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足够你爱》第14章


在这个房间中,在这星光的注视下,有多少人来来往往,没留下一点痕迹;我也不会总在这里,也不会留下痕迹的。连风吹过也会发出哩哩的声音,但是不,没有一条皱纹,没有一道裂缝。 
门外的走廊传来一点响动,是对面弗拉房间的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 
我忽然想起来下午在图书室时,弗拉不小心将颜料盒和纸张打翻在地,因为当时接近黄昏祷告的时间,他没来得及收拾,那现在他应该是收拾东西去了。 
但他为什麽在这麽晚的时候才去,又这麽小心、这麽谨慎,并且没有拿蜡烛呢? 
我披上外衣,溜下床,俯在门边,听著他的脚步声越走越远。然後我推开门,跟了出去。 
弗拉从宿舍出来,穿过走廊,从礼拜堂後面绕过去,来到修道院主楼。主楼的一层是餐厅,他没有停留,沿楼梯登上了二楼的图书室。 
看来他是来整理东西的。 
我回转身,准备回去,却突然发现在餐厅和厨房连接的通道口处有一个黑魖魖的人影。 
“谁?”我压低声音问,小心不让楼上的弗拉听到。 
“赫利导师……”那个人小声地说,但显然有些激动。 
是德吕亚。 
我走到他身边,把他拽进厨房,这时才说。 
“你怎麽半夜跑出来了?” 
“我发现有人离开宿舍,就跟出来了。” 
“怎麽?你也发现弗拉了吗?” 
“弗拉?不,不是他,是卡思伯特。” 
“从我房间对面出来的是弗拉。” 
“可住在我房间左边的是卡思伯特啊。” 
我听到这里觉得事情蹊跷。 
“他们两个怎麽都出来了?德吕亚,你看到卡思伯特去哪里?” 
“楼上。”他向上指了指。 
图书室。 
这太不正常了,我和德吕亚决定跟踪上楼看个究竟。 
图书室的门虚掩著,我们透过缝隙看进去。里面的确有两个人,但他们在阴影里,看不清楚。弗拉似乎在和卡思伯特说话,声音非常低。 
过了一会,说话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湿漉漉的吮吸声和越来越粗重的喘息。 
紧接著弗拉的身体躺下来,正处在月光下,那身体赤裸、泛著银白色的光。卡思伯特埋首於他的胯见,头部不停地摆动,而随著他的动作,弗拉的身体也在扭动。 
我压制住即将出口的惊讶的喊叫,抓著德吕亚的胳膊准备溜走。 
但他却没动。那少年正瞪大眼睛看著就在眼前发生的事情,而娥摩拉和所多玛正是因为这罪孽而被神毁灭的。 
“快离开。”我在他耳边说。 
“他们在做什麽?” 
“这跟你没关系。” 
“可他们在做什麽?” 
“我说过了,这不关你的事。” 
“那我就不走。” 
他气呼呼地坚持留下。我只能一只手挽住他的腰,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防止他会突然叫出来或冲出去。 
“千万别出声。” 
而在图书室的地面上,卡思伯特也来到月光下,那两个人叠在一起,互相亲吻著。然後卡思伯特直起身体,分开弗拉的双腿,他们赤裸美丽的身体呈现在我们眼前,还有他们饱涨挺立的阴茎。 
德吕亚的身体一阵颤抖。他明白了。 
趁这机会,我拉著他悄悄地溜出了主楼,回到宿舍。一进他的房间,我就把他按到椅子上,说。 
“德吕亚,关於今晚发生的事,你记住,一定不能说出去,不论你看到了什麽,听到了什麽,决不能告诉别人。” 
但他并没有在听我说。他的呼吸急促,双手一直放在双腿间。刚才那一幕在这少年身上起了反应,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目光像火一样热,带著哀求。 
我惊恐地後退一大步。 
“天主啊……” 
我喃喃地叹著,像逃跑一样冲出了德吕亚的房间回到我的屋子里。 
我看到了什麽啊!燃烧的情欲吗?我曾经也爱过一个男人,但我与法兰西斯之间的爱近乎於纯粹的精神爱恋,除了亲吻之外极少掺杂其他欲望的成分,爱情对我们来说就是相知相惜,就是把共同的生命献给英格兰。 
