”
许燃目瞪口呆地看着后卿:你装/逼要装上天啦!我们哪儿来的慈善资金捐助他们?!!
后卿趁老人没注意悄声说道:“回头就说不符合条件呗,他上哪儿找咱去。”
许燃甘拜下风。
屋里看起来要比外面体面一些,至少家具什么的都还完整,两个孩子都在屋内,一个不过三四岁大,另一个甚至话都还说不清,叫孩子的奶奶抱着坐在床榻上哄,大的那个躲在餐桌后怯生生地望着他们,面前一碗白粥。
他们注意到墙角堆了好几瓶白酒,不是村长家那种甜香的青红,而是度数很高的二锅头。
强子爸沧桑地手掸了掸床面:“也没别的地方,将就坐一下吧。”
“不用了大叔,我们站着便好。”
“你们要看什么就看吧,我家东西都在这了。”
“强子生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老人冷笑了一声:“我们这还能干什么?种地和打猎呗,我们家没多少地,这个季节野味又不好打,强子前不久想个法子,捞了湖里的鱼卖到山下,可是村里人不让,卖了一次就没再干了。”
“为什么不让?”
“那是板桥村的奉子湖,湖里的水和鱼,咱们村里自己用可以,卖给外人就犯了忌讳。”
后卿点点头:“与他一起去世的夫人,您的儿媳,她没有固定工作吗?”
坐在床边一直不吭声的强子妈突然红着眼睛恨恨地说道:“提那个女人做什么?她除了害我们家,她还能干什么?!”
“好啦,你又来了。去后面看看水开了没。”强子爸眉头露出深深两道刻痕。
他们家没有厨房,做饭什么的就在屋子后面架起的灶台上完成。
强子妈抱着小孙子,眼眶泛红地从后门出去了。
餐桌边的大孙子面露惶恐,小手紧握着铁勺,战战兢兢地望着自己的爷爷。
强子爸不耐地出了口粗气,压着火气道:“你也出去。”
那孩子却如蒙大赦,撒丫子就跑到了前院。
后卿笑了笑,想要缓和屋里压抑的氛围。
他又简单地同强子爸交谈了几句,都是些例行的问题,临走前舒镜看着地上的酒瓶说道:“喝酒伤身,老先生还当多保重身体。”
强子爸一开始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等注意到那些酒瓶才说道:“那是强子的,他以前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喝点酒,以后这酒也没人喝了。”
他们离开房间发现天望不知何时大概嫌无趣从屋里跑出来,和那个大孙子一齐蹲坐在院子里的木桩子上,天望徒手对着一块石头捏来捏去,在他的手下石头仿佛成了面粉做的,灰色的粉末扑簌簌往下落,在孩子震惊的目光中呈现出一只小狗的雏形。
见舒镜他们出来了,天望将还未完全捏好的石像递给小孩,那孩子愣愣地接过来,大张着嘴,鼻涕流到了唇上都没发现。
舒镜帮着天望拍落身上落的石粉,一行人便在小男孩崇敬的仰视中离去了。
回程路上,舒镜操心地念叨着:“一会儿看不住你就不消停,还好没让别人看见,下次可别这么干了。”
天望垂着眼。
“那孩子身上有淤痕。”
舒镜沉默了。
男孩衣袖下的胳膊上有淤青,强子夫妻死的那天,妻子月萍残破的衣服底下暴露的皮肤上也有类似的伤痕,联系他们家糟糕的家境和成堆的酒瓶,有些东西很容易就可以联想出来。
快要回到村长家的时候,迎面拂来的风中传递了一些不详的信号,他们听见前方传来有人的哭喊声。
加快了脚步,没多久便看见十数个人围在湖边,一对男女跪在地上痛哭。
出事了。
人群包围的中心静静躺着一个小小的身体。
几个小时前还对天望做过鬼脸的那个小男孩居然死了。
四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默默走近了观察。
死去的男孩浑身湿漉漉的,应该是从湖里刚捞上来,但是已经没有了气息,旁边跪着一个提医药箱的老头,对着尸体一番查看后也沉默地摇了摇头,宣布无救。
孩子的母亲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抱着儿子的尸体痛不欲生。
鲜活又脆弱的生命力从这个幼小的躯体里流走,永远地沉入了冰冷的湖水里。绝望的母亲挣扎着将孩子埋在胸口,妄图用自己的体温唤回自己的孩子,细细的胳膊从她的怀中漏出来,无力地搭在地上。
舒镜目光凝重地锁定在了那条胳膊裸露的皮肤上,回头同后卿交换了一个眼神,相互都明白了些什么。
孩子的父母把儿子抱走后,唉声叹气的人群也渐渐散开,他们听见有人低声的交谈。
“怎么又淹死一个,最近真是流年不利。”
“近来可不敢让孩子再到湖边玩了。”
“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好端端地怎么能就淹死了呢?”
“别胡说,这湖养了我们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有问题。”
……
许燃追上去几步,拦住了收拾好东西正要离开的医生,根据他们之前的了解,村里只有一个大夫,那么杨月萍的疯病也是他诊断的了,虽然现在这份诊断书的水分已经十分明显,但他还是想求证一下。
离真相越近,许燃对这个村庄的好感度越发接近负数,连带着对这个老医生也实在摆不出好脸色:“请留步,杨月萍的精神病诊断书是您开的吧,请问您是怎么判定她的病情的?”
“什、什么杨月萍?”老大夫被这开门见山的不客气搞得半天回不过神。
许燃冷笑:“被您诊断为精神病,从这个村子跑出去,最后惨死在酒店门口的那个杨月萍,这事不过才过去几天,您不会就忘了吧?”
老大夫的脸色刷地一片惨淡。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舒镜凝视着他的双眼,令医生无法闪躲:“您不用紧张,我们不是警察,也不会把您怎么样,我们只是要证明一些东西。”
听到他们不是警察,老大夫放松了一些,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颓败的表情,他似乎一下子被抽去了所有精气神,连挺直脊梁的力气也没有了。
酒瓶盖般厚重的眼睛悬坠在他的鼻梁上,掩盖着他暗淡浑浊的目光。
“唉,还问什么呢?我又有什么办法,你们,你们不要问我了,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老大夫攥紧了自己的医药箱的带子,摇摇晃晃地绕开他们,逃也似的飞快离开了。
这相当于是一种变相的承认。
许燃的心底涌上愤怒,他想要拉住老人,质问他究竟明不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犯下了多么大的罪,他轻飘飘的一张纸,就将一个苦苦挣扎的女人拉回了地狱,并且万劫不复。
但是舒镜拉住了他,他怜悯地望着老大夫远去的背影,佝偻苍老,摇摇欲坠。
“这个村子团结一致,他在这里孤立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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