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倒,不要拐弯抹角》第28章

后来居然忘记了。
晚自习下课，大家神色疲惫，有些回了宿舍，有些继续在努力看书。我撑着下巴望着前面的阿深和小受，还有三个月，我们就要高考了啊。小心计算模拟考分数的大家，都怀有各自的梦想。我希望能够跟阿深一起考上M大，那样的话，爸爸妈妈就不用在被问起我的高考成绩时，在亲戚们面前尴尬了吧。
我转头问：“慧慧，你想过要考哪里的学校么？”
慧慧正在算着数学，含糊地回答：“随便啦，只要那个地方美男多就行了。”
“小受有没有跟你说过他想去哪里？”应该是M大的所在地M市吧，小受已经达到一天不见阿深就难受的程度。
“好像是Y市唉，他说他的爷爷已经为他做好一切准备了，高考完小受就会去Y市。”
我惊讶地说：“阿深是要考M大的，小受舍得和阿深分开？！他、他会不会伤心欲死？”
慧慧从抽屉拿出一本装订好的册子，“嘿嘿”地笑了两声，说：“我已经为小受想好办法了，这里有我为他们画的激情漫画，他寂寞的时候可以翻来看，以解相思！”
我拿过来，翻两翻，赞叹道：“慧慧，你画得真是越来越好了。小受一定很欣慰，你居然将他的表情画得如此细致勾人。”
“哈哈哈哈哈，我强大的观察能力啊。以后他们假如真的要分开，还真是令人难过，但是放假他们还是可以发展JQ的！”
我点点头，说：“你继续写试卷，我先去交数学作业。”老马老师昨天发下来的试卷，要求今晚下晚自习之后交到他的办公室，我是数学课代表，光荣地背负必须爬上最高层教学楼去交作业的重任。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上街买东西，无意中望到广场旁边的小店铺，招牌大字：“春药店”。
噗噗噗噗……我出去读书几个月没有回来，我家乡居然开了这么一家如此有特色的商店？
于是我心里兴奋地掏手机打算拍张相留念，挪了几步找到好的角度。招牌怎么变成四个字了？
我定睛一看，吉春药店。
噗噗噗噗噗噗……
……
我想要留言，泪流满面……
梦境。自杀。阿深。
交完作业下楼，发现黑乎乎的楼道有个人影，我拍拍胸口，别怕。
因为已经是下晚自习，老师大都下班了，今晚顶楼的灯正巧坏掉，那个人影靠在楼道的墙壁，一动不动的，甚是恐怖。
我加快脚步，心想走过去就好了，肯定是哪个学习紧张的学生在放松呢。
被人从后面拍了拍肩膀，我跳起来，“哇！同学你干什么！你认错人了！”
黑暗的楼道里响起小受的声音：“小楠，是我，你胆子果然很小嘛。”
我转过身，费力地辨清小受同学，“哼”一声，说：“你胆子才小。”
“我们来聊一聊阿深吧。”
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根据他的声音猜测他的表情，当说到“阿深”时，他的表情应该是充满了万千柔情、四分占有六分不甘以及惆怅。
周围黑漆漆的，我有点自责，感觉像是勾引小受背着阿深出来偷情，而显然我的魅力根本比不过阿深，此种想法不符合常规。
我说：“好啊，我觉得我们早应该来一场对决了，世上只有一个阿深呢。”世上只有一个阿深，又不能将他分成两半，真是难题。
他轻笑：“我是真的很不希望他被人抢走呢，从我六岁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他，就说过那句话：阿深是我的。可是慢慢长大，发现那句话的作用越来越弱，他心里面重要的人，会越来越多，他怎么可能永远只是我一个人的？”
我抬头望望天空，回忆：“我六岁的时候好像已经喜欢他了啊，好像我们出发点差不多，但是性质不太一样。这样，干脆我们协商一下，和平共处。古代万恶的封建社会大老婆还能和众多小老婆们和谐相处呢，我相信我们也可以的！”
他噗哧地大笑，笑声回荡在楼道，身体东歪西倒的。
我好心提醒：“你别这样笑，万一有胆小的同学要走上来，会被你吓到的。”
龙继舟艰难地忍住笑，说：“小楠，就你胆子小。好了，今晚我想说的是我反反复复做过两个梦，其中一个跟他有关，另一个跟我爷爷有关。大概从我七岁的时候开始做了关于爷爷的梦，梦境里爷爷会在我十五岁的时候昏迷一年，然后醒过来，他将要求我高考完去Y市，事实证明我做的梦实现了。”
我有点恍然，感觉自己好像正在参与一场凶杀案的分析，十分地没有想法。
