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玉郎》第12章


敖灵儿眨眨眼,掀了掀唇,好不容易嘟囔了句。“什么『叫花鱼』?我只听过『叫花鸡』!也不晓得能不能吃?不是君子远庖厨吗?我瞧你还挺自得其乐的!”
闻言,男性俊容一扬,朗眉凤目,笑微敛,却更具深味。
敖灵儿教他奇异的注视盯得胸口闷胀,有些喘不过气,欲再次启唇,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怔仲间,她定定望着他朝自个儿走来,那宽肩窄腰的完美裸胸就在眼前,近到只要她一出声,口中的温息就必定会喷在他的裸肤上,而就算她抿唇不语,轻细的鼻息仍是避无可避地往那胸肌拂去。
王八蛋!他他他……他绝对是故意的!
想拿自个儿当饵,以“美色”引诱她吗?她敖灵儿偏不吃这套!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靠这么近干啥?取暖啊?”说得粗声粗气的,她瓜子脸刚刚撇开,洁颚却又教他轻轻掐住,扳正、抬起。
“司徒驭!”警告意味甚浓,耳中似乎听见自个儿促响的心跳。
被严厉点名的男人俊朗目光中湛着异辉,静静地搜寻着她的小脸,见她双颊渐浮嫣色、鼻翼微掀,而眸底的精神并未折损,反倒窜着不驯的火焰,他心中一舒,不禁勾唇轻笑。
“你有毛病啊?”一会儿搞神秘,一会儿又笑嘻嘻。敖灵儿骂了句,忽地抬起手贴在他美人尖下的宽额,嘲弄着。“我瞧你八成是发烧了,才会这么疯疯癫癫、莫名其妙!”
“我没病。”他诡笑,却答得正经八百。一把抓下她贴额的小手,感觉她想抽回,他握得更紧些。
敖灵儿不语,仍是用那双不驯的水杏大眸骄傲地瞪住他。
他带笑地摇了摇头,嗓音犹若叹息。“君子远庖厨吗?唔……我仅是要告诉你……”
“什、什么?”
“……我不当君子很久了。”
嗄?!敖灵儿一愣,尚弄不明白他的语意,面颊已扑来他的温热气息,烘暖她的眼皮,同时也润湿了她的唇。
这男人,又一次亲吻了她!
第六章 悄悄已入人肝脾
一艘篷船在碧沉江面上徐行,两岸清幽,可见远山起伏,春风柔软多娇,隐约又带初夏气味,拂来满江的丰饶。
只可惜,此时此刻,占据着篷船前端的敖灵儿,根本没啥儿心思去欣赏周遭景致。
她双膝拱起,小巧下巴直接搁在膝盖上,一头喊着要绞短、却仍是留下的乌丝仅用小巾扎作一束,不见其他头饰,再搭着那张清秀的瓜子脸,整个人瞧起来好小,看不出都快双十年华了。
清亮大眼仿佛深究着某物般,一瞬也不瞬地往立在船尾摇橹的青袍美男投注过去。
她看得好专注,想得好出神,努力在紊乱的脑袋瓜里厘出点儿东西来,亦想从他身上寻出些蛛丝马迹,好弄清楚她和他之间,究竟出了啥事。
他为什么亲她?她一开始便忘了质问。
他为什么要同她打那个赌?她对他有无感觉,对他而言,是件重要的事儿吗?她还是忘了质问。
再有,他是因当年应承了芸姐,才这么“纠缠”着她不放吧?
即便如此,她仍是不懂,他为何亲她、吻她、对她做出那些太过亲昵的举动?卖弄“美色”,就为了要赌赢这一场吗?
赌赢了,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乱了、乱了……她头发胀,好昏啊……
小脸埋在双膝,额头蹭着膝盖,她苦苦暗叹着。
片刻过去后,一只大掌忽然搁在她小小的脑袋瓜上,亲昵地揉了揉,男子温雅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
“灵儿,咱们到了。”
“唉……”她仍陷在古怪的自厌心绪里,懒懒的,一点儿也不想动。
蓦地,有人将手探向她后背和腿弯处,一把抱高她,吓得她立即抬起小脸,杏眸瞠得圆溜溜。
“司徒驭,你想干么?!”
青影一跃,轻松地横抱着她落在岸边石坡上。“我以为你睡着了,只好抱你上岸,有什么不对吗?”
“我没睡!放我下来!”小腿不驯地踢了踢。“你你……想再尝尝我拳头的滋味吗?”
