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道》第34章


这不正是贺兰晶刚才说的话吗?这声音虽然有些模糊黯哑,但分明就是贺兰晶的声音。回头一看,只见僵尸人正在摇动手柄,原来这是一只能随意贮音的瓶子,只要摇动手柄就可以将原来说过的声音重新发出。
贺兰晶当即回头,掏出一张万家金铺的契票,填上黄金百两,并加盖了几枚印鉴,递给僵尸人,买下他这件宝贝。这万家金铺,也是江湖上一个很有名的腕儿。长安城中的大盗偷了金器,在此处可以一夜之间就化为金锭或者其他器皿,这样销起赃来可就方便得多。有道是捉贼见赃,赃物都千变万化了,就容易抵赖得多。这位万老板虽然行踪不定,但绝对重信守诺,给江湖上的人不少方便,所以也就能一直在长安城里混下去。
李煊见贺兰晶花巨资买了这个玩意儿,心下略有些不安,附在她耳边悄声说:“此物虽然新巧,但我们要来何用?”贺兰晶猜出他的心思,也悄声应道:“你可能觉得我出手太过豪奢吧,我要此物,也不是拿来游戏,会安排大用场的。”李煊听了,于是不再多问。
收好了贮音神瓶,李煊和贺兰晶嘀咕了一会儿,只见那个身形魁梧的绿毛人走了进来。这不正是那个要买无味无痕的毒药,令人心痹而死,不露半点破绽的绿毛人吗?
只见这位绿毛人,大模大样地坐在了“乾”位,牛头人先看不过去,开口讥讽道:“这位大概是不懂规矩吧,这‘乾’位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坐的,你手中可有什么震得住场子的宝贝?”
绿毛人“哼”了一声:“说出来你们莫要心惊,这宝贝是从本朝高祖皇帝的献陵里盗出来的,是一方龙虎双钮的传国玉玺!”
在场几个人听了,无不大惊失色,贺兰晶和李煊更是心情激动,身体都有些微微颤抖。李煊抢先问道:“你这、这个宝贝,要价几何?”
绿毛人未曾开口,牛头人却在旁边“砸价”:“你这宝货,的确是珍奇无比、得来不易,但这东西一般人要来有何用?私藏国玺,被人知道可是抄家灭族之祸,敢拿出来炫耀吗?就算是想再脱手获利,普天下又有谁敢出钱再收?”
其实牛头人无心帮李煊他们的忙,也和绿毛人没什么瓜葛,只是他在这里经常收售宝物,论货砍价成了习惯,于是就冲口而出,确实也很是切中要害。
绿毛人也不生气,神情高傲地说:“大凡宝物,皆是祸根。一个孩童拿一个泥人独自行走僻巷,也没什么凶险之处。但如果他拿的是金人、玉人,说不定就会引来盗贼来抢,连带着有伤身害命的麻烦,你说是不?”
众人听了,转念一想,都觉得绿毛人说的确实有些道理,只听绿毛人接着说:“宝物哪有不烫手的,所以我这宝物,天下无人敢收、无价可求、无处可得,有此‘三无’,坐在这‘乾’位上,你说应当不应当?”说罢,他的眼直瞪牛头人。
牛头人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贺兰晶本来也不想在价格上多作纠缠,她急欲一判玉玺真伪,于是问道:“这宝玺现在何处,我们想验看一下,不算过分吧。”
绿毛人一笑而起,说道:“此宝非我所有,我仅为汝等做一个中间人罢了。此处规矩,卖家和买者,如果不愿透露身份,我们是无权过问的。”
李煊说道:“能否看一下货品?”
“此宝非同小可,藏在一个极隐秘的所在,卖方先要看你出不出得起价?”绿毛人慢条斯理地说道。
“多少金帛?”贺兰晶又想这等贵重之物,恐怕不会只要些钱帛,于是紧跟着又问道,“可否用其他宝物来换?”
却听那绿毛人说道:“卖家说,不要金帛,不换宝物,只打听一件当年极隐秘的旧事。”
李煊、贺兰晶有些惊奇,但心想如果打探机密情报,那玉扇门可谓是天下一绝,就好比老鼠跌到米缸里,正可谓得其所哉。
贺兰晶说:“那他可找对地方了,说说看,是什么旧事?”
