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着》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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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姐姐之死(3)
满脸千山万壑般皱纹的奶奶像白米山的那棵千年古松,沧桑满目。几颗老泪像风干的松脂琥珀一样挂在斑驳皲裂的脸上,垂垂欲滴。父亲一下子跪在了奶奶的面前,像开了闸的洪水般嚎啕大哭起来:“奶奶!奶奶!我的心好疼,好疼啊!”
奶奶干枯的手轻轻地抚摸着父亲的头,像一把干燥的松树枝扫过一片青草地,散溢出一股温润的气息。奶奶还没开口,那一滴干涸的泪就重重地落在了父亲的脸上,很快就与父亲的眼泪融合成一条小河,汹涌而下。奶奶说:“儿啊!你的命苦啊!姑妈和奶奶都是为了你好啊!……”
天色已经很晚了。父亲伏在奶奶的怀里抽泣着。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安姐姐为了自己是如此的含冤悲惨而死;更不会想到当深深爱着他的安姐姐到他家来打听自己的消息时,自己的姑妈竟然指桑骂槐地挖苦安姐姐,成了气死安姐姐的导火索。父亲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在心灵的深处他无法面对安姐姐的灵魂。这个年轻人惶恐不安。
父亲的胸口疼痛,喉咙焦干,一种不间断的悲惨感觉,已经使他感受不到奶奶那风烛残年的体温。屋子里最后的一点光明已经被黑暗的夜色吞没了。年轻的父亲已经有气无力。他真的年纪太轻,对于世事的艰辛还知道得不深。他初恋着自己的初恋,他悲痛着自己的悲痛,他爱着自己的爱。他心力交瘁,又恍然如梦;他软弱委顿又麻木迟钝。现在他真的只想这黑夜持续下去,那样他就可以永远伏在奶奶浅浅而又深深无比的怀抱里,像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永远躲在黑暗中。
恍惚的黑暗中,他听见姑妈在跟他做着模模糊糊的解释:“俺听安子被小鬼子强奸了,当时俺心中非常恨小鬼子,也非常同情安子。后来又听贾正炳的儿子说,‘被鬼子强奸了,送给俺俺也不要了,让小成子那穷小子要吧’。成子,俺是你姑妈,你是俺亲侄子,姑妈觉得俺的侄子也不能娶被狗日的鬼子糟蹋过的女人,这会丢俺侄子的面子,连俺这个姑妈脸上也不光彩呀!”
尘世啊!这薄薄的一张窗户纸!父亲欲哭无泪!这就是人情世故!父亲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团死气沉沉的东西,头昏眼花,精神恍惚,手瘫脚软,迷迷糊糊,人事不知,最后挣扎了一下,就倒在了黑暗之中。
这天夜里,父亲扛着一把铁锹出发了。
父亲踉踉跄跄,像喝醉了酒一般。年轻的心在父亲的胸膛里犹如一团烈火。父亲吃力地呼吸着。内心里,他渐渐凝结成一个核,这个年轻生命的全部精力、愤怒、力量和爱都压缩、集聚在这个核里。
父亲已经走在铁路上了。枕木像是专门为这个年轻人准备的一样,不远不近一个接一个地一步一个脚印地从脚下一直铺到远方。沉重的步伐却轻盈得像长了翅膀。空气里黑松林散发出的香味太浓郁了,简直令这个年轻人透不过气来。黑暗中的大地似乎命令所有的植物把一切汁液都喷射出来,让世界充满了一种死气沉沉、令人作呕的气息。有纯洁如蜂蜜的槐花香,接着是沼泽池里那种马粪牛粪沤出的刺鼻的怪味,随后传来了难闻的令人窒息的尸体腐烂的气味,以及一种从污泥中沉沉发出的黑色阴冷的咕噜噜的声音。
安姐姐之死(4)
父亲的心中装着一团烈火。他很快就来到了北大桥的桥头堡。
忽然,一道巨大的白光像银河一样划过黑暗的天空,白闪闪的地上连一根针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扛着铁锹的中国少年得意忘形,充满自信地站在了桥头堡上,像一个天外来客,大侠般威风凛凛,简直是一个身材矫健无比闪亮的角色。这老天爷的一道奇光像一把白晃晃的大刀剖开了天空的胸膛,把全部的光亮都集聚在这个中国少年的身上,而天地万物却只是作为一种背景投下了一个虚弱模糊的影子。
