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殊途》第109章


徐离飘的身子剧烈地抖动着,终在松开牙齿,哭出声来。
闻人泽轻叹,将她拥进怀里,任她灼热的泪打湿他的衣衫,烙上他的心头,口中一遍遍地低喃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徐离飘扬起拳头,毫不客气在落在他的胸膛,哽咽道:“我好怕,好怕你会出事,好怕你回不来,好怕你会被抓起来,你……你却要瞒着我,那是你父皇,你父皇伤你,我一个外人能说些什么!我难道会伤回去吗!”双臂飞快地缠上他的脖子,用力地咬上他的肩,断断续续的呜咽从牙缝间倾泄而处。
闻人泽身体蓦地紧绷,肩上传来了痛楚比不上心痛,抬手轻拍着她颤抖的身体,“飘飘不是外人,飘飘是泽的妻子,泽只是怕你担心。”
肩上一松,徐离飘的额头抵在他的肩上,抬手擦去脸上的泪痕,徐离飘抬头望进他的眼里,脸上再平静不过,“不,你不是怕我担心,你只是怕我会生气,怕我会找你父皇的事儿,不一样……”徐离飘起身,背过身暗暗吸了一口气,回过身来,笑着开口,“你休息一会儿,我出去走走,去厨房找点吃的。”
“飘飘!”闻人泽伸手。
徐离飘往边上一闪轻松地避开,淘气地笑道:“你放心,我真的没生气。”言罢,徐离飘潇洒地转身,衣袂飞扬,徐离飘出了房间,关上门斩断闻人泽的视线。靠在门上轻喘,徐离飘迈步向院门处走去,走了几步蓦地停住,“史大柱!”
黑影从天而降,“王妃。”
王妃……心里一酸,徐离飘袖中的纤手紧紧地握起,“不许跟来。”往前走了几步,脚不受控制地停下,“如果……他问起我,就说我去找言儿了,午饭前就会回来。”
史大柱站在那里看着这个看上去很坚强却透露着脆弱的背影,转身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王爷不是才回来吗,怎么这会儿功夫就吵架了?
房间里,闻人泽望着空荡荡的手心,肩头的泪还有被她咬过的地方都火辣辣的,他做错什么了吗,手紧紧地握起,他有做错什么吗,他只是怕她担心,他满心欢喜地想要告诉她他们要成亲了,她却这般与他闹脾气,他错在哪里了。
院外,如靖王府一样有一棵大树,徐离飘出了院子便一跃而上,有些讽刺地笑了,她还是怕他担心,怕他寻不到她。找一根粗一些的枝丫,徐离飘躺了上去,枕在胳膊上,刺目的阳光透过枝枝叶叶的缝隙打进她的眼中,有些刺痛,有些炫晕,心渐渐地平静下来,如果说……她今天的确有些无理取闹……吧……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知晓他今日要上朝与那些人对峙她便夜不能眠。她知道皇上老爸不会伤害他,他会平安回来是一回事,担心他却是另一回事,她没办法控制这种情绪,没办法不担心他!
肚子咕噜咕噜地叫着,徐离飘自嘲一笑,闭上眼睛,她知道自己的性格很别扭,但是她就是生气,哦不,应该是委屈,呵,她徐离飘何时要这种情感了,但有谁明白她所有的担心在看到他回来那一刻倾然倒塌化为欲哭的欣喜,又有谁了解她看到他头上渗有血迹的纱布时有多心疼、愤怒,又有谁有理解他隐瞒那个伤的人,不愿告诉她时她内心漫天的委屈、不甘!
