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浮世恋-她的多次跨国恋》她的多次跨国恋-第8章


只结这一次婚。 
那就让他这么以为吧。 
是不是陈光明,又有什么重要呢? 
我对他说:你有一套。 
他耸耸肩:其实我已经知道了,我只是希望你亲口告诉我,别骗我。那样我还会考虑成全你。但是你没有这么做,你非要逼到我去查你的账单。你没想到吧?所以,我没法原谅你。你记住,是因为你道德沦丧、是因为你有了第三者、上海话叫姘夫,才走到这一步的,我可不欠你任何东西! 
我被他激怒了,反唇相讥:要是你以为打个电话、发个笑话、寄个咖啡炉就算尽到做丈夫的义务了,只要你有本事这么说,我也就认了。人家是过来人,说得一点不错:第一者没当好,就别抱怨有第三者!都给你第一者了,你干吗了?少拿那套说词,酸不酸?当初一块儿看电影,你不也口口声声什么伟大的爱情,一定要冲破家庭的樊笼……换个身份,就开始教训人了?我的生活,你知道多少?太远了吧?有一天我在上海肚子疼得在床上打滚,你他妈能帮什么忙?就死在法国吧,有种,一辈子也别回来。放心,咖啡炉、我还给你。不过,你那里也有我不少东西,干脆算算清楚。一年在一起一个月,神仙啊?从我和你结婚到现在,一年见不上几天,你有什么权利这么跟我说话?既然没的谈,那就大家不客气。 
赵睿愤怒的喝干了眼前的冰水:你别想的太美,我不是傻瓜。律师我已经咨询过了,只要我不同意,你离不了的。你那位亲爱的姘夫,我还要告他侵害他人家庭,据说他在上海还小有名气,这样最好,你不就喜欢过风光的日子吗?我成全你,这就让你当上公众人物。还有,你说,我要不要把咱们今天谈话的录音寄给陈光明呢?我觉得很有必要让他对你有进一步的了解,听听那个他喜欢的女人是怎样的粗鲁、怎样的野蛮、怎样的像一个彻底没文化、没教养的泼妇?也许,他也需要好好考虑一下,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到底有多大的必要?你说呢? 
说完话,赵睿掏出了一个小录音机,看着我,眼睛里有着冷冷的西伯利亚雪橇犬一样的光芒。 
我被泼妇两个字深深的刺痛了,我一下子大脑缺氧,强烈的窒息感覆盖着我,我紧紧咬着下嘴唇,我知道,彼此伤害,是我们唯一的路。 
尽管我有过几次失败的恋爱经历,但是第一次我经受着这样面对面的刀光剑影,原因只不过是对面的那个人不仅仅是我的追求者、我的恋人、我的朋友,而是——我的丈夫。 
因为他是我的丈夫,他就可以用这样的谩骂和侮辱来彻底摧毁我的意志。 
夫妻之间,当爱走开的时候,就只有了恨。 
我拿起了眼前的咖啡,快送到嘴边的时候,无边无际的愤怒令我的手剧烈的颤抖着,我看着对面这对寒光凛凛的眼睛,我微微抬起头,一扬手,冷咖啡如一股剑直接打在了赵睿脸上。 
我咬牙切齿地告诉他:录音?查账单?打电话?该做的事情你是一件没做,不该做的事情,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你说的不错,我是泼妇,那也是因为遇到了你这样的流氓! 
