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崽》第79章


不知何时来的唐寻从茂密的树冠中窜出个脑袋,月色明亮,恰好能照亮他晃眼的笑意。
“我给你们带了月饼!”他从树上矫健地落了下来,炫耀似地举起手中的油纸包。
他快步蹦到林巉身边,满面邀功之色道:“真君,这可是我特意去你们人界买的。”
唐寻将油纸包放在石桌上,解开包得严严实实的油纸,露出内里好几个黄澄可爱的匀称月饼来。
“真君,你喜欢吃什么馅儿的?”
复玄将坠于林巉发后的一片桂叶拾起,还不待林巉说话,他便看着唐寻,皱眉道:“下次若还是这么冒失,自己去刑堂喝茶。”
唐寻闻言瞬间抖了抖,他耸着眉眼看向林巉,十成十的委屈可怜。
林巉没忍住,他抬起手想摸摸唐寻的头,但在复玄越来越幽深的警告眼神下,又理智地收回了手。
“无妨。”林巉对着身侧的唐寻说道:“下次注意就行了。”
刚才还委屈得不行的唐寻跟变脸似地瞬间笑开了怀,他蹭到林巉身边,给林巉挑了一个卖相最佳的月饼,得到了林巉一个赞许的眼神。
复玄的脸色又沉了沉。
唐寻见势不对地往林巉身后躲了躲,见复玄的眼神越来越阴沉,他顺了两个桌上的月饼,逃也似地窜回了树上。
“你怎么总跟唐寻过不去?”林巉抿了一口杯中的桂花酒,他斜头瞥了一眼复玄,有些不解道:“一个半大的孩子而已。”
“师父总把唐寻当孩子。”复玄极其不满地看着林巉,闷声道:“跟我比起来,师父是不是更喜欢唐寻一些?”
“什么?”林巉有些没反应过来。
“师父惯偏心唐寻。”复玄控诉道。
“我没有啊。”林巉一脸的莫名其妙。
“师父明明就更喜欢唐寻,唐寻生得讨喜,嘴又甜,性子又活泼……还总给师父带些玩意儿来给师父解闷,月夕节又特意不辞劳远去人界给师父带了月饼。”
复玄看了一眼被林巉咬了一口的月饼,眼神哀怨:“师父还吃得很高兴……”
林巉默默放下了手中的月饼。
茂密的桂树冠上传来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哼”。
复玄幽怨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他看着桂花树冠,掌中迅速萦绕上一缕玄晦之色。
下一刻,一只手就摸上了复玄的头。
复玄掌中旋绕的灵力顷刻间便散了。
怎么忽然就炸毛了?林巉摸了摸复玄的头,不明所以地想道。
复玄委委屈屈地在林巉的掌心蹭了蹭,见林巉没摸几下又收回了手,复玄又极不开心地看着林巉。
林巉被他看得不自在地移开了眼,俄尔,他余光仿佛瞥见了什么东西,他还来不及回头,一时不察间,脸上竟被复玄啄了一口。
“做什么!”林巉瞪了不老实的复玄一眼,老脸微红。
做了坏事的复玄亦脸不红心不跳地看着他。
林巉再次被他看得移开视线。
“我小时候总觉得节礼繁琐无趣。”复玄看着神情有些不自在的林巉,唇边不由得噙上了一抹隐隐约约的清浅笑意,“如今我却记着、盼着节礼。”
“为何?”林巉问道。
“师父,节礼虽繁琐,但在人心里装着东西的时候,却又让人觉得有希望、有期盼。”
远去的游子盼着回乡,分离的亲友盼着相逢。
他盼着林巉永远在他身边。
他不贪心,却也足够贪心。
林巉看着他,八月半的月亮大而亮,可不知又从哪里飘来了一朵云,一时间将月色挡了个严严实实。
林巉手中的白瓷酒杯轻轻晃了晃,杯中清透的酒液上缀着的那朵小小的桂花也随着晃了晃,像极了寂静夜色中,谁那暗暗而动的心绪。
“真君!”坐在桂树上的唐寻忽然叫了一声。
他笑得纯粹肆意,露出两个小虎牙:“月亮出来了!”
