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四大奇案》第36章


“线索已有,但不在我这里,却在你那里。”
这话说的杨重民一愣道:“下官不明白。您难道是说我有意隐瞒案情?”
“非也。”陈砥节喝一口茶道:“你不是说从莫老实家搜出的刀形与死者伤痕相合么?线索就在这把刀上。”
“那刀我已经看了多日,不过就是一把普通的刀罢了。并未看出有什么特殊线索在上面呀。”
“你没有看到刀背之上阴刻着‘申辛’二字么?”
“这是何意?”
“老弟莫急,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将莫老实带上堂来。一问便可明白。”
第二日,二人在大堂问案。莫老实被带上堂来,连喊冤枉。陈砥节道:“我不问你冤枉不冤枉,只问你这把刀是从哪个铁匠那里打的?”
“是城南后铁匠巷小王铁匠铺打下的,小王铁匠打刀是很有名的。”
陈砥节派人立刻将小王铁匠带来。小王铁匠不知出了什么事,一上堂来就磕头道:“小的一向安份守已,从来没做过什么违法的事,请大人明查。”
陈砥节道:“我叫你来,不是因你犯了法,是向你问一件事情的。”说罢,叫人将莫老实的那把刀递给小王铁匠。“你看看这把刀是你铺里打出来的么?”
小王铁匠细细看了看道:“正是小的铺里出来的东西,还是三个月前刚刚打煅出来的。”
“你可记的当日打了多少把?都给了谁家?”
“一共是二十把。在刀背上都做了记号,是有日期的。这是我们铁匠铺不同于其他铁匠铺的地方。这把刀的刀背刻有‘申辛’二字,便是一月十八日打造出炉的意思。至于卖给了谁家实在是记不全了,勉强能记住十多家。”
陈砥节让小王铁匠将所记人名说出,书办在一旁记下。然后发下签,让衙役会同各处地保、甲长查访这些用刀之人。两天之后,查访明白,这十多户人家中,只有一家人已经搬走了。这家主人姓吴,人送外号吴一刀,做的是杀猪卖肉营生。吴一刀正住在开化禅寺附近,已于上月搬走,搬走的时间恰好是和尚被杀的第三天,也就是杨重民结案的当天。陈砥节开出官票,限期寻访捕拿吴一刀。只过了五天,便在太原府晋祠镇将吴一刀及其妻子捉拿归案。
吴一刀被带到堂上,不用刑讯一鞠即服,如竹筒倒豆般将杀人经过招出了。
原来那日定慧和尚在莫老实的豆腐坊换了俗衣,正是鸡叫三遍、五更正点开城门的时候。定慧急急出了城逃离了这是非之地,一身轻松独自向开化禅寺走去。看看将要到寺,遇着寺邻李庄吴一刀的媳妇叶阿菊。叶阿菊刚送了吴一刀去集上,正抄小道回来。定慧原与叶阿菊认识的,见四下无人,晨曦未露,当下起了邪念,上去信口调谑,说些不正经的话。因定慧生得十分英俊,叶阿菊以前也和他眉来眼去几次的,这一回知道丈夫到傍晚才能回来,便动了春心,将定慧引到家中。活该定慧倒霉,这日偏巧吴一刀忘了带秤,回来取秤时将二人堵在家中。定慧匆匆穿了衣服,跳窗而逃。吴一刀气上心头,哪里肯放,追上去一刀从其背后捅入。定慧仆倒在地上,还在挣扎,吴一刀将他翻过来,揪住脖领道:“好个淫和尚,不守清规,却做出这等事来,欺负到老子头上了。如今老子便请你早日成佛专心修行去吧。”当胸一刀,刺在心上。结果了定慧的性命。回头再找叶阿菊,叶阿菊已经吓的瘫成一团,口里只叫饶命。吴一刀杀死了定慧,气也消了大半,念在十年夫妻的份上,没再下手杀妻。便和妻子一起清洗了血迹,又弃尸于水井之中。吴一刀一时动气杀了定慧,事后也有几分后怕,虽然照常做生意,终是心里放不下。后来听说莫老实做了替罪羊,才稍稍放心。但终究怕日久生事,杀人之事败露,便悄悄离开阳曲去了晋祠。
陈砥节听罢,让吴一刀画了押,又验了凶器,果然刀背之上也有‘申辛’二字。陈砥节对杨重民道:“杨公,你以为何如?”
杨重民面红耳赤道:“果然是我错了。大人明断,下官十分佩服,哪里还有什么可说的?”