是吧,她的确是个别扭的人吧,但她就是这样!那一刻他和她明明站在一起,但她却觉得他们隔得好远,那是他和她,不是他们,更不是我们!伤他的是他父皇又待如何,她难道要同样打回去吗,她不能,他只是担心、心疼!但他却……她究其究竟,不过是个外人。
外人吗,难道不是,她不过与他上过几回床,被他的下人们唤作一声王妃,难道就真的是王妃了,爱他又如何,被他爱又如何,就算是王妃,不与他相惜相知、坦诚相待,这与外人何异,不过是为榻上缠绵寻了一个更为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
她就是这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若……若……若他不能真心以待,她……她……她又待如何?她敢离开吗,她不敢,她怕会寻不到她,怕他伤心,此刻般连院子都不敢离得太远,可何况离了他到天涯海角去!一滴清泪自徐离飘眼中划落,从树上缓缓降落,被阳光穿透折射出五彩光芒,这辈子,她就这么栽到他手了,如果他……他……他不能坦诚以待,她几乎可以想象到,照她这般别扭,他和她究竟也只能是他和她,就算他们结为夫妻,她也只能如此刻这般黯然垂泪。
远处,一抹隐在角落的黑色人影,望着树上的徐离飘,看着那颗如珍珠般的泪落下,消失在尘埃之间,扶上墙上的手一用力,墙壁登时缺了一角,别哭……快了,再过些日子,你就是我的了,我定然不会让你这般独自一人哭泣,再等等……再等等……
☆、第七章 阴谋来袭
皇城北郊外,一座再平凡不过的府邸里,七棵粗壮的大树枝繁叶茂,枝枝丫丫伸得老远,数十几鸽子听话地栖息在上方,偶尔睁开眼睛环视四方,间或从这棵树上飞到中一棵树上,偶有阳光投射进那些鸽子的眼中,竟能看见隐在其中的诡异腥红。
大树下,软榻,小几,花茶,小菜,一个穿着斗篷的男子依在榻上,阳光打在他的帽子上,阴影投在他的脸上,惨白的下巴银光闪闪,似随时都会随风羽化,此人正是安王府的先生。
蓦地,大树上的鸽子极快地扑楞着翅膀,眼中的腥红愈重,似要流泄而出。
一抹黑色的人影倏地降在院中,鸽子们偏头望了他一眼,眼中的腥红淡了,收回翅膀,栖回枝间,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先生似是睡得极熟,动也不动。
“师父。”蒙着面的男子单膝跪在男子榻前,轻声唤道。
榻上的男子紫红色的薄唇微挑,“来了。”
“恩。”
先生不再出声,似乎又要睡去了。蒙面男子犹豫几番,终又出声了,“师父,徒儿需要您的帮助。
“恩。”先生的声音依旧淡淡的。
蒙面的男子,眼神闪烁,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闻人泽要娶亲了,那女子是徒儿的爱人。”
先生猛地从榻上坐上,头上帽子缓缓落下,露出男子极惨白的脸,还有那双充满愤恨的眼,“你说什么!”
“闻人泽要娶亲了,那女子是徒儿的爱人。”蒙面男子抬头望进先生的眼中,一点也不忌怕他的凶狠。“徒儿需要师父的帮助!”
先生脸上的凶狠淡却,重新依回榻上,“你们闻人家的还真是蛇鼠一窝,都喜欢抢别人的女人。”
“师父。”蒙面的男子唤道。
先生挥了挥手,“起来吧。”待男子起身,先生这才继续说道:“要我帮你也可以。我之前说的你可答应?”
男子眼神一抖。陷入无边的挣扎,此刻的他就好比陷入一片沼泽,他的前方是一片锦程,后方是他爱着姑娘。不论他选择前进抑或是后退,他的亏不了,但是……每一样他都无法取舍。锦程,至爱……
先生淡淡地看一眼兀自挣扎地徒弟,拉着帽子重新戴到头上。闭上了狭长的凤眸。
一刻钟过去了,蒙面男子眼中的挣扎退去,“好,我答应!”
先生的双眼依旧紧闭,“他们什么时候成亲。”
“十日后。”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蒙面男子牙关紧咬,“不要伤害她。其他人随师父处置。”
先生不语,挥了挥手。
蒙面男子若有所思地看了先生一眼。“徒儿告退。”便腾空而去。
鸽子们看了蒙面男子一眼,扑腾几下翅膀又闭上眼睛,男子落在府外,望着那些鸽子,眼中迸射出愤恨,她,他要!锦程,他也要!
大树下的软榻上,浅不可闻的呼吸声,仔细看去却不见那人胸膛间的起伏,更听不到那人心脏跳动的声音。
庆王府中,兀自生着闷气的闻人泽与徐离飘不知,他们之间将要面临着一场极大的考验,生离,抑或,死别!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自徐离飘离开便呆坐在那里的闻人泽回过神来,收起脸上的情绪,换上冰冷,“进来!”
史大柱推门而入,身后跟了一个同样打扮的男子,闻人泽微微一扫,便知是自家的暗影。
“何事?”
“属下勾启,今日在院内当值。”勾启望了坐在上方面色冰冷的王爷,又看了史大柱一眼。
史大柱微微点头,出了事有我史大柱担着!
勾启白了史大柱一眼收回视线,落在自己手上,“今日王爷一离开,王妃便起床在院子里等着了,连早饭也没吃,只说没胃口,一直在院子里来回走着,盯着院门看,多次叫属下出府看王爷回来没有。”勾启脑中浮现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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