林巉刚刚抬头,便刚好看见月色从云层后探出了大半。
“真君……”片刻后,树上又传出一声幽幽的轻唤。
“怎么?”林巉又转头看向一旁的桂树。
唐寻从茂密的枝叶中,探出头道:“还能给我一个月饼吗?我拿的那两个被我吃光了。”
林巉没忍住笑了笑,他点了点桌上的那摊开的油纸包,那油纸包便缓缓地飞到了高高的树冠旁。
唐寻又拿了两个月饼,将那油纸包稍微往外一推,那装着月饼的油纸包便又慢慢地落了下来,平稳地落到了桌面上。
“两个就够了!”唐寻冲着林巉笑了笑后又坐回了桂树枝干上,他腰间别了一枝得正好的桂花,小腿悬在空中,不断欢快地晃悠着。
“怎么?你也想要?”林巉见复玄一直托着腮看着自己,他指了指桌上的月饼,挑了挑眉梢道。
“想要。”复玄答道。
可他的眼睛却始终一眨不眨地看着林巉,一眼也没看桌上的月饼。
与复玄对视了片刻后,林巉才缓缓地移开了视线,他看着天上圆满的月亮,俄尔,轻轻勾了勾抿着的唇角。
“我可没有偏心唐寻。”他默默想道。
第75章 颖月
重山派山门前,温扶歌孤身一人坐在九九重梯上,雪色的裙摆沾上了些许石梯上的草屑,她却毫不在意。
她看着远处,神情看似漫不经心,眼底却又隐隐有着些许细微的期待与寞然,像是在等待某个人。
可那个人也许并不会来。
“扶歌?”她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唤,温扶歌转过头,一身猎猎红衣的程振鹭刚好走到她身边。
“怎么又坐在这里?”程振鹭道。
“四师姐。”温扶歌仰起头笑了笑:“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在这里?”程振鹭在温扶歌的身边坐下,“我来找你啊。”
“四师姐找我有事?”温扶歌看向程振鹭道。
“也没什么事。”程振鹭的表情微不可见地扭曲了一下,“就是二师兄的生辰快到了,……大师兄那糟心的说要跟你学学针线活,好给二师兄做件衣裳……”
温扶歌:“……”
程振鹭有些崩溃似地搓了搓脸,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继续道:“他事多暂时离不开身,便让我来跟你说一声。”
“我去春秋峰没找到你,便想着你肯定在这里。”
“这半年来你都在重山派的山门口扎根了。”程振鹭疑惑似地皱了皱眉:“你是在等什么人吗?”
温扶歌微微垂下眼,眼中难以控制泛起的神色程振鹭并没有看见。
“没有,我只是觉得这里风景好看。”温扶歌答道。
“在这里都住了百年了,怎么忽然间就觉得这里风景好看了?”程振鹭侧头看向温扶歌。
“看了大半年都还没看腻?”
“或许再看一会儿就看腻了……”
这句话颇有些意味,程振鹭不由得看了一眼温扶歌,可温扶歌神色如常,没有任何异样。
程振鹭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头。
正当此时,远处的九九重梯下,一行人正慢慢走了上来。
领头的是一名宫裙女子,眉心描钿,容貌明丽,顾盼生姿间周身气度却也不弱。
这女子程振鹭已经见了太多次。
颖月宫掌门首徒明泼星。
程振鹭不耐地叹了口气,她立时掐指,随意间便布下了一个障眼法,隐去了她与温扶歌的身形。
良久后,那行人终于登完了重山派的山梯,从程振鹭与温扶歌身侧走过。
“最近颖月宫的人依旧来得勤啊。”待那群人走远后,温扶歌看着程振鹭,弯了弯眼角,笑意中透出一丝狡黠来。
程振鹭笑了笑,她食指弯曲,叩了叩坏心眼温扶歌的额头。
“颖月宫那位的心思三界尽知,万事自有大师兄周旋处理,我们看个热闹就行了。”
“都快百年了,那沈掌门才貌俱绝,众星捧月下依旧倾心三师兄不改,倒的确是个真心痴情人。”温扶歌道。
“真心痴情又如何?”山风阵阵,带着山林的香气,程振鹭望着远处云雾下泛起的林涛,调笑道:“如果遇上三师兄这种木头,若是不衬他的心意,便是再情深似海也是没用的。”
温扶歌被程振鹭的话逗得一笑,“若是三师兄听见了,非得又冷脸不可。”
程振鹭闻言却笑着嘁了一声,她一身红衣,衬着眼尾的那点笑意,便显得原本就艳丽的眉目更加夺目起来。
意宁剑配在她的腰侧,不现半分往日里的逼人利气,难得的安静而顺和。
“咱们那三师兄啊,哪儿都好,就是性子太冷清了,偶尔还要学学二师兄冷一冷脸。”
“不知道以后哪家的仙子才能把他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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