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将》第11章


望着轻挪莲步坐至大相公身旁,那名气质出众、容颜绝美的年轻女子,辛追雪眨了眨眼,努力思考着这名女子的到来与相起云的作为究竟有无关系。
“这李二姑娘也真是傻,明知大相公在她姊姊去世后,绝不可能再娶妻纳妾,但仍对他痴心一片,日日前来相伴不说,就算早过了出阁年纪,也不愿收任何聘。”
“你们说她傻,我倒是觉得她聪明。别忘了,她可是小相公唯一正式、公开说要下聘,甚至差点要到相爷府里抢婚的人,小相公再无耻无德,也会碍于自己如今这由大相公身上得来的荣华富贵而不敢轻举妄动,以免连大相公都得罪,现今一切全化为乌有!”
“李公您这话真是说到点子上了,仔细想想,事情还真是这样!”
对大相公痴心一片?是小相公唯一正式、公开说要下聘,甚至差点到府里抢婚的人?
听着宾客们的闲言碎语,辛追雪愈发好奇了,望着李漪不知为何竟起身到了相起云身旁。
“相起云。”望着径自寻欢作乐的相起云,李漪冷冷唤道。
“有事?”相起云望也没望李漪一眼地粗声问道。
“都多大人了,既然成婚了,夫人今夜也在,像话些。”望了望布阵内的小小身影,李漪轻叹了口气。
“知道了。”相起云不耐烦地答。
见相起云口中回着“知道”,却还是不断调戏身旁女子,李漪又望了望布阵,长叹了口气,才走回相初云身旁。
看着、听着这一切,辛追雪再忍不住缓缓闭上了眼,眼中,好是热辣。
他,根本不是为了自己,甚至根本不在乎自己,他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不伤李漪的心啊,因为他明白,大相公看着那舞伶的眼神,是永远不会出现在看着李漪之时的,就像他先前为了不让大相公喜欢的夜宴变调,不让支持旧法的大相公遭人为难,宁可自己扮黑脸吼停一切。
但就算必须扮黑脸吼众人,就算必须在世人前恶形恶状、暴戾恣睢,但面对着他唯一正式、公开求过亲,甚至差点要到府抢婚的女子,他,却吼不出来……
他一直这样做很久了吧?久到都习惯这样的自己了吧?
或许他不是文曲星下凡,但此刻辛追雪真的觉得,他何尝不是与大相公一般,都是在天上犯了错,才被贬到人世谪仙人?
只是,他们一个必须在痛失所爱后,明白何谓孤寂,接受孤寂,接受失去;另一个则必须在众人明显又强烈的鄙视与疏离中,学着用冷静与智慧,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
“婆娘,走了!”
在辛追雪的心因疼惜这两人而轻轻抽痛之时,相起云突然走入布阵拉起她。
“嗯?”望着相起云的大掌,辛追雪愣了愣。
“不会看天色吗?丑时了!”不耐烦地朝辛追雪粗斥一声,相起云又朝外喊道,“大哥,我回去了……张总管,让人给老子架活动布阵!”
丑时?是平常她出门巡查,或与接头的时辰呢。他,知道呢……“她”
“是的,小相公,小的马上来。”
活动布阵很快便架好了,一群下人与相起云与辛追雪走出花园的道路两侧举着不让众人见到他们身影的移动布幕。
走着走着,辛追雪突然伸出小手轻轻牵住相起云的大掌。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就是想做。
“拉着老子的手作甚,放开”当大掌被一个微冷的小手牵住时,相起云纳闷地皱眉。
但无论他说几回,辛追雪都没有放开。
“怕冷下回让徐婶给你买个手笼去,老子的手可不是给你当手笼用的,没脑子的笨婆娘!”
