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恋史》第2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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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戈笑道:“那不整个成了皇帝的新衣吗?”
众人大笑。
封老大继续说道:“你们别看现在是华国锋掌权,实际上是老邓说了算。为什么老邓一上来就要批判‘两个凡是’?为什么不提以阶级斗争为纲?他本人就吃够了阶级斗争的苦,老百姓也吃够了阶级斗争的苦。如果还按文革的那个路数搞下去,老百姓只能喝西北风,我们国家就算彻底废了。所以我认为即使有人不甘心给我们平反,还想再整我们那也不要紧。时移世易,政策变了,他们翻不起大浪。我奉劝各位要向我学习,金盆洗手,不问政治,各人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好好享受一下后半辈子的生活。”
肖国雄笑道:“你当年早就金盆洗手了,为什么当官的还要把你抓起来?”
封老大给大家发了一圈烟,不紧不慢地说:“狼走千里吃肉,狗走千里吃屎,本性使然,不足为奇。想当年我老封在红州也算是个风云人物,如果他们把我忘了那倒是一件让人拍案惊奇的事。”
郎超雄说:“对于我们的平反有些人心里不痛快那是肯定的事,好不容易把我们抓进去,这才关了几年就放了,怎么不叫人耿耿于怀?留尾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过既然我们能够平反,最大的问题都解决了,我相信割掉这条尾巴也不是什么难事。过了年我们再去申诉,一定要地委彻底还我们一个清白。”
封老大说:“以后的事过完年再说,今天大家一定要吃好喝好。这几年多亏了我媳妇把我的建筑公司硬撑下来了,来!”他对着隔壁那张桌子叫道:“媳妇,我敬你一杯。”
铁戈也站起来喊道:“晓茜姐,我也敬你一杯。”
龙晓茜隔着桌子应道:“还是我敬你们吧,你们坐牢,劳苦功高,我不过是做了一些份内的事。”
一屋子人听了这话,全都大笑不止。
铁戈笑道:“那是。你以为反革命是好当的呀?我们这些人就有这种本事,进去时是一群黑不溜湫的反革命,出来时一个个都他妈还是红光灿烂的革命接班人。哎,老古啊,你们在看守所里吃了亏没有?”
“你想想坐牢的人哪有不吃亏的,更何况是我们这些当年造了地委的反的造反派?他们最厉害的就是上手铐戴脚镣,不准放风,不准传见。我从七六年被捕到七九年底平反,戴了三年多铐子和脚镣。铁戈,你上过脚镣没有?”古学范说。
“上过。你那脚镣有多重?”
“大概有三十多斤吧。”
铁戈大笑道:“三十多斤的脚镣那真是小意思,我在监狱里戴的脚镣有一百二十斤重,也是手铐脚镣一起上。”
古学范问道:“我的天,监狱里还有那么重的脚镣?不可能吧?我整个人才刚刚一百二十斤重。你在监狱里又犯了什么事?”
铁戈鼻子里哼了一声:“那是特制的脚镣,平时不拿出来,一旦拿出来了那就说明干部非常痛恨这个人。七七年我进监狱时冬季整训已经结束了,七八年监狱搞冬季整训,我死不认罪,还和管教员大闹一场,把管教员气得要命,二话不说当场就把我连铐带镣关了禁闭。关禁闭好啊,一天九两囚粮还不用上班,有书看还有烟抽,逍遥自在得很呢。你们知道我看见一个什么人了吗?我看见蔡廷锴的嫡亲孙子了,也在我们中队,和我一起关禁闭。那是个老反改造分子,每年都要戴铐子关禁闭,是小号子里的常客。”
古学范问道:“怎么把蔡廷锴的孙子也关了?他犯了什么法?”
“无非就是收听了敌台,就为这事判了十五年,你说冤不冤。哎,怎么没有看见辛建和章子野?”
姜军说:“辛建调到他爸爸那里去了,就是不知道章子野为什么没回来。”
就在铁戈等人在封老大家喝酒时,章子野的父母来到铁夫家,还没坐下就迫不及待的问道:“老铁,别人都平反了,怎么我家章子野没平反?”