绿毛人说:“则天女皇在位时,相王的刘、窦二妃于某一年的正月,依例进皇宫向女皇贺年。然而,此后就再也没有了音讯,没有人见她们出得那座华丽而森严的嘉豫殿。她们是生是死,无人知晓,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所以,如果你们能确证出二人的下落,高祖玉玺随即双手奉上,分文不取。”
贺兰晶低头不语,心想相王李旦的刘、窦二妃,于某一年离奇失踪,这事自己似乎也有耳闻,但具体是怎么样一回事,并不完全清楚,还要回去向地母夫人咨询。
这其中的窦妃,正是临淄王李隆基的亲生母亲,这个消息,十有八九是他嘱托这绿毛人打探的。此人想必就是李隆基的部下,他们求购那种让人心悸而死、无形无迹的毒药想做什么?难道是要毒杀韦后?一时间谜团丛生。
绿毛人见贺兰晶一脸迷茫之色,开口道:“如果你不知晓,也不急于一时,而且玉玺也不在此处,我先帮你们穿针引线。不如这样,十日之后,再于此处交易如何?”
事已如此,贺兰晶和李煊只好先应诺下来,回去和地母夫人商量后,再作打算。
门外,依旧是大雾弥漫,百物莫辨,仿佛是混沌未开之时的情景。
拾肆 关中大饥
几天迷雾之后,长安又下起了大雪,奇寒无比,地上积雪与膝齐平。一时间,川塞路绝,客商难行,京师米贵,一斗百钱。长安城内,陆陆续续涌进来不少难民,许多人难耐饥寒,就踣在路途,成为一具具浑身青紫的僵尸。
宰相苏环急忙上书,送到新丰温泉宫,呈给中宗。此时的新丰温泉宫,正是一派暖玉温香的世界。和田羊脂美玉砌就的濯龙池中,十几个身材婀娜的美貌宫女,正服侍中宗在温汤中洗浴。中宗左抚右摸,兴致正浓。忽有宦官呈报,说苏宰相有紧急奏章,中宗懒懒地一挥手:“没见朕正在洗浴?明日再来禀报!”
而山背面的海棠池中,却是另一番香艳热闹的情景。汤池中撒满了蔷薇、茉莉、玫瑰花瓣,按说此季节本无这些花儿,然而,细心的上官婉儿早就命一批花匠在温泉边上开辟了几间暖房,精心培育各种花草。这温泉地脉虽在隆冬,仍然是暖如三春。
安乐公主洗浴方罢,身着轻纱罗衣和上官婉儿一同饮酒为乐。她兴致极高,手持镶金足的鹦鹉海螺杯,一杯接一杯,喝得极是畅快。不一会就脸色酡红,大有醉意。她对侍女喝道:“武延秀呢?把他给我叫来,这会子到哪儿去了,不会是勾搭哪个贱婢去了吧?”
侍女赔笑答道:“奴婢们哪敢!我们躲避驸马如躲避蛇蝎一般,生怕惹公主生气呢!”
不多时,俊俏风流的武延秀眼角眉梢间都带着笑意,匆匆走来道:“我正在暖阁看书,公主呼唤,有何吩咐?”说罢,就偎依着安乐公主也坐在绣榻之上。
安乐公主脸上有不信之色,讥诮道:“你向来不喜读书,写诗时每每要求婉儿代笔,如今怎么倒用起功来了?”
武延秀悄悄附在安乐公主耳边说了几句,安乐公主哧哧娇笑,又抡起粉拳当胸给了他几下,说道:“就知道你看的全是邪书,什么‘兔吮毫’、‘鱼接鳞’的,亏得有人能想由卝纹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出这等刁钻古怪的名字来。”
武延秀赔笑道:“同样的脯肉菜蔬,在御厨手中,滋味就大不相同,而房中之乐,也是如此,所以我要多多研习,不敢以‘粗茶冷饭’侍奉公主。”
安乐公主又和武延秀畅饮几盏,已是大有醉意,她忽然一把扯下武延秀的裈裤,手捻其魁伟的下体对婉儿说:“比你家崔湜的怎么样啊?”武延秀猝不及防,神色甚是尴尬:“公主,你醉了,休要取笑。”
婉儿也是吃了一惊,心下又羞又恼,公主如此荒唐无礼也还罢了,那崔湜本是她的枕边人,现在早已投靠了太平公主,这不是一点儿也不留情面地揭人疮疤吗?但她经历惯了武后一朝的严威酷情,已是宠辱不惊,她淡淡地说道:“崔湜哪里能比得上!驸马和当年的莲花六郎一样出众!”
安乐公主醉眼乜斜:“婉儿,你见过张昌宗的?是了,听说你额头上那块疤,就是当年直勾勾地看着赤身裸体的张昌宗,被武皇用金簪刺伤的?”
婉儿气得浑身发抖。武延秀察言观色,满心想劝说几句,但又怕安乐公主怀疑他与婉儿有私情,也不敢开口。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重,不过随即婉儿话锋一转,说道:“今天是良辰佳时,从前的旧事,不?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