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小姨的男朋友-六翼天使》六翼天使-第19章


、汉语授课。 
外企可能是任何一个毕业生都想去的地方。随着外企的普遍,白领成为一种令人羡慕的职业。白领小姐尤其是光鲜照人,似乎注定是要成为又精致又能干的女性代表。我为了取消“大学生”和“准OL”之间的差别,我买了几套正式的上班装。灰色和黑色的西装,灰色的那套,下面是一条裙子,膝盖之上,还买了一双深灰色的高跟鞋,大约六公分的高度。黑色的那套则比较简单,下面是一条裤子,直筒的样子。第一天,我穿着灰色的套裙去上班,第二天,我穿着黑色的套装去。可是第三天,我就发现不够了。这些正式的套装和我平时的衣着风格相差太大,以至于我立刻就陷入窘境:是继续购买昂贵的服饰,起码再有两套;还是索性选择自己原有的衣物,从中挑出一些不是那么孩子气的。 
10月14日。晚上。Mili和Serein的谈话。 
——栗老师好。课堂秩序好吗? 
——好极了。我都听见自己的心怎么跳的。 
——那不正常。 
——为什么? 
——上课就应该活跃。光听见自己的声音,说明下面的学生都睡着了。 
——:(给我点信心嘛。 
——你教什么? 
——口语。 
——//faint。那还只有你一个人说话? 
——不好意思。 
——给一个题目,让他们说。 
——他们中文还没有那么好。 
——他们又不是为了考试。沟通,上班,和中国员工在一起。对吗? 
——嗯。 
——给一些中文词语。允许他们用英语单词代替不知道的中文单词。 
——我教洋泾浜中文? 
——中国人就是通过洋泾浜英语学会和老外做生意的。上海是洋泾浜的发源地。你有优势。 
——哼。 
……我让他忙去了。他正在聊天室和人争论“形式”和“技法”哪个更重要的问题。我对此毫无见解。我挂在网上,同时打开衣橱,为次日挑选上课穿的衣服。不停地从衣橱里拿衣服出来,从黑色的开始挑;放弃的都扔到床上,结果床上黑压压的一片,看得我丧失信心。 
曾经有一个节目,分析青春期的女孩子心理,说女孩子发育开始之后,会有那么几年的适应过程,其中就包括给自己选择黑色、深色的服装,她们的潜意识是希望自己看上去瘦小一点,而不是那么丰满;而她们自己说的理由却可能恰恰相反:我希望自己看上去成熟一点。我的青春期还没有结束。 
次日是周末,是我们开始上课的第一个周末。外企公司允许周末穿休闲装。 
最终,我挑中了一件红色的T恤,外面罩了一件黑灰格子的宽大衬衫,棉布的质地。下面索性就穿那条穿了三年的牛仔裤吧,最下面的裤脚已经磨花了。 
我果然还是采用了Serein的办法。我把一堆单词无序地写在写字板上。我说:这些单词足够让你们说一个话题:“我的周末”;如果有什么单词不知道,可以说英文。可以一个人自己说,也可以找同伴对聊。 
韩国人有四男一女。其中大阳的中文曾经进修过、有HSK中级的水平,是最好的一个学员。没有人喜欢和他一起说,因为他会抢走所有对白。那四个人就分成两对说,他们的周末是:去超级市场、做饭、整理房间、朋友聚会、看书、听音乐、逛街、睡觉(包括和男/女朋友)、穿自己喜欢的衣服、去酒吧…… 
最后,我说,“大阳,轮到你了。” 
“大阳”是他自己叫出来的绰号。他的本名叫做“金旭阳”。在第一天的自我介绍中,他说:“我的名字全部都是太阳的意思。在韩国,我最好的朋友都叫我大阳。” 
大阳说:“栗老师,你和我说好吗?” 
