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歌》第6章

他的头发似乎剪短了些，眼神愈发的深沉，即使在这个距离，止歌尚看不清楚那眼中是如何的情绪，她也知道那双墨黑色的眸子有着把人看穿的凌厉。如今，即使回来了，即使知道她又一次和他在同一个城市，却没想过会在这样的场景下四目相对，隔着这不远不近的距离，她的身侧是交往三年的男友，他的身侧是即将订婚的女友，彼此的手里握着的是另外的人，回忆还很温热，昔日的誓言已然冷却，然后是陌生，更陌生。
爱的背面是漠然，原来千回百转，最后只是相顾无言。
“止歌，这是何叙，我记得你在S城的时候应该在何叙的公司里工作过，算起来也是你的前老板，还认得吗？”欧阳笑着和何叙握拳，然后介绍着双方，再次见到好友的喜悦，让一向细心的他并没有注意到止歌的慌乱。
止歌把藏在身后的手用力的攥紧，仿佛只有这种疼痛才可以使自己尽快清醒。
怎会不认识，午夜梦回时挥之不去的身影，怎会忘得掉，他眉目疏朗冷冷静静的样子。
凭什么，他那样镇定，凭什么自己如此无措？
她以为，于他，自己总是输了那么一筹。
她不知，他的镇定，也是在强装。
抬起头，努力恢复到平常的样子，酒店里闪烁的灯光让苍白的脸色得到了很好的掩饰。“欧阳，当时，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设计师助理，怎么会认得自己的*oss？况且，即使曾见到过，恐怕也只是一个潇洒的背影。”就是那个背影，曾经出现，忽又丢失。语气里添了一些小小的自嘲，嘲笑自己四年来的努力竟如此不堪一击，紧接着转过头，微笑着对何叙说，“何总，我是孟止歌。”
何叙略微皱了下眉头，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连句纯粹的问候都吝啬着。“何总，我是孟止歌”，曾几何时，站在会议室外的她，手里拿着设计档案，也是这样的一句话：“何总，我是孟止歌。”
收回思绪，隐隐有些不快，恨不得冲上前抬起那个倔强的下巴，看看那双清冷的眼睛中可曾有过温度。只是向来对自己情绪把握的很好的他，并没有让人发觉。随即便有些淡漠的开口：“孟小姐是吗，欧阳一直跟我说要让我看看他的女朋友，今日方才得见，欧阳好福气。”
止歌垂下头，看着不远处挽在何叙手臂里的那双白皙的手，心口五味陈杂，呛得鼻子酸涩。孟小姐，孟小姐，自己是否应该对应的叫一句何先生。
安宁直到听到孟止歌的自我介绍才想起她是谁，烫了卷发，脸上画了淡妆，成熟了些，但倔强的样子好像一点没变，就如同四年前的她。清亮的眸子，干净的脸颊，安静的外表下却有着发自骨血里的韧劲，就算骄傲如安宁，也是带着钦佩的。
看着她，再看着何叙，假装不认识，假装陌生人，是怕欧阳误会难看，还是——算了，只当做是前者好了，她也不想再多出什么事情。
一顿饭吃下来，止歌几乎没有再开口，倒是何叙和欧阳一直聊个不停，除了刚进门时，两人目光就再无交汇。对于止歌而言，每分钟都似是煎熬，她不知道有意无意看向这里的眼神到底是谁的，似是带着探究，带着愤怒，带着压抑，那种感觉让她浑身都不舒服。
这样心事重重地吃饭，注定会消化不良，有好几次，她都想站起来随便编个借口，结束这恼人的折磨，却都忍了下来，她甚至开始后悔，今天的图稿完工太早，但是，欧阳有意让她来见他重要的好友，即使今天搪塞过去，以后呢？还可以有多少作为借口。
欧阳发现了止歌的沉默，轻声问：“止歌，怎么，看你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何叙可是难得一见的旷世美男，以前我们两个一起出去的时候，pub里投过来的目光——额，想想都恐怖，你这么忽略人家，何美男会觉得自己魅力降低了的，哈哈哈~”
冷哼一声，不抬头吗？孟止歌，你越来越厉害了。“欧阳，或许孟小姐早就看上我了。”何叙貌似不经意的开口，却语带双关。
止歌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喝了一口杯中的红酒，定了定心神，反唇相讥：“自认为自己魅力无穷的人，总会希望吸引全世界的目光。”冰冰冷冷的话，自止歌口中说出，连她自己都有些诧异，只要看到他，她就会失常。