这个扛着铁锹的中国少年奇迹般的到来,既没有给日本鬼子兵带来惊吓也没有带来愤怒。一年前他们就已经相当的熟悉,巡逻时经常在铁路上相遇。倒是卑躬屈膝地坐在七个日本鬼子兵身边的贾正炳贾少求父子,像机械般地哑然地僵在那里。
对于父亲,他们都是梦境中的人,如今与自己已经毫无关系。他扛着铁锹站在他们面前,后脑勺好像压着一大团火。他握着铁锹的手微微有些战抖,看得出来他明显有些紧张。细密的汗珠像小草头顶的一颗颗露珠晶莹剔透地从每一根毛孔渗出,挂在他宽宽的额头上,闪闪地发着银色的光芒。年轻的父亲明显感受到与铁锹摩擦的肩膀有些火辣辣的,一股冷飕飕的针刺般的疼痛从发热的脚板向上升腾。他的呼吸也紧张急促吃力起来,怒火已经掠过他的全身。
贾家父子尴尬地露出满面嘿嘿的干面笑容,七个鬼子兵好像是在用同一张三八大盖似的脸干瞪着。他们就这样在千钧一发的临界点对视着,对峙着。显然这个中国少年带来了一股不祥的冷冷杀气。父亲能听得见他的对手们喉结蠕动不安的声音。这声音无疑刺激了父亲握紧了的拳头,他感到手腕那儿有一阵非常剧烈的痛苦,指节咔咔作响,血液澎湃。这时,父亲看见一个鬼子兵正在腰间摸索着。枪!父亲的手腕下意识痉挛般地失去了控制,他跳起舞来,觉得自己好像被一股烈火裂成了两半。
此时此刻,父亲的胸中有一个牢不可破的地方,那就是他自己。他血脉贲张,他巍然屹立。他知道自己决不能被别人撕成碎片。瞬间,枪声大作。但仅仅只听得叮叮当当短暂的九响。是金属碰撞的声音。竟然没有一丝人声。
奇怪的现象发生了,九颗子弹在全部射中了父亲舞蹈之中的铁锹之后,一颗颗子弹又像长了眼睛似的不偏不倚地反射进了他面前这九个人的九颗眼睛。第一颗子弹正好射中铁锹的中心经反弹原路返回像飞镖一样飞进那个用右手开枪的鬼子兵的左眼。第二颗子弹是在第一颗子弹返回的途中两颗子弹相互碰撞之后,弹道改变击中父亲铁锹的底部后反弹偏右方向射出正好击中贾正炳的右眼。第三颗、第四颗、第五颗和第六颗子弹是在第一颗子弹即将抵达开枪鬼子兵左眼的睫毛时一起连击射出的。这四颗子弹像一头红了眼的恶犬瞄着父亲的心脏直扑过来。父亲眼疾手快迅速将铁锹像盾牌一样倒立,子弹分别击中铁锹顶部的两侧,然后像四颗钉子一样稳稳地扎进了站在父亲左右两侧的四个鬼子兵眼睛中——左边的扎进了右眼,右边的扎进了左眼。第七颗、第八颗和第九颗子弹是在第一颗子弹击中开枪的鬼子兵的右眼,但还没有在眼睛里爆炸而处在麻木状态的那一瞬间,和鬼子兵眼睛喷射出的第一股鲜血一起射出的。这三颗沾有鬼子兵鲜血的子弹,因为鬼子兵手的战抖而稍微偏离了弹道,像三束拖着长尾巴的红狐以不同速度向三个角度射出,分别击中了不停舞蹈中的父亲的铁锹的顶部、柄和底部的凹槽。击中锹柄的第七颗和击中凹槽的第八颗子弹因为反弹力的减小而软着陆掉在了父亲右脚的大拇指上。父亲在感到一阵黏稠的疼痛的同时,下意识地飞脚上扬将两个子弹踢出,正好与击中铁锹顶部后反弹射向屋顶后下落的第九颗子弹相互在桥头堡的空中撞击,火花四溅。这奇妙的场景让剩下的两个鬼子兵和贾少求吓得呆若木鸡,他们仰着头张着大嘴巴瞪着小眼睛像在看一场魔术表演。舞蹈中的父亲就像那个竭尽全力的魔术师,他拼命使出最后一丝力气用铁锹狠狠地铲起这三颗打得难解难分的子弹。更加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三颗子弹像三颗糖栗子掉进了锅里一样在父亲的铁锹中上下蹦跳翻滚,一种臭不可闻的腥骚随着铁锹的抖动而上下飘溢。突然,父亲停止了舞蹈,将铁锹静静地悬伸在这三个人的中间。带血的子弹像三个活蹦乱跳的心,砸得铁锹叮叮当当地响。这个时候父亲成了一个老道的非常懂得观众心里的魔术师,轻轻地动了动他那一直紧张痉挛的手腕,三颗子弹就像三颗红宝石停留在空中,闪烁着令人目眩的光芒。这时迟那时快,父亲再次轻轻地旋转了一下自己盘根错节般痉挛的手腕,铁锹竟然像摇拨浪鼓一样在空中旋转起来,剩下的这三颗子弹带着刺眼的光芒,将站在他身边的这三个人瞬间埋进了巨大的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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