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欲南京-南京爱情》南京爱情-第16章


刷完白下区的礼堂,又去刷中央门车站边上的一家商场,在刷那商场时,唐安明显觉得冬天到了,好多天没跟张坤联系了。他跟小桐说,我要不要去看看那个病人。 
小桐建议他去,那个叫程君的是吧。 
刚刚入冬,他去鼓楼 
医院,心情反而跟以前不同,既不为自己的行动而担忧,也无法表达初恋的那种缅怀,他认为事情迟早该弄清楚的。 
张坤刚好在。他对唐安说,我就要回去了,程林留在这,这一次如果能把伤口再打开,弄清楚,程君和程林月底也回去,既然你来了,我看,你还是当面跟程君说说。 
张坤在医生办公室抽烟。医生不知道唐安是什么人,不跟他讲程君的伤病。不过,唐安也从没有想过医生跟他和程君有什么关系。 
我不仅是来看她,我既然来,就想把事情弄清楚。 
怎么了?张坤问。 
我不是开玩笑,张坤,你听着,是程君说的,我是那条狗? 
张坤见他引到狗的问题上,就拍他的肩膀,让他不要冲动,事实上,程君只是说那条狗长得像你,显然,这是一种印象吧,顶多也只是一种幻觉,如果你留心此事,你就跟程君说去,你知道她是多想谈谈心啊。 
我现在跟以前不同了,唐安说。 
医生在那排柜子旁,扭头看讲话的唐安,眼神中留露出不屑。 
张坤跟医生去讲治疗上的事情,单从治疗上讲,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仅仅就出在伤口的愈合上。也许永远不能愈合了,可原因在哪? 
我不是兽医,医生对张坤说。 
也许你是,唐安说。 
兽医也是医生。 
张坤还在红着脸跟医生说话。唐安到病房去。程君躺在床上。 
我让你不要来的,她说。 
我当然要来了,他说。 
程林用那只茶缸给唐安倒了一杯水,水面上漾着一层油。 
你出去一下,唐安对程林说。 
程林望了望她的姐姐。程君叫她出去。 
我想看一看你的伤口,唐安说。 
程君的身体在被窝里动了一下,想侧过身,但唐安压了压她的胳膊,他想把她腿上的被子拿开,程君不让。 
你还是不要看吧。 
为什么。 
因为没有什么好看的。 
他看着她的脸,她的脸朝着正上方。再看看她的眼睛,她就闭上了。并且,真正闭上,任凭他观察她。 
你在想什么?他问。 
我什么都在想。 
他说,那天早晨,我也在想当年我们的事呢。 
是84年。 
对84年,85年。 
你看,张坤说你看到那条咬你的狗长得像我。他说。 
程君没有特别的反应。但显然她已经作好了准备。她轻轻地说,你挨我近点。 
唐安低头靠在她边上。 
她说,是这样的。 
这一次,唐安没有掏钱,他仰起身子,伸出双手,因为亲自听程君这么讲,他反而觉得压力减小了。 
你怎么就觉得像我呢?我问你不是说这条狗像我有什么,而是想弄清楚你怎么能这么明确地认定是我? 
