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背后》第38章


“去喝杯酒吧。”外国人忽然伸出胳膊,有节奏地在空中挥动了几下,一个极为夸张的动作,我很快就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了,他说,“烦恼很快就飞走了。”
“好主意。”我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外国人用力地捏了捏我的肩膀,然后一言不发、踉踉跄跄地扶着栏杆走了,我注意到他的步伐好像更加零乱了,好像腿筋断了似的。
我被老外的国际友谊和助人为乐的精神感动了,心情稍稍平顺了一些,看来我真是需要喝上一杯,让烦恼快快飞走。
离开护栏,我继续向前走,曾文书的酒吧就在面前,大门已经关闭,里面阒静无声,没有服务员的身影,大概是打烊了吧。
其实我本该原路返回,但我固执的腿却坚持走到酒吧门口,那个身穿黑马甲的调酒员不见了,吧台内灯光昏暗,几盏筒灯从高处射出似有似无的白光,给酒吧增添了怪气森森的气氛。
我在酒吧门口踯躅,趴在窗户前朝里张望,没有一个客人,酒吧里空荡荡的,优雅的背景音乐停止了。
我看了看手表,对于酒吧来说现在时间尚早,曾文书为何要急于关店?我本能地拿出手机,刚拨了一个号码又放了回去,我看到酒吧大门好像没有锁,我轻轻地推了一把,门竟然开了。
我莫名地兴奋起来,就像是小孩无意中发现了一块适合玩耍的场地,我对自己此刻的心境感到费解,但这并不妨碍我那蠢蠢欲动的双腿。我适度地推开大门,侧身钻了进去,无声无息,活像一条大鱼。
关上门,我面向大厅站了一会,让眼睛适应新的环境。不知为什么我的喉咙有些发紧,可能是我对空旷空间有种天生的畏惧感,在我能记起的噩梦中经常会出现诸如此类的场景,每次我都在拼命地跑,却始终逃不出空间对我的控制。
我忽然觉得眼前的场景相当熟悉,长长的酒吧台、低矮的沙发、白色的光线、抽象的涂鸦……于是我的脑子里产生了一个怪想法,这个生活片断我经历过,或者说,这件事我已经做过了一次。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出现一阵恐慌,像是有一群蚂蚁正在吞噬我的心脏。
不可能,这是我第二次踏进酒吧,上一次来我见到了许多人,有服务员,也有客人。我记得当时我喝了一罐进口啤酒,然后和曾文书聊了十多分钟。可是,我的记忆并不完全是这样,我肯定是在某个时间段来过此地,当时的场景和今晚一模一样。
我虚弱地靠在门框上,嘴里喘着硬邦邦的粗气,如同一个刚刚跑完万米的疲惫的运动员。
显而易见,我在吓唬自己,梦中与现实纠缠不清应该算是很正常的一件事,而且这种事会发生在任何人的身上。
我在自我安慰吗?好像是的。我在说服自己继续往里走,而不是毫无收获就匆匆地原路返回。
忽然间,那个怪诞的念头再一次浮现出来,我是否存在?也许我在重复着生前的某些举动。实际上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我只不过是一个过去的人物,在梦幻与现实间苦苦徘徊,仿佛一个没有找到落脚点的孤魂野鬼。
我蓦地转过身,看到玻璃上映出的人影,没错,那就是我,一个活生生的我。出租司机热情高涨地陪我聊天,酩酊大醉的老外询问我需不需要帮助,所有的一切都在证明我是真真正正存在着。
我用力摇摇头,想把脑子里那些荒诞不经的事统统甩出去。之后,我用手掌反复拍打额头,没过多会儿,我感觉好多了,宛如重新回到人间。
我觉得自己十分可笑,幸好没有其他人看到我的痴狂举动,我可不想成为厂子里的头号新闻人物。
当我的情绪逐渐稳定后,我听到酒吧某处有声音,低低的,似有似无,断断续续。我屏住呼吸仔细地听了听,那好像是两个人的说话声。
我立即环视大厅,所有的座位都是空的,茶几上的红蜡烛孤零零地飘在透明玻璃杯子里。酒吧里没有一个人,可是那声音是从哪来的呢?