闻言,薄唇似笑非笑地扬了扬,没再多说,弯身将她放下。
待站妥,敖灵儿眉睫扬起,见那张略有“瑕疵”的俊颜正静静地瞅着她,心不禁一震,觉得他那双凤目越来越教她……教她浑身不自在。
至于绝世美男子那张美好脸容上的“瑕疵”,全是因昨日他突如其来的亲吻所造成的后果。在他双唇纠缠着她许久,终于撤离之后,她费了番劲儿才回过神来,气他也气自个儿,当下第一个反应便是卯足气力、抡起拳头、直击过去,把他漂亮的眼窝打了个瘀青。
她不会道歉的。
虽然今儿个那块青紫有扩大兼红肿的趋势,让她心头闷闷的,但这是他罪有应得,她没错。
察觉到她注目之处,司徒驭牵唇,云淡风轻地道:“它只是看起来有些严重罢了,你昨晚拿给我的『紫犀金创膏』,我今早又涂抹了一遍,很快就会消肿退瘀的。别担心。”昨日那一拳,他挨得心甘情愿,没想闪避。
敖灵儿双颊泛热,蛮性又起。“少往脸上贴金!谁、谁担心你啦?我就恨没把尔另一只眼也打捶!”
“下回吧。”青袖拂衫,他温朗五官有些高深莫测。“待下回我亲你时,真吻得不好,再让你打一拳吧。”
她小脸瞬间爆赭,胸脯起伏加剧。“你你你……没有不回了!”
他仍是似笑非笑的。“是吗?唔……你不让我吻,怎么知道对我有无感觉呢?如此一来,咱们俩打的赌,哪天才能水落石出见分晓?”
敖灵儿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
她瞪圆眸子,朱唇掀了掀,无声,又掀了掀,仍是无声,直到掀动第三回,终于挤出话来。“没感觉就是没感觉,吻了一千、一万遍都一样,我自然知道!”
“我不是你,你知道并不表示我知道。若你明明喜爱,却故意不教我知、不服输,对我岂非不公?”
“你!”敖灵儿气得双颊鼓起,真是辩不过他,干脆要起赖来,装作没听见他的话,头一甩,她举步便走。
可她走不出几步,司徒驭已然追上,忽地探出青袖握住她的小手。
“干什么?放开啦!”气嘟嘟的瓜子脸红晕未退,想抽回手,男性大掌却不依不挠。
“我的小小琴铺不在那个方向,你走错了。”他微笑,好脾气地道,五指在她的挣扎下仍牢牢缠着她的小手,牵着她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今日晨起,用过简单的早饭后,他忽然问她要不要随他行船而出,在外头逛逛,顺便去他租下的一问小琴铺看看。
她知道他喜爱弹琴,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承租一个小店面,然后制琴、贩琴。弹琴是一回享,制琴又是另外一回事,他打哪儿学来那些技艺的?
“在西域那几年,师父不只教授我武艺,他老人家是制琴能手,我便从旁学了几招。”他说。
以她对他的了解,他的“从旁学了几招”,肯定不只几招,而是学了个精透。
因此今儿个随他出来,主要就为了瞧瞧他的小琴铺究竟弄成啥模样。
“司徒驭,我自个儿会走,你放开。”他的手没有他脸容的那份细致,是粗糙有力,且透着温暖。此时,那份暖意正悄悄地、缓缓地渗进她的毛孔里,害她整只手变得热呼呼的,心跳得好快。
“喂~~你听见我说话没有?你你……你还要牵多久?”
“喂~~我同你说话啊!”
可恶的是,拉着她的男人像是突然间聋了、听不见了,竟由着她轻嚷,怎么也不放开。
小小琴铺位在湘阴城郊,从他俩泊船之处步行,约莫花上一刻钟便能走到,原属偏僻所在,但因店铺前的小道直往郊外而去,正是湘阴一带颇具名气的“观音寺”,寻常时候参拜的百姓已然不少,若逢特别的节日,来往香客更是络绎不绝,所以琴铺前的人潮倒还可以。
店面尚未正式开张,正门口的门板还好端端地搁着,并未取下。拉着那只软绵绵的小手,司徒驭带着敖灵儿从后头小门进来。
一踏进,便是一方小后院,院里已清理过,有个小竹棚,棚下摆着一桌两椅,后院的角落种着一株山槐,槐树下搁着几块方形木块,虽未好生处理过,但也瞧得出质地细致、纹理清明,适于制作琴身。
然除木块外,尚有两大捆竹杆,见那外观和杆肉厚度,一捆是适用于小巧竹编的长枝竹,另一捆则是常用在家具、农具制作上的孟宗竹。
敖灵儿心中疑惑,还来不及仔细看完整个小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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