我记得你的眼睛,从眼睛往整个脸上看,现在我回忆那一天,狗咬我的那一天,我可以确定,她说。 
他没有欲望再去看她的腿。 
你不计较吧,她问。 
听程君亲口这么说,唐安便昂起头来,他不知道身后是否有尾巴,但耳朵总是有的,他听到犬蝇的嗡嗡声,如同程君脑子里那些不断重复的声音,你唐安是狗,你唐安是狗啊。 
程君很平静。 
他不打算跑起来,因为他了解她,了解当初少年时朦胧的爱欲,看她现今的伤病,他便丧失了勇气,他似乎是必然要承担这一切的,但又略有些不甘,便再次坐下来,两只手向前,拄在空空的没有支撑的身前,他很难过,但他相信他必须昂起头来,充满警觉,他也知道人都是这样,一旦成为其它的动物,似乎也就生活在同情的目光中了。 
张坤和程林又回到病房中。张坤在喘粗气,程林的眼睛红肿得厉害。八八年被狗咬伤的程君四处求医,到现在已有六年,病情并非恶化,但伤口始终不能愈合,一边收敛,一边又向外流脓。程林抱住程君,眼泪扑簌而下。 
唐安,六年多了,你想,一个女子,她要有多大的毅力啊。 
姐,别忍,想哭,你就哭吧,程林对程君说,她摇晃着她。 
程君闭着眼睛。 
单位给程君的待遇也不差,由于被狗咬,不要求她按时上下班。 
市防疫站的人还是不错的,张坤说。 
我们到楼梯那儿说,唐安拉走了张坤。 
程君88年到市防疫站当了一名技术员,由于在站里没有熟人,她刚一分配去,就摊上一个很差的事情,那就是到乡村去给狗注射狂犬病疫苗。她分在东河口乡。 
88年,程君在东河口乡被狗咬伤的。 
唐安说,我会把所有的细节都搞清楚的。 
张坤说,程君怕影响你现在的生活。 
但肯定不是我咬的,我怎么会去咬我初恋的姑娘呢。我能这么做吗?他抽烟,在楼梯上用鞋底蹭着水泥。 
你讲这干什么,谁也没有要你怎么样。我们现在是担心她的脑子,她总这样说,说那条狗像你,我们到南京来治病,既是因为鼓楼 
医院的技术,另一方面我们觉得这件事迟早还要来麻烦你,虽然你没有咬她,可她头脑里装了你,装了一条长得像你的狗。 
如果我说我只关心事实,你不生气吧?唐安问。 
你可以走,你现在就可以走,谁让你来的,张坤说。 
我能不来吗。这话是程君讲的,是我初恋的对象自己讲的,现在我们是成年人了,我想这里边不会那么简单。 
每个人都有像狗的地方,张坤说。 
不知他这句话是出于对唐安的安慰,还是他本人确实这么以为,但是,现在由于程君的病,每个有关的人都跟狗扯上了联系。我们必须意识到狗是的的确确存在的。 
她头脑有问题吗?他问张坤。 
她头脑有问题,可没有脱离正常人的思维,唐安,她是初中时代跟你相好的女孩子,你不了解她? 
那时,我还小,他说。 
他想,我难道想推卸责任?但我到底有什么责任呢。 
你能跟我形容一下那条狗吗,特别是咬她的时候,她问张坤。 
张坤把烟灰掸到楼梯拐弯的空处,他推推眼镜,想了一小会,说,这话你还是跟程君谈,你知道我这所讲的还都是程君讲过的,我能讲狗的情况无非是她不停地说,跟妹妹,跟我,还有其他生活在她周围的人,形容狗很简单,她在受伤后,始终在说,那条狗长得像你唐安。 
一股闷气在唐安的胸腔里往外胀,凶猛地从里往外推挤他的骨骼,他担心自己由于愤怒,会立即变为一条狗,从楼道里飞奔而去。然而,狗和人都是温驯的。 
我还可以再拿钱来,他说。 
张坤说,拿点也可以,防疫站能否报销这一次在南京的医药费已不好说了,不是领导推卸,而是站本身也很困难,已经为程君的病拖了六年了。 
当初,她是多么漂亮的女孩子啊。 
是啊,是的。 
他们俩楼往肩膀,看着拐弯那个矮窗下的屋顶,晾满了洗衣房的白布。 
2 
95年的冬天,南京的梧桐树正在经受一次关于其对城市居民的污染问题的讨论。大部分人建议把它们砍掉。市政府的砍树通知还未下达之前,另外一些有识之士在报界发出呼吁认为砍树有罪,砍树对不起子孙后代。对唐安来说,那个冬天,如果梧桐树能够保留下来,是一种很好的安慰。小敏为此与他争执过,小敏讨厌它们在中山东路到中山北路上随风飘零的果糅里的丝絮。 
李刚和吕雅的新房就在明故宫那一带,从中山东路往北插,有一片旧居民区,再往后是吕雅厂里新起的宿舍楼。最近他们在装修它,结婚的准备工作已在加紧进行。 
吕雅最终还是把房子装成纯白色,主卧室弄成粉黄的雅致情调。唐安对这种布置作出了批评。由于唐安一直在公司负责刷墙的事情,他对墙特别敏感。吕雅考虑到装修涂料由唐安从公司那边为他们弄了不少价低质优的上等货,就止住了对他的不满。唐安也就只能在见到李刚时,使劲地讽刺他,你在那样的房子里能睡着吗? 
初冬时节,在明故宫长长的围墙下,唐安和李刚散步,李刚拎着菜篮子,今晚他们要庆祝一下。天天面对墙壁和颜料,唐安想好好地解放一下,提醒李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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