他似乎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会，说：“是不是有点不可思议？”
“确实有点。”然而对比起自己的重生，他预言的梦境似乎也就没有那么不可思议了。
“还没完，梦境里说，我爷爷将会在今年六月份病死，也就是高考完的那一天。”他语气平静，似乎这个信息对他而言十分平常。
可是我认为，假如你知道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反反复复地琢磨它的真实性，琢磨了很多年之后，你就能很平常地将它描述出来，不带丁点儿悲伤，因为那仅有的悲伤已经在那很多年中慢慢消耗掉了。
“至于另一个梦境，”他深深地叹一口气，有些急躁地走了两步，继续说：“阿深将考上M大，在二十四岁的时候由于目睹一场车祸，很消沉。车祸死的人应该是一个女生，并且对他很重要，有一天晚上阿深喝了很多酒，一直在叨念着‘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他喝醉了，没有看清前面开过来的车子，也是车祸。阿深没有死，他断了一条腿。”说到这里他顿住，在黑暗的楼道里仔细观察我的表情。而此时的我身子有些晃动，已经表现不出任何表情。
我好像看到那个场景，阿深亲眼目睹我发生车祸，呆在原地。之后，他自责醉酒，认为不该答应我的邀约，约好在街上碰面。
“你也相信了，对不对？”他轻声叹息，不管是他的声音还是说话的内容都十分蛊惑人心。
我艰难地点头，说：“对，我也相信了。”
“这远远没有结束，阿深断腿之后，意志消沉，他的梦想通通被粉碎，他的精神出现问题，断腿三个月之后的某个夜晚，他吞了大量的安眠药自杀，最后死了。”
先前的描述已经足够刺激，想不到后面的内容更加刺激，它就像一枚炸弹，将我的心脏炸得面目全非。我拼命摇头，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阿深怎么会自杀？！我不能接受，不、不能接受。”很多地方都与前世吻合，发生车祸死掉的女生，应该就是我，而我不知道阿深会亲眼目睹这一切，之后发生的事情，我已经不能参与。我已经相信这个预言的梦境，可是要我怎么想象断腿之后的阿深会是什么模样？原来我喜欢了很多年的阿深，在我死之后的不久，也将会死掉么？
龙继舟说：“唉，小楠你冷静一点，这只是一个梦，而且尚未发生。我害怕了很多年，现在终于有人能够和我一起分担这份害怕。”
我的身体有些站立不稳，扶着墙壁大口地吸气，颤抖着语气说：“我要怎么办？我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它真的会发生，阿深会考上M大，那个女生也会在二十三岁的时候死掉，之后的一切，想必将会和预言的梦境吻合。继舟，我真的很怕。”
他走近我，似乎想要再安慰我几句，却没有说得出口，只压抑地问：“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我捂住眼睛，呜咽着说：“因为我死掉了，我死掉了啊。我是从未来回来的人，那个死掉的女生不是别人，就是我啊。你说，我、我该怎么办呢？阿深不能死的，他怎么能够自杀死掉呢。不、不，他不应该看到我发生车祸，他不该断腿，更不该自杀死掉。我到底该怎么办？”
“等一等，我有点不太明白，小楠你……”
“我已经死掉了，我是从未来回来的人，阿深不知道这个，我、我脑子真的很混乱，我要回家了，你替我跟阿深说一声，我不等他了。等我想清楚这件事，我再告诉你。”
“好，你自己小心。”
我随意抹了两把脸，走下楼。
我想自己需要将这件事好好地想一想，我担心的那些问题，步步紧逼，到底怎么做才是正确的？预言的梦境，如一把利剑一寸寸地插入我的胸口，我相信它，害怕它，却又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那只是一个假象。
我第一次痛恨我知道那个未来，假如一切真的将按照预言的梦境来发展，我到底能够做些什么？
假如、假如，阿深没有亲眼看到我发生车祸，那么，接下来的一切是不是就会不同？
或许我不该去M大，不该跟阿深进一步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