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成夫妻日常》第59章


发现自己无意中听见了这样的秘密,念颐有点慌张,她还真不是成心要躲在这里听壁角的,食盒还拎着呢,她过来水榭书阁是送吃的来的,顺便再看看这里的情形,谁知道就这么巧合地听到太子身体这方面的事。
屋里传出药碗被放在木桌上闷闷的“磕托”声,少顷,太子走到了古筝前,他抬指在琴弦上拨弄了几下,禾茹见他眉心微蹙似有心事,不禁问道:“殿下近来不高兴么,不过您才大婚,太子妃殿下奴婢虽然尚不曾见过,但是听宫里人说起来,都讲太子妃是难得的美人坯子——”
禾茹抚了抚自己染了凤仙花汁的指甲,妖冶的颜色匹配雪白的皮肤,极是动人。
话微顿,见太子果然突然分了神,她转了转眼珠便慢吞吞道:“可见是太子妃殿下美貌非常,奴婢已经不够看了。”
认真论起来,禾茹也只不过是在漪人殿里一众陆漪霜收藏品中存在感比较高罢了,自打陆氏过世,须清止身边走动的女人无一不是同陆氏相似的,或性情或相貌,这些都证明他放不下过去,但同时他却又从来都不曾染指这些女人,哪怕她们使尽浑身解数来勾引,他也毫不动心。
禾茹最有感触,她此刻嘴上即便将新太子妃捧的高高的,心里却压根儿就不把太子妃放在眼里。
在她看来,只要自己有这一张同先太子妃肖似的脸颊,任何人都不足以威胁。何况,在太子的眼里只怕早便没有了男女之爱罢,他今生还会看上谁么?
显然不可能了,这个男人安静地爱陆漪霜成狂。他这几日对新太子妃稍微好一点点,想来全是瞧着皇后的面子。
须清止微俯身靠近禾茹,禾茹脑海中的混乱臆想顷刻间回归正位,并猜不到太子要做什么。因有亏心事在身,眼神难免闪烁。
他抬起她的脸,左左右右揪细地反复看,薄唇微抿道:“太子妃是太子妃,你是你。以你的身份,还没有同她比较的资格。”
这话犹如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来,禾茹面上的笑容变得僵硬,她陪伴在他身边多时,原来还不配与顾念颐做比较,哪怕…哪怕她一直是另有居心,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对他有些不一样的感情。
麒山王命她下给须清止的药,她一直磨磨蹭蹭不曾动手,不是没有机会,只是迟疑。
最后被逼得没法子可想,她便只好一点一点地做手脚,只要控制得当,麒山王会以为是药效问题,并不会怪罪,而太子的身体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唯有在饮酒第二日吃这药就头晕目眩。
她承受着来自麒山王方面的压力,不敢说一心为太子,至少是真心盼望能在他心里占有一席之地,比不得陆氏,只要一个小小的位置便好。她自己知道的,她长得同陆漪霜极其相似,否则,太子不会这么久以来单只对她一个人好。
而今看来,竟是她多想了。
就在这时,禾茹忽然望见槛窗边有一抹人影,极淡的一条,要不是凑巧抬头望过去,保准还不能注意到。
“那个——”
须清止顺着她的视线方向,踅身望过去,只见窗边一条影子晃了晃,适才听人抚琴他丝毫不警醒,这会子安静下来人立时就变得敏锐。
念颐在外面都有一种汗毛一竖的不祥预感,天空是灰色的,连片的乌云堆叠在一处,她竖起耳朵细听屋内动静,不想里面毫无声音,连方才有人在的窗缝隙可见的空间里也空了,犹如一场梦境。
她只“咦”了下,脑袋一转立马意识到自己极有可能被发现了,赶忙拎起裙角拔腿就要跑,一转身,“砰”的撞在一团*堪比石头的胸膛上——
须清止望着她的神情像高山上旷远的风,语气平直地道:“太子妃,今日来的略早。”
“略早,略早略早… …”
念颐连雕漆食盒都差点打翻掉,此刻满面尴尬地伸出两臂将食盒抱在怀中,她不想被套帽子,忙自己解释道:“我今日出来前没瞧好时辰,可不是来早了么… …不过我什么也没有听见,我这是才到,不久… …”
须清止嘴角挑起一道耐人寻味的弧度,曼笑着一步一步逼近她,“才到不久么,不久是多久?”