在场的人均是一愣，欧阳也有些费解，止歌一向和善，何叙的玩笑确是过了头，只是止歌的反应未免有些过激了。
突然，门被打开了，走进来四五个形貌气质俱佳的男子。
“东子，上午不是说不能过来吗，搞突然袭击是不是？”
欧阳看着门口的来人，率先走过去，握着拳打了一下其中一人的肩膀。
看样子，似乎，这几人关系很好，因为就连上一秒还阴沉着脸的何叙此刻也站起身走了过去。
室内的尴尬因着几人的意外来临而顿时消散。止歌半喜半忧，喜的是终于结束那令人心惊的诡异气氛，但这无疑，使本来即将散场的聚会又一次无时限拖延。
正愣神呢，那个欧阳刚刚叫东子的人走过来，从头到尾打量着止歌，就好像在研究外太空人员一样。
止歌被他看的很不自在，推了推身边的欧阳，欧阳笑嘻嘻的拍着东子，“怎么，我女朋友漂亮吧，hey，告诉你，别打你嫂子的主意啊！否则我可不饶你。”半卷起袖口，摆出一副要打架的姿势，眼中的笑意却盛极。
东子收敛了目光，随即坐在餐桌旁的沙发里，身子几乎陷进去，半认真的托起下巴，咂咂嘴，又郑重的对欧阳说：“我是在找适合PureLove的合适modal，老大私家珍藏，哪个模特他都嫌弃。不过，话说回来，我还真看她有点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哪里见过，也许美女总会给人印象深刻。”
“止歌可是欧氏的招牌设计师，去简瑞给PureLove做show，亏你想的出来。至于眼熟嘛！哈哈，止歌以前一直在S市，可能你们曾萍水相逢，当时你也拔了个刀相助过，或者狗熊一下救过美也说不定。”
众人听着欧阳的话都不禁大笑起来，只有东子一个人还在生着气，也就没再继续这话题。
正文　折磨
广场一枚铜币，悲伤的很隐密，它在许愿池里轻轻叹息，太多的我爱你，让它喘不过气。已经失去意义，戒指在哭泣　，静静躺在抽屉　，它所拥有的只剩下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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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是啊，是真的累了，累的喘不过气，累的想马上回去，躺在床上大睡一场，然后醒来就当今天不曾遇见。
欧阳本想送止歌回去，却拗不过她，出门帮她打了车又反身回到酒店。
回到家，止歌直接倒在床上，伸手抓过被子盖在头上。漆黑的卧室里，蜷缩在被子里的她瑟瑟发抖，低低的哭泣声断断续续，那么克制，那么隐忍。平静也好，慌乱也罢，在这样的黑暗中，她想做一回自己，压抑的太痛苦，痛苦的太难熬。
何叙，同你在一起，我总是小心翼翼，却又表现得无比坚强。怕你离开，更怕我自己坚持不下去。那么多不合适，我不敢和你讲，不敢同你吵，从来，我没有那个自信，我转身，你还在。
只是，终究还是躲不过命运的轮转，终点总会到来。
曾经，我以为你天性不喜热闹，不爱浪漫，我也早就知道有一个“她”存在，我一心以为只要我努力，总会守得云开。所以，即使看到那一件件原本属于安宁的东西出现在我眼前，我也都笑笑选择遗忘。
可是她终于回国了。那么高贵，那么有才华，终究为了你，舍弃了那么多的荣誉回来。她旁若无人的冲进你的怀里，仰着头索要你的宠溺，我只能站在一旁痴痴的木然。你用力推开他，眼神冰冷，却有着我看不懂的东西，她一脸疑惑，转头看向我，我才发现——原来，我们的眼睛竟如此相似。
我复刻着你的喜好，只为了让你开心，最后，把自己都变成了她的替身。只是，真品都已经回归，赝品是否也该主动退出了呢？
你抛下她，搂着我的肩膀离开，力气却大的仿佛要捏碎我的骨骼。何叙，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失常，频频打破东西，不断撞坏文件，就连开车都是心不在焉。
你对我说：“止歌，她回来也改变不了什么！”却在醉酒时一遍遍的呼出安宁的名字。
何叙，终究是忘不了吧。
安宁约我见面，对于你的话题，她只字未提，她只是不断的讲着她在国外的生活，她的钢琴，她的成就，光彩夺目让人不忍逼视。我忽然发现，她一直才应该是你身边的人。而我呢，算什么？曾经，能让我留在你身边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