铁夫说:“你儿子是另案处理,他跟黄石那边的人搞到一块去了,和红州这边没关系。”
“不对。”他拿出一份判决书说:“你看这是红州县法院的判决书,我儿子也是红州县法院判的,黄石那边根本没有判决,那边的人去年底就放了。”
铁夫大为惊异:“还有这事?”说罢拿过判决书看起来。
待他看完判决书,立马勃然大怒道:“混账!同一个案子为什么不同时平反?老章,你到县法院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铁,你知道五八我年就内定右派,从五八年我转业到红州以来一直是限制使用,不管我怎么努力工作,永远都是个副局级,实话对你说吧,我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再说我和法院的人不熟悉,这个案子一直都是你在跑,还是麻烦你亲自跑一趟吧。”
铁夫爽快地说道:“行行行,过了初五我就去找汪院长。”又递了根烟给他说:“老章啊,你儿子的事你尽管放心,这大头都解决了,章子野一个人的事那还不好办?不过你儿子回来以后,你可千万要教育他今后一定不要再搞什么政治了,我是坚决不准我儿子过问政治。咱们都是四野的老人,忠心耿耿为党工作,儿子倒成了反革命,你说上哪儿说理去?我操他祖奶奶!”铁夫说着说着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老铁呀,你说他们那些人哪一个不聪明?六九年柳六一在红州一中考了语文数学第一,学校硬说他想成名成家,把他留了一级。我儿子在红州高中也考了两个第一,也留了一级,说什么我有历史问题。你说咱们参加革命以后整天跟着大部队走,想叛变都没有机会,我有啥历史问题?你是野战部队的还有负伤掉队的可能,我在中央军委当译电员,成天在西柏坡翻译电报,能有什么历史问题?七七年柳六一下放那个知青点里有两个人考上了大学,一个是人行李行长的儿子,一个是地区农业局杉局长的儿子,就因为受柳六一的牵连,考上了大学也不让去。李行长的儿子考上了复旦大学,硬是被地委派人从火车上拉下来了,你说要不要命?老铁,你儿子关在什么地方?”
“关在省模范监狱。你儿子在哪儿劳改?”
“远喽,给发配到沙洋机床厂去了。这几年我一次也没去看他,一想到儿子成了反革命我就闹心。我老伴倒是放不下心,每年都去看一次。”
铁夫笑着安慰道:“这回没事了,我到汪院长那儿去一趟,给你把事办了,让他自己回来。唉,这他妈叫什么事呀?”
初六一大早铁夫径直到地区法院找到汪学勤,一见面他就问:“汪院长,怎么章子野没有平反?”说完把判决书给他看。
汪学勤看了后,立即给董院长打电话:“老董啊,章子野为什么没有平反?什么?章子野是黄石法院判的?可我手上有一张红州法院的判决书,是你们县法院专门为章子野一个人下的判决书。你们把人家判了八年怎么不认账了?嗯,好,好,你抓紧点,那就这样。”
汪学勤放下电话说:“明天县委召开扩大会议,董院长要列席参加,他说他会向县委书记汇报,尽快解决这个问题。”
话说铁戈听了封老大的话,初三一大早就上街买了一些点心到何田田家去探望。敲了半天门,院子里走出一位老干部模样的人问:“找谁?”
铁戈有些疑惑地问道:“请问老同志,这院里原来住的那家人上哪儿去了?”
“喔,你是说那个东北的老干吧?去年春天他们全家都回东北了。”
“那他们还会来吗?”
“听组织部说不会回来了。这不,连房子都不要了,不然组织部也不能把我安排在这里休养。”
铁戈一听犹如当头一棒,顿时傻了,半天回不过神来。
那老干部又问:“小伙子,还有什么事吗?”
铁戈回过神来说道:“老同志,谢谢了。”说完怏怏地往回走。这时他怎么也想不到他跟何田田从七六年一别,到再见面整整过去了三十三年。
有分教:
堪笑沐猴设计谋,抽刀断水水长流。
而今华夏遍春色,岂是当年一夜秋?
正是:费尽心机判决书预留伏笔,等待时机霸王鞭重算旧账。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119。…第一百一十九回 续前缘铁哥哥重温鸳鸯梦
第一百一十九回
续前缘铁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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