而相起云,也没有放开。
第五章
打由大相公府夜宴后,辛追雪便明白了夜宴的绝佳功能,因此有事没事,她就混到各府的夜宴里四处搜罗讯息,当然,特别不会错过关于大相公与小相公的消息。
直到那时她才明白,自己有多么后知后觉——
大相公跟小相公并非定京人,而且从小丧父、家境清苦,但由于大相公八岁那年写的诗文,恰好被行军经过当地、向来惜才的辛大将军看到,惊异之余决心好好培养,他们母子三人才得已来至定京,住入辛府,才华洋溢的大相公学文,平庸的小相公习武,一家子总算安康了。
只可惜,大相公十二岁那年,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的相母却辞世了,两兄弟从此更是相依为命,让后在大相公十五岁高中状元后,一道搬出辛府。
虽早知晓这两兄弟感情好,辛追雪却从不知道他们与辛家的关系竟如此密切,密切到可以说根本是与“她”青梅竹马,并且就算搬出了辛府,大相公声名益发远扬,小相公声名开始败坏,但在辛大将军年迈、失权、脑子糊涂后,两人依然时不时回去与辛将军作伴、闲聊。
除此之外,她还知道了,由于辛大将军惜才、爱才,因此现今朝中许多青年才俊都曾住过辛府,受过辛大将军帮助。可惜的是,在辛大将军开始糊涂到过世前的岁月,除了大小相公,一名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现任御史郎,以及她曾在大相公府有一“幕”之缘的章翰林外,几乎就再没其他人踏入过辛府。
总算明白,原被众人捧在掌心中的明珠的“她”,在爹爹失权失势后,是如何由云端一跌而下,成为一名受尽众人奚落、嘲弄的布衣女子,也才明白,为何“她”的日记中会有那样多的不平与怨慰。
如今看来,人们口中的“她”虽傲,却绝不笨,因为“她”的地下情人极可能是一名曾受过“她”爹爹接济的青年才俊。但就算两人定下非君莫嫁、非卿不娶的海誓山盟,“她”为他迟迟不来提亲而蹉跎婚期之时,也不曾让他碰过“她”。
听了很多、很多后,辛追雪恍恍有些明白,当初相起云之所以会娶“她”,极可能是为了报恩,就如同她在私下暗自查探、聆听后,明白那些有小相公娶入的妻妾们,其实都是在大相公的爱妻逝去后,曾与大相公有过交集的女子们一样。
想必,相起云由搬离辛大将军府后五年缓缓出现的穷凶极恶,都是为了保护才华高绝,却天真浪漫、体弱多病,更不懂官场世故与进退的大相公不被眼红之人欺辱、暗算吧。
既然如此,她也帮着点吧,毕竟这事儿一个人做起来真有些累,更何况,大相公真的很值得人保护呢。
只可惜,虽心里这么想,但在辛追雪还没有真正帮上忙前,就先给相起云找来了麻烦。
这夜,她本是潜伏到某一个过去也曾受辛大将军接济的青年才俊举办的夜宴中想听点消息,毕竟查清“她”那名已害两人丧命的恐怖情人究竟是谁,也是件刻不容缓的事。
但戴着人皮面具的她才刚进门,便被几名男子拦下,非逼她喝下一杯酒才许她离去。
为了不让这几个人阻碍自己的工作,辛追雪一口饮尽那杯酒后便打算走,可喝了酒后她才发现自己走不了了,因为她整个人陷入一股古怪的恍惚,向来冷寒的身子更发着古怪的热。
不行,一定得走,不然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在心底的警觉声中,辛追雪踉踉跄跄的回身想走,但那几名衣冠楚楚的男子却露出一抹怪笑不住挡着她的路,让她进也不得、退也不能。
就在身子愈发火热,心底愈发焦急之时,她突然感觉身旁一下子净空了,耳畔模模糊糊听到了几句“这个杀星怎么会来啊”、“快避远点,瘟神来了”的耳语。
杀星?瘟神?是他吗……
抬起几乎没有焦距的双眸,辛追雪缓缓望着由入口外走人的一个黑色高大的身影,但还没确定来人是不是相起云,她便发觉自己被人一把扛起。
“看,小相公又强抢民女了!”
“就没人能治治他吗?大庭广众之下,也太不像话了!”
“唉。不意外。这回又不知道谁家要因为找不到自己家的闺女彻夜哭泣啰……”
在耳畔的嗡嗡议论声中,辛追雪被扛至那辆熟悉的马车里,然后在小脸被握住朝向一个不知打哪来的小木桶时,听到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不耐烦低沉嗓音——
“婆娘,要吐快吐!”
“我今夜……不想吐……”
听到这个嗓音,辛追雪喃喃说着,发现相起云的大掌碰触到她的脸颊时,原本浑身难耐的燥热突然缓解不少,让她的脸颊一点都不想离开他宽大、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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