这下子念颐是真的被为难了,他这样追着问分明就是打嘴仗,偏生比她高出那么多,从视觉上就给人以压力。
念颐被逼得无路可退,背部抵靠在窗栏上,将食盒往前一举避开话题道:“饿了吧?你一定还没有用午膳,既然我来早了,不若你就将就将就将糕点当作午饭吃了吧?”
他拿眼角瞥她的食盒,并不伸手接,念颐见他气势上有所减缓心头就略有宽松,忽然反客为主起来,笑道:“我们进屋吧,外头天气不好,湿气大,不晓得会不会突然下雨。”
边说边假装镇定自若地往边上走,须清止反应过来,里面现下可不是空的,还有一个禾茹呢。
他不知怎生想的,尽管知道她已经知道里面有旁人,却并不愿意就这么放她进去同禾茹面对面。
两个人生得如此相像,念颐难免要生出不好的联想。
想到这里,他一阵烦躁,拉住了她的手腕直接带她走出水榭。喜珠还在候着,远远见二人过来便上前福了福身,堆起笑容道:“太子殿下怎么出来了,这是要往哪儿去?”
须清止道:“叫人把前头的亭子拾掇拾掇,我们要在里面休息。”
喜珠脆生生应下来,见念颐和太子的这副状态似极了感情好的寻常小夫妻她高兴的要不得,麻利地办差去了。念颐却处在羞赧和不知所凑的边沿。
他的手冷冰冰地握住她,起初是在腕子上,不过是为了拉拽她才握住的,可是走着走着不知为何就向下挪动握住了手指,再接着居然就直接变成了牵手的动作。
须清止走在前面,身量修长挺拔,冠玉一般的侧面让人一个错眼间容易认成是须清和。
念颐心里泛起种奇怪的滋味,看着须清止的侧影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想到毕竟这是自己的夫君,是一辈子的依托,潜移默化之下都觉得他越看越顺眼了,至于须清和,终会沦为年少时记忆里璀璨的烟火。
美丽,然而短暂,转瞬即逝是它的宿命。
喜珠很快带着几个宫女把四角亭草草妆点一番,质朴的圆形石桌上摆上了一壶酒,两只玉杯,挺像那么回事儿,然而只有几盘简单的花糕。
须清止捏起一块放进嘴里,太子就太子,连吃东西的仪态都是分外讲究的,念颐撑着下巴看着他,想起适才听见的,不知不觉问出口道:“你生病了么,为什么要躲在书阁里吃药呢?往常都不曾听人说起… …”
这何尝不是他自己的疑惑之处,须清止往玉杯里斟满酒水,吃了一口,徐徐道:“你我既为夫妻,便是同体,我知道你好奇的紧,细想想,确实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将酒满饮了,酒水与才在水榭里饮下药汤碰撞发生反应,他面色白了白,腹中有一丝绞痛掠过去,每回都很快。
“不是什么大毛病,”须清止又拎起酒壶给自己斟酒,“隔个几日腹中便有不适感,别妨碍什么。”
他的轻描淡写让她惊讶,这世上竟有人如此慢待自己的身体,她真是闻所未闻。
念颐道:“就没有找太医瞧过么,方才在水榭里吃的是什么药汤?何处来的?”
他并不注重这些,眼睛淡淡看着青灰色的天穹,“自然是找太医瞧过了才开的药方熬的药,此事母后并不知晓,你不要多嘴,知道么?”
“哦,不会乱说的。”她慢慢地点头,总觉得漏掉了什么,只是无从说起,又道:“我看过一些书,自觉也算是略通医理,你放心我的话,我为你切脉好不好… …?”
须清止面上意态迷离,他其实没有醉,只是吃酒的人总能给人一种半醉半醒的错觉。倒是落落大方将腕子伸了过去。
念颐跃跃欲试,把他的袖子向上撩起,卷了四五道方停下来。
他幽幽望着她,侧首道:“侯府千金小姐,怎的对医理有兴趣,我道你们镇日只是绣花玩儿。”
“可不是绣绣花种种草,我不是男儿罢了,我若是,这会子保不齐已经官至…官至… …”她牛皮吹破了也说不出确切的医官名来,确实无法想象。
经过近期的相处两个人日常交流已经十分熟络,像认识许久的朋友,念颐一面和须清止说着一面把指尖按在了他手腕的穴位上。
她的神情十分严肃,面貌却柔软香糯,须清止看得出神,她却闭起眼睛似在仔细感受他的脉搏。
他心跳没来由加快了几分,一直都将她视作最完美的漪霜的替代品,她亦委实不辜负他的期望。非但是在外貌形态上,就连她们对承淮王的好感依稀都是共通的,他更能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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