赵睿突然笑了,他在众人的注视下,抽出了一张餐巾纸,慢慢的拭去了脸上的咖啡。随后俯身轻声地对我说道:泼妇,你不要脸,我还要脸。拜托你,声音轻一点。 
我靠直了身子,不断告诫自己冷静一点。 
一分钟后,我也俯身轻声地告诉赵睿:结束了,没什么可说的了,已经这样了。我有孩子了。不是你的。是陈光明的。我也愿意和陈光明在一起。你不愿意离婚。那咱们就慢慢耗。耗到你想结婚的那一天。那一天,该是你急着找我离婚了。那样,就算是你抛弃我,另觅新欢。如果这样想,你比较舒服一点的话,我是无所谓的。反正结果是一样的,就是——我们没法过了,但我也不希望毁了你。怎么解释?随你。 
这些天来的忙乱终于解决了,我们谈清楚了。 
尽管,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我当年看陈光明的那种眼神。我也知道,一段时间内,那种做梦也渴望整死你、害死你、冤死你、随便弄个人折磨死你的念头会以一样的方式纠缠赵睿到夜不能寐,但这总比告诉他真相好。
PART 3
21.上海的阿甘
其实,赵睿还真的冤枉陈光明了。 
我认识赵睿的时候,要不是陈光明大力怂恿,我怎么也不会考虑嫁给这样一个人。 
那是一个派对,对,还是派对。 
赵睿坐在一边,很拘谨。 
我看见了他,带着一幅无框的金丝边眼镜。 
起初我只是觉得这人应该有不错的家世,因为他穿着不错的鞋。必须承认,我是个世俗的人,总免不了以衣取人。 
我坐在他身边,东拉西扯。显然他不是一个时尚的人,因为他听到安若屏这个名字居然无动于衷。他没有看过我们这个城市那些最前卫的报纸、刊物,不了解我们正在关注、探讨、争辩的话题。他说他还是订《新民晚报》,虽然他也对那份报纸的现状不很满意。但是那上面每一期大致总有一篇尚可以一读的文章。 
新民晚报?我笑了。我说他们约我写文章的话,会被我拒绝的。每个名字都拥有一种灵魂,应该包裹和它匹配的外饰。人应该珍惜自己的名字、应该看清楚自己这个名字的本质,然后为它找到最适合的空间。而安若屏,就是时尚、就是VOGUE、就是ELLE,and so on。 
对我的理论,赵睿表示了尊重。他是学历史的,师从上海最有名的历史学家,那个老先生借助各种媒体成为了这个城市的精英代表,拥有比时尚人士更敏锐的嗅觉和判断。多年前,我还是个学生,曾经坐在台下听他侃侃而谈,那时候,没有光环,老人家看上去有点酸气,几年不见,他红成了这样。也是终于找着了自己名字的属性。 
没想到,赵睿师出名门。没有想到,提到自己的“名门出身”,赵睿只是轻蔑的一笑。他说:老头儿不懂历史。 
我笑话赵睿:我看你也不懂你的老师。 
赵睿看着我说:不,我懂。只是不屑。 
得了吧。把学问做得如此令人愉快,那是一种境界。你还别不屑。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 
赵睿终于问我平时都写什么? 
我说:比方说,影评。 
影评?还没死掉吗? 
不幸,比死掉更惨的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我只要听听你最喜欢的电影,就大致知道你是不是一个好的影评人了? 
是吗?先听听你的吧。 
《阿甘正传》。 
为什么? 
因为里面有禅意,所谓求之不得,得之不求也。 
他说中了我的心事。每次看《阿甘正传》我都会泪流满面,因为感怀身世。阿甘有个不错的女朋友,珍妮。珍妮是一个聪明可人的女孩儿,永远都走在时尚的尖端,她反战、她玩摇滚、她是嬉皮、后来像珍妮这样的人被统称为“垮掉的一代”。美丽、聪明、时尚的珍妮一定是那个时代的宠儿,但是坐在银幕前看珍妮的生活,所有的人都在遗憾。珍妮啊,永远不明白生活的本质不需要那么多的装饰和观念。 
冷静地旁观珍妮,我觉得很伤悲。 
当我不由自主地成为上海的珍妮时,我一直清醒地想着电影里的珍妮。我知道,如果没有生活中的阿甘,我也一样会被历史统称为上海20世纪末21世纪初的啥啥一代。尽管后来有很多命名,很多都是我们这些人因为某期杂志的需要杜撰出来的,但这些诸如飘一代、波波族之类的名词总有一天会成为我们自己的墓志铭。我可不想这样被历史定格,而如果我想超越这种既定的命运,我觉得只有一种方法,就是找一个上海的阿甘。 
与世无争、自在安然,东风来了,也朝东走,西风来了,也朝西走。后知后觉、甚至不知不觉。这是一种阿甘的境界,在特别迷乱的上海生存,并拒绝成为任何平庸的一代代的方法。 
我有一种误会,赵睿会是那个阿甘。 
这是建立在一种对比的基础上的,显然,陈光明的玩世不恭是不属于阿甘的。他和我一样的聪明,嗅觉灵敏。他可以和我一起坐着敞篷车去流浪,却绝不可能成为战场上最英勇的战士。本质上,他瞧不起英雄,觉得那些人是头脑出了问题。他自己就说过,如果别无选择,他要上战场的话,他每秒钟想的都只会是一个问题,怎么保全自己。至于捆炸弹、炸碉堡这种事情,谁爱那个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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