我又往里面走了几步,查看了所有能够藏人的地方,没能找到答案,可那声音还在不厌其烦地持续着。
“有人吗?”我压低声音喊了一句。
酒吧里隐约回荡着我的声音,听上去很恐怖,好像是另一个人在暗中戏弄我似的。谈话声中断了片刻,然后又肆无忌惮地开始了。
不会是两个鬼魂坐在大厅里吧!我的脑子里总会冒出一些怪念头。
我在酒吧里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来源,在墙角处有一扇门,门没有完全关上,谈话声就是从那里冒出来的。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墙上是一排排木架子,上面摆着各种花花绿绿的洋酒以及熠熠发亮的酒杯,架子下堆着几箱常见的饮料,还有一些酒吧用具,看来这里是酒吧的库房。我的右侧是一间办公室,亮着灯,门半阖着,说话的人就在里面,是男人的声音。
我走到门口,顺着门缝往里看,有两个人坐在屋子里。面向我的是曾文书,他一边说一边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他们好像在谈论生意方面的事;另一个人始终没说话,只是偶尔点点头,表示赞同。
我在干什么?一个彻头彻尾的窥视者。
我忽然觉得无比惭愧,自己鬼鬼祟祟地钻进了曾文书的办公室,还在偷听他们的对话,这种行径是不可原谅的,一个大型企业的副厂长竟然干出如此难堪的事情。
我的脸微微发烫,此刻我希望曾文书千万不要抬头。我慢慢向后退,在曾文书发现我之前必须尽快离开。
临行前我最后往里看了一眼,曾文书还在喋喋不休,对面的人依旧一言不发。我觉得那个人有些眼熟,可能是此前接待我的服务员,她在认真听取老板的指示。
突然间,我觉得心脏好像一下子短路了,一件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就在我面前发生了——
背对我的人不是服务员,而是已经死去的蒋梅绣!
第九章 昼与夜
我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恐惧感从脊背慢慢爬上来。
我不能相信眼前的一幕,这一切都在梦中吧,其实我是躺在自己的家里,蒋梅绣就侧卧在我旁边,她的呼吸均匀,身上散发着巧克力般的香气。
我记得那是一个迷人的夜晚,轻柔的风悄悄地把空气搅动起来,使我的皮肤始终保持干爽的状态。
银白色缥缈的月光透过窗棂渗进卧室,在地板上无声无息地滑行,最后覆盖在我们身上,凉飕飕的,像是盖了一层纱巾。
四周静谧无声,没有一丝扰人的杂音,我们就像是居住在真空中,与外界无限期地隔离开来。
我们的手握在一起,静静地进入各自的梦乡,在既朦胧又虚渺的梦境中我们在一片广袤无垠的平原上不期而遇,绿油油的草地湿漉漉的,松软并富有弹性,翠绿夺目,踏上去宛如行走在云雾之间。
一望无际的蓝天与草地连成一线。
我和蒋梅绣并排躺在草地上,两只手叠在脑后,感受着暖阳洒在身体上的美妙感觉。我希望时间静止,让我们永远停留在这片与世隔绝、宁静无扰的土地上,让我们就此度过余生吧。
就这样,千万别把我唤醒,不要带我们回到那个物欲横流的浮躁世界。
可是,美轮美奂的梦终于醒了,蓝天草地飞鸟已经不见了,暖阳微风彩虹也消失了,我发现自己像僵尸般站在一间储藏室里,我的面前是一扇掉了漆的木门,里面隐藏着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究竟是什么事呢,我倔强的记忆功能拒绝给我任何提示,它像个离家出走的孩子似的离我而去,连张只言片语的纸条都没留下。
我的头又开始疼起来,脑袋里仿佛藏着千军万马般,眼前的事物模糊了,混浊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喉咙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堵住了,一股苦涩的味道顺着气管嚣张地爬进口腔内。
这是崩溃的前兆吗?我感到十分难过,却不知道其中的原因。我在千回百转的迷宫里徒劳地寻找出口,像被困的野兽那样做出本能的挣扎。
我被墙壁撞得头破血流,失去知觉,我并没有放弃,手脚并用地向前挪动身体,终于,一道破晓的曙光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恢复了那段可怜的记忆,当然,我宁愿永远失去它。
办公室里的人不见了,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我推开门,只看到一张乳白色的老式电脑桌、一组棕色斜纹沙发以及一排简陋的储物架。刹那间我仿佛坠入了另一个空间,我对自己的理智产生了质疑。
梦还没有醒还是某些事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办公室里的小门被推开了,曾文书两手插兜神情轻松地走进来,他坐在刚才的位置上,拿起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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