陈砥节一笑,当时和杨重民带了仵作,前去验尸。仵作验完上报:“该凶器与死尸伤口完全吻合。”又到吴一刀原在李庄的家中验看,查出未洗去的人血。陈砥节等人回到堂上,将叶阿菊、莫老实重新质问一番,口供相合,再无漏洞。于是当堂宣判:莫老实无罪,当庭释放;定彗合奸在先,吴一刀激愤杀人,杖二十流两千里;叶阿菊与人通奸,又包庇隐匿命案,杖责九十。送省按察司核准。
第五章
陈砥节断完此案,与杨重民同到西花厅休息。陈砥节问道:“杨知县,我且问你,此案当中你可有循私之举?”
杨重民听了一惊道:“大人何出此言?”
“我给你的回文和私信,为何没有回音?也并《“文》未将如此重《“人》要的证据递《“书》交给前任《“屋》知府,反而假称有病不去上堂,任凭沈琮糊涂断案。难道其中没有什么缘故么?”
杨重民起身道:“陈大人,天理昭彰,日月可鉴,我若有贪脏受贿之举,立受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我听说审案之前,张百万的管家赵贵曾经到过你府。”
杨重民心中怦怦直跳,直起身子,大声回道:“那日赵贵说有重要线索要报,所以下官让他进来。没想到,谈了一会儿案子后,赵贵便拿出三千两的银票要贿赂卑职。卑职一怒之下,将他赶了出去。要说后来心存一点儿私心,不愿翻案,怕坏了自己的名声,那是有的。但卑职的的确确没有拿一文钱。”
陈砥节道:“曹文璜明明无过,你不顾证据陷他于有罪之地;莫老实虽有嫌疑,你草草结案致他蒙冤受屈。虽然最终沉冤已雪,但按大清律例应当将你交部议处,你就等着听参吧。”
杨重民叹口气道:“我当初自恃才高,过于自负,才会武断粗率,几乎酿成冤狱。如今才知道天外有天,山外有山,公案之事岂是可以凭意气的。不用大人参劾,我将具文自劾,躬身自省,等待吏部议处。”
前任知府沈琮受银之事,陈砥节也有耳闻,但沈琮却是有后台的。在道光年间,吏治败坏,官官相护,天下如是者多如牛毛,沈琮已回乡归老,如何还能查的清。且事涉张百万行贿之举,而自己的义子又将是张百万的新婿。有了这两层原因,陈砥节并未深究此案。就是杨重民的事,他也不过是吓一吓他,杀一杀他的锐气而已,并不真想参他。但那杨重民竟是个固执迂直之人,竟真的上了自劾的折子。
定案之后,张百万仍然没有公开承认曹文璜为婿。陈砥节亲自给张百万写了一封信道:张玉姑既已受聘曹家,应待宜家;曹文璜已经急急赶回,何堪毁约?始则茑萝别缔,继将竹木同焚,都是由你张翁引起的祸端,实在难辞其咎。幸而张玉姑守志,愿附乘龙之婿,甘学卓文君奔随司马相如,可称女中英杰。张翁穷搜力追,舆尸而返,褊衫大袖,为一个秃和尚联姻缘?实在是个笑话。最终和尚因奸被杀,死纵非辜;惟莫叟年将就木,却受冤覆盆。所以说一念之贪,必受其之累。还望张翁冰释前嫌,一家团圆才好。
陈砥节信中的话很不客气,意思是这么一个天大的案子,都是你张百万一念之差而引起来的,如今我不深究你的责任是给你面子,你也要给我义子一个面子才行。这样大家都过的去,团团圆圆岂不是好事?
知府给一个百姓亲自写信,已经是很大的一个面子了,信中又说的这样坚不容辞,张百万哪里敢不听。况且那张百万早就想过了:一来曹文璜已经是从四品知府的义子了,自然要比姚家强了许多;二来自从知道张玉姑与曹文璜私奔的事后,姚家立刻便退了亲,还责怪张百万一女嫁两家,差一点把张家砸了,两家从此闹翻;三来张玉姑私奔的名声已经传出,再嫁别家已经很难;最后,张玉姑已经住到知府衙门,自已就是不愿意,又能怎样,最终还要再丢掉一个女儿。所以一接到陈砥节的亲笔信,张百万就忙不迭的亲自上门赔罪。两家合好,不日成婚,皆大欢喜。
是年秋,刑部下了终审批呈,依拟结案。不久,吏部也下了文书:杨重民断罪不当,幸得陈砥节详加审查,细心推究,并未酿成大过,着将杨重民革职留任。这个处分,是相当轻的,只不过相当于一个口头警告的处分而已。杨重民还是照样当他的县官。
第四案 杨乃武与小白菜
第一章
同治八年(1869年)三月初八,午。红日高照。
因为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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