而在这我看到的是什麽?两个赤裸的人,在他们漂亮的躯壳下呢?是黏液、血、体液和胆汁,仅此而已。我并没看到爱,但我相信那两个人,弗拉和卡思伯特是相爱的,否则不会做出这麽危险的事;而危险又算什麽呢,当疯狂的爱情来临时,人类是无能为力的。 
第二天,当晨祷时见到弗拉和卡思伯特,我尽量保持平常的态度与他们打招呼。而德吕亚在看到他们时却明显非常紧张,眼中带著郁怒,手指来来回回地抠著烛台上凝结的蜡液,他的手指那样用力,几乎只一拳就可以将火焰熄灭。 
对德吕亚,我很不放心。一个十五岁的孩子的心灵容不下太多、太复杂的东西。我害怕他终有一天会因为无法忍受这秘密的痛苦而说出一切。 
又过了一天,还是在晨祷的时候,麦特兰院长极其少见地迟到了。当他出现在礼拜堂时,表情非常严肃,大家都在猜测可能出了什麽大事。 
果然,晨祷一结束,院长便宣布了一项命令: 
卡思伯特和弗拉从此时起必须待在各自的房间中,直到宗教审判团到达为止。 
每个人听到这命令的反应各不相同:大部分的修士莫名其妙;卡思伯特脸色涨红,渐而发青,嘴唇紧抿著,眼睛里冒出焚烧掉一切的火;弗拉的情况正与前者相反,他脸色苍白,虚弱得快要跌倒了;而德吕亚,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著,说不出是喜悦还是痛苦,抑或二者皆有。 
晨祷之後,我抓个机会,把德吕亚拖进房间,反锁上门。 
“你说了!”我捏著他瘦削的肩膀用力摇晃,“你这个笨蛋!胆小鬼!你说了,你毁了他们!” 
“我没有!”他挣扎著。 
“除了你我,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事!你害怕了,就说了出来!” 
“没有!没有!” 
他一步步後退,我不依不饶地紧紧逼迫,直到他的後背贴到墙壁上。 
“绝没有!”德吕亚喊著,“我以天主的名义发誓,绝没有!” 
“你发誓?!我为什麽不在那天晚上就让你发誓,你……” 
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是谁?” 
“赫利、德吕亚,你们都在吗?我要和你们谈话。” 
是麦特兰院长的声音。 
我看了德吕亚一眼,相信他会懂得我的意思:别多嘴,别说什麽。 
我打开门。 
“您好。” 
麦特兰院长仔仔细细地把我们两个打量一番,才走进来;我重又关上门;德吕亚把屋子里唯一的椅子让给院长,然後我们恭敬地站在他面前。 
“我要问一些事情,请你们如实回答,”院长说,“前天夜里,你们在做什麽?” 
“在睡觉啊,”我抢先回答,“像平日一样,七点刚过,我们便就寝了。” 
“那十一点时呢?” 
“在睡觉。院长。” 
“那天晚上有匹马病了,一位世俗兄弟整夜都在马厩,他看见你们在庭院里。” 
原来是这样!我冤枉了德吕亚,但现在的状况恐怕更糟。不过,也许那世俗兄弟只看到我们出去,并不知道我们为什麽出去呢? 
“院长,我想那天的晚餐我喝多了汤,所以晚上需要出宿舍……” 
“赫利修士,”他打断我,“神说不可彼此说谎,你应该把你知道的事情照实说出。” 
“我说的……就是事实。” 
麦特兰院长摇了摇头,说:“那我只好请你出去,我要与德吕亚修士谈话。” 
“院长!”我叫道。 
“你还有什麽要说的吗?”院长的语气里已有些不耐。 
“没……没什麽。” 
我退出房间,忐忑不安地站在门後,听见从房间里断断续续传出的声音。但似乎是知道我在偷听,他们的声音很小。 
又过了半个小时,院长唤我进去。当我见到德吕亚脸上的泪水和他羞愧的表情,当我见到院长紧皱的眉头,便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麦特兰院长!”我跪到他脚边,“请您宽恕我吧!” 
“请站起来,赫利修士,关於那件事的全部经过世俗兄弟都已经跟我说得很明白了,我问你们只是想知道你们的态度,你不用自责。” 
“但是卡思伯特和弗拉怎麽办?宗教审判团可能会处死他们的!院长,您不能宽恕他们吗?即使只是生命也好!” 
“天主因他们所犯的罪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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