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之天使》第74章


该隐忽而侧过头望向远处,嘴角无预兆地扬起。不是愉悦舒心的笑,那之中有让人看了就凄然的苦涩。
该隐从地上捡起一枚树叶,放在唇边。他的唇线很美,浅浅勾勒出他完美的唇形。他侧着脸,睫毛搭在眼睛上,格外长翘。
优美的旋律自他唇间溢出,一如那些年,他日日倚在树下为我吹奏的曲调。
我看着他线条清俊的侧脸,发了很久呆。
如果这是另一个梦……不如让我死在这里。
我坐在大石上,甩动着短短的腿,开始想东想西。亚伯时期……人类不是早被逐出伊甸园了吗?为何该隐和“亚伯”还在这里?我晕……想到头疼,干脆不想。
前面有一条匹练似的小溪流,我跳下石头,慢慢走过去。河边排布着星沙般的碎石,将整条溪流点缀得闪闪发光,阳光将河面变成光滑的镜面,微风却吹皱起几丝涟漪,仿佛碎裂一般。
我停在小溪边,垂头向溪面看去,身体几乎立刻站不稳,差点跌进去。
这是……怎么回事?
我只觉得浑身的力气全被抽离,勉强定下神才站稳。犹豫了一会,还是重新向水面看去。
水晶般的镜面映出顺滑的蓝发和湛亮清澈的蓝眸,面容温和如风。镜内的人张着惊讶的眼回望我,脸色转为苍白。
这明明就是缩小版的拉斐尔。
……亚伯就是我,我就是……亚伯。
我无神般地走回石头边,坐在大石上,耳边的音乐仿佛消失,只是呆坐着脑中一片空白。
“……哥,我们不回家么?”久久地,我终于问出一句话。
“嗯?”清渺的乐声静止,该隐转向我,眼神带了一丝疑惑,“你想回家?”
我也正奇怪着,为什么我会不想回家?但出口的话就变成:“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该隐有一秒确确实实愣住了,然后突然飞快走过来,一只手伸向我,却突然停在半空。我看到他表情极为挣扎,然后转为苍白。手定在空中,修长的手指缓慢握成拳,静静地收回去。之后直起身背对我,声音有些沉闷:“以后不要说这种话,知道么?”
“哦……”我觉得头脑发昏:“我……对不起。”
该隐又回过身来,脸上恢复温雅的微笑,一指弹上我的额头,“你今日异常得乖巧。”
我也微笑:“以后我会天天这样乖,哥。”
该隐的笑容僵在唇边,凝神看了我许久,表情忽而变得很激动,继而如同寂灭的星火般飞速黯淡下去:“你……是他……怎么可能……他更不会对我这样温柔。”
我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沸腾,我从未如此内疚后悔过。我以前对他不好,很不好,我让他这样难过。手指不自觉抚摸上他的脸,声音是自己也完全想不到的温柔:“哥,我会对你很好很好。”我抱住他的颈项,把头深深埋在里面。“哥,我们回家吧。”
该隐背起我,天空在头顶旋转。
我在他颈中流泪。
对于我毁掉生命之树的惩罚,神将我堕入轮回成为该隐的弟弟亚伯。但这还不算惩罚。
该隐和亚伯,终将会对立。
他将杀掉我。
我们会彼此憎恨。
我不知道神为何将我那段时期的记忆删除,但我知道自那以后,我和他便分离了。
我以前对他做的一切,我从未后悔过。
但不代表我不会自责,我不会对他心存内疚。现在或许还来得及弥补,趁我不是拉斐尔时。
我哽咽着微笑,在该隐看不到的地方。
我会对你很好很好,希尔弗。就算你恨到要将我斩杀,我会对你好。
星光开始在头顶闪耀,该隐背着我缓步走在伊甸的草原上。月光如雾,暮霭如纱,风似断续的光幕,恍惚如同穿越过千万年光阴。
第九十章 
话说亚当夏娃在偷吃禁果后都被驱逐出伊甸园,而该隐和亚伯却依旧留在这里。圣经上记载说,他们一个种地一个放牧,并定时向神献祭。
我原先想象中的是他们应住在山洞,树洞或者什么茅草屋之类的地方,总之是像原始野蛮人一样的。即使好一点,也不会……像现在出现在我眼前的那样——简直就是宫殿级别的,看上去还格外华丽,外表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涂料,即使在星光下也能闪闪发亮得让人目眩。
“亚伯,下来。”该隐蹲下身,我这才从呆滞状态中清醒,一下跳下该隐的背。
该隐开始往内走,我亦步亦趋,抬头看看圆顶的拱门,觉得自己像蚂蚁一样渺小。再看看该隐迈着一字步的优雅背影……真拿他没办法,长大了依旧这样臭屁,自负又虚荣。哼……外表气质变了,骨子里那点东西可一点没少。
刚出神一会,就发现该隐那厮走路飞快,人影都快看不到了,我赶紧跟上。
转过许许多多走廊,经过无数扇门,我完全绕晕了,该隐才停在一扇长方形的对开门前。门边立着两个侍女,立刻为该隐拉开门,该隐缓步走进去。我看了那两个女佣一眼,屁颠屁颠跟进去。
原来是餐厅。该隐把手套一脱,丢一边,两臂一张,先后又有两个侍女上前来为他脱去外衣。该隐理了理袖子,走到桌边,侍女捧上一只银色的小盆,里面蓄满清澈的水。该隐将手放在里面,搓搓,抬起头来看我一眼,水珠洒出来一点。
立刻有人上来擦。
我盯着他一动不动。
该隐慢吞吞洗完手,斯斯文文地往凳子上坐。我跟着他一屁股坐上去,晕,台面居然一直到胸口,我怎么会这么矮!