我做他的partner。他和我进行了长达十五分钟的对话。他说他的周末喜欢一个人在家,喜欢一个人做烧烤,喜欢听中国的音乐,喜欢一个人去舞厅,但不跳舞,只是看着很多很多人。我问,你喜欢上海的哪些地方?他说:最喜欢Blue River,最喜欢走在胡同里看老人坐在竹椅子上,他会拿着照相机漫无目的地走、随心所欲地拍……我知道他是可以一直讲下去的。可是别人已经有点受不了了,他们几乎都听不懂了。我给了大阳一个暗示。大阳说:那么我们以后再说。 
我的手里拿着黑色的马克笔,回到写字板前面,将一些大家常用的单词圈起来,分别讲解。这堂课过得很快。学员们问了很多问题,倒不是针对语言的,而是上海人怎么过周末的?哪里比较好玩…… 
下课之后,我走出公司,等电梯的时候,大阳跟出来。他说:“这个周末可以说吗?” 
“说什么?” 
“随便。到我家来作客吧。我做的烧烤很好吃。”大阳很高大,在韩国人中间属于很少有的。他总是坐在第一排,那张非常韩国化的脸我已经非常熟悉了,可是当他这样站在我的身边,略微低下头为了和我说话,还是第一次。我答应了。
《二十一岁》第三章5(2)
10月15日。晚上。Mili和Serein继续每天的相见。他说他今天尝试写诗了。我问他为什么把注意力从画画转移到写诗?他说,因为今天需要文字,文字整理我的想象力,指出一个方向。我们说到了“想象力”的问题。我开始转述小姨的经历。小姨和我按时E…mail来往。她已经学会把作品拍成图片,再传送给我了。我不能解释自己为什么不把小姨的东西直接给Serein看,而是喜欢转述。其实我可以解释,但是我不愿意——那是种分享,而在三个人的分享中,我一点儿优势也没有,我将成为牵线搭桥的人,而可能最终被他们丢弃?! 
——我看过一个朋友的作品,她生活在一个小岛上,生活在许多石头、彩色的石头中间。她的作品里面,却很少看到真正的石头的形象。她对我说,她在那个环境里想象,而不是描绘它们。 
——是的。描绘需要的是技巧。她已经超越了技巧的层面。 
——我钦佩她的想象力。她还做了很多创作,木头的、石头的、贝壳的。 
——传统的、民俗的? 
——不。也许是从那里得到灵感的。但是她的东西,是非常新奇的。不是传统的。 
——咱们说点别的吧。 
——你说。 
——明天我要去一个学生家。他邀请我。 
——他想追你吗。 
——不是吧。我想他是想找一个人说话。 
——有一些爱情的开始都是说话。说到没有好说的,就开始做爱。做到厌倦了,就需要新的主题。如果没有,那么就结束了。 
——你想得太远了。我只不过和他吃一顿饭,他自己做烧烤。 
——我敢确定,你也想到了很远,只是等着证实。任何一个人在接受这样的邀请的时候,都会有这种想象力。 
——我不善于想象。 
——可以锻炼。只要你愿意。生活会变,变得让你吃惊、或者安心。 
——请问你是如何锻炼想象力的? 
——绝望。 
——为什么? 
——绝望到不得不再造一个想象中的世界。 
——嗯。那么随时随地能绝望起来? 
——绝望是骨子里的,每天要做的就是掩饰它,抵抗它。 
——可是我不是的。 
——你还小嘛。 
——#%#^%&^%*&(*)。 
…… 
大约在半夜的时候,我的信箱里出现了小姨的信。时间是十分钟之前。这说明,她也正在“网吧”里。她也在一个屏幕前面。 
我开始想象——我们每一个人占据一座城市,每一个人都带着那个城市所有的气味。我们面对着不同的屏幕,在同一个时间里,敲打键盘,保持沉默,脑海中,任凭气味和气味融合,那可能代表着我们的心思,我们的情绪,我们在同一个时分,在不同的地点,做着同一个指向的事情。为了融合。为了陪伴。为了倾诉。 
小姨在信里附上了她的一副摄影作品。但是这和以往的不同。这是一副经过加工的作品。在黑白的底色上,海洋是红色的。天空也是红色的。不同浓度的红色。黑色的石块散落着,在白色的沙滩上。有一些残骸在石头之间,有淡红色的浪头正在下落,似乎会击中那些残骸。那是一只海鸟的尸体。它黑色的羽毛在飘。静止的画面里,处处都似乎在飞动,那浪、那风、那羽毛。风的形状是由黑色勾勒的。红色,如此浓艳的色彩,却是最最凝滞的,比那残骸更有死亡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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