该隐击掌,大门打开,众女佣鱼贯而入,手上皆捧着银色的盘子。我的小心肝再次抽搐,这架势,你以为你是皇帝么?瞪一眼贱人该隐。
该隐正好往我这里扫,被我瞪懵。侍女们将银盘放到桌上,摆了满满一桌。该隐又拍手,于是所有的盖子被同时揭开,香味立刻流淌而出,我口水不争气地往外狂流。
看一眼该隐,他正垂目。在祷告?
我吞口唾沫,手指一伸,抓到一块土豆。正想往嘴里塞,却瞟到该隐在看着我。“亚伯。”
手里的土豆落地,骨碌碌在桌上滚了一圈,从边缘掉落到我的腿上,再往下滚去,落在地上,光荣牺牲了。
我哀怨地看了那粉身碎骨的土豆一眼,正想瞪回罪魁祸首之时,一个阴影突然笼罩上我。我抬头,映入眼内的是尖尖的下巴,钻石做的鼻梁以及垂着的眼皮,被长睫毛盖住的眼睛。
该隐已经站在我面前,忽而俯下身。我心脏狂跳。
他的脸渐渐在我眼前放大。他……他他他要干什么?
“吃饭前要洗手的,脏小鬼。”该隐抓过我的手,把我从凳子上扯下来,拖到脸盆前洗手。
原来……有点失落。
我漫不经心地在里面东搓搓西擦擦,水泼了一桌。
“臭小子,哥哥是让你玩水的吗?”还未等我反应过来,水下的手已被一双大手抓住,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搓揉我的手。该隐站在我身后,手臂环过我的肩,胸前贴上我的头。
我正被他抱着……总之是相当于很亲密的拥抱。
该隐帮我洗完手,又抓过一块干布擦干,接着又将自己的手也擦干,才重新坐回桌边。侍女已将刀叉摆在我面前,我拿起叉子就叉了块土豆往嘴里塞,嗯……好吃,又塞一个,嘴巴塞到鼓起,心满意足地嚼。
“……来人。”
我正嚼得爽,桌上的菜却突然被人撤去。该隐这任性挑剔的小孩又哪根筋搭错了?“哥,我……还没吃饱。”
该隐看我一眼,面前的刀叉并未动过。
我当他吃完了才撤的,怎么看他根本一口没吃。出什么事了?
我拼命抱住最后一盆土豆不放手。
侍女很为难:“二殿下,请放手,这些都要撤走,不能吃的。”
我也很急:“为什么?很好吃,为什么不能吃?”
“这……”侍女小心翼翼地看该隐一眼,细声细气地说:“殿下说的。”
“别理他,他神经病。”
“二殿下~~~”
“放着吧,你先退下。”坏脾气的小孩该隐发言了,侍女如蒙大赦,赶紧垂头退下。
我抱着那盆土豆和该隐大眼瞪小眼。
“你浪费粮食。”我理直气壮。
“……”
“挑食也不能整桌菜都换掉吧,任性的家伙。”我飞他一眼,教训得头头是道。
“……亚伯,挑食的人……是你。”
“什么?!”我挑食?我睁圆了眼匪夷所思地看着该隐。
该隐指指我手里的土豆,“你连最讨厌的土豆都吃了,说明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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