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不再来》第13章


兀?br /> 机上有一个李老太太,坐在我前排右边,我本来没有注意到她,后来她经过我去洗手间,空中小姐叫∶“坐下来!坐下来!”她听不懂,又走,我拉拉她,告诉她∶要降落加油了,你先坐下。“她用宁波话回答我∶”听不懂。“我这才发现她不会国语,不会广东话,更别说英文了,她只会我家乡土话。
(拿的是香港居留证。)遇见我,她如见救星,这一下宁波话哗啦啦全倒出来了。
她给我看机票,原来她要换机去德国投奔女儿女婿,我一看她也是两个不同机场的票,去德国那张机票还是没划时间的,本想不去管她了,但是看看她的神情一如我的母亲,我忍不下心来,所以对她说∶“你不要怕,我也是宁波人,我也要去换机,你跟住我好了。”她说∶“你去跟旁边的人说,你换过来陪我好吗?”我想这次不能再换了,换来换去全机的人都要认识我了。
大约六十八岁
飞机飞了二十一小时,昏天黑地,吃吃睡睡,跟四周的人讲讲话,逗逗前座的小孩,倒也不觉无聊。清晨六点多,我们抵达英国Gatwick机场,下了飞机排队等验黄皮书。我拿了两件大衣,一个很重的手提袋,又得填自己的表格,又得填李老太太的。(奇怪的是她没有出生年月日,她说矣不记得了,居留证上写著“大约六十八岁”,怪哉!)两百多个人排队,可恨的是只有一个人在验黄皮书,我们等了很久,等完了又去排入境处的移民局,我去找到一个移民官,对他说∶“我们不入境,我们换机,可不可以快点。”
他说∶“一样要排队。”
这一等,等了快两小时,我累得坐在地上,眼看经过移民局房子的有几个人退回来了,坐在椅子上。我跑去问他们∶“怎么进不去呢?”有的说∶“我英国居留证还有十五天到期,他们不许我进去。”
有的说∶“开学太早,不给进。”
有一个中国人,娶了比利时太太,他的太太小孩都给进了,他被挡在栏杆里面,我问他∶“你怎么还不走?”他说∶“我是拿中国护照。”我又问∶“你的太太怎么可以?”他说∶“她拿比利时护照。”“有入境签证吗?”他说∶“我又不入境,我是去Heathrow机场换飞机去比利时,真岂有此理。”
我一听,想想我大概也完了,我情形跟他一样。回到队伍里我对李老太太说∶“如果我通不过移民局,你不要怕,我写英文条子给你拿在手上,总有人会帮助你的,不要怕。”她一听眼眶马上红了,她说∶“我可以等你,我话不通……。”
我安慰她,也许我跟移民局的人说说告以过,现在先不要紧张。等啊,等啊,眼看一个个被问得像囚犯似的,我不禁气起来了,我对一个英国人说∶“你看,你看,像审犯人似的。”他笑笑也不回答。
站到我脚都快成木头了,才轮到我们,我先送李老太太去一个移民官前,她情形跟我差不多,她通过了,我松了口气。轮到我了,我对移民局的人说∶“麻烦您了。”他不理,眼睛望著我,我对他笑笑,他不笑。手里拿著我的护照翻来翻去的看了又看,最后他说∶“你,你留下来,这本护照不能入境。”
我说∶“我是换机去西班牙,我不要入境,我有BAE十点半的飞机票。”(看情况我得放弃七十二小时申请入境的计划了。)“哦,你很聪明,你想找换机场的理由,半途溜进英国是不?你们这些中国人。”
我一生除了在美国芝加哥移民局遇到过不愉快的场面之外,这是第二次如此使我难堪。(更难堪的还在后面。)我努力控制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给我通过了再骂他还来得及。我尽力对他解说∶“请不要误会,我给你看机票,给你看西班牙签证,我很匆忙,请给我通过。”
讲完更好了,他将我护照、机票全部贝下来,他说∶“你回到那边去,等别人弄好再来办你的问题。”
我拿了大衣,也不走开,跨了栏杆回到里面,嘴里轻轻的骂著∶“混蛋,混蛋。”
那位李老太太走到栏杆边来。眼巴巴的望著我,我写了一张英文条子叫她拿著自己走吧。她再度眼圈湿了,一步一回头,我看了实在不忍,但也没有法子助她了。李老太太如果看见这篇文章,如能给我来张明信片我会很高兴。助人的心肠是一定要有的,我们关心别人,可忘记自己的软弱和困难。
阴沟里翻船
再说杠机的人都走了,一共有五个人留下来,我机上认识的朋友们走时,向我挥手大叫∶“再见,再见,祝你顺利通过。”我也挥挥手叫∶“再见呵,再见呵!”
等了又快一小时,有三个放了,最后第四个是那个拿台湾护照,娶比利时太太的也放了。他太太对我说∶“不要急,你情形跟我先生一样,马上轮到你了,再会了。”
这一下我完全孤单了,等了快三十分钟,没有人来理我,回头一看,一个年轻英俊的英国人站在我后面,看样子年纪不会比我弟弟大,我对他说∶“你吓了我一大跳。”他笑笑也不响,我看他胸口别著安全官的牌子,就问他∶“你在这儿做什么?”他又笑笑不说话。(真傻,还不知道是来监视我的。)这时那个移民局的小胡子过来了,他先给我一支烟,再拍拍我肩膀,对我友善的挤挤眼睛,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居然也还会笑。)然后对我身后的安全官说∶“这个漂亮小姐交给你照顾了,要对她好一点。”说完,他没等我抽完第一口烟,就走了。
这时,安全官对我说∶“走吧,你的行李呢?”我想,我大概是出境了,真像做梦一样。他带我去外面拿了行李,提著我的大箱子,往另一个门走去。
我说∶“我不是要走了吗?”他说∶“请你去喝咖啡。”
我喝咖啡时另外一个美丽金发矮小的女孩来了,也别著安全官的牌子,她介绍她叫玛丽亚,同事叫劳瑞。玛丽亚十分友善,会说刻班牙文,喝完咖啡,他们站起来说∶“走吧!”
我们出了大门,看见同机来的人还没走,正乱七八糟的找行李,我心里不禁十分得意,马上找李太太。我的个性是是泥菩萨过完江,马上回头拉人,实在有点多管闲事。
玛丽亚将我带著走,我一看以为我眼睛有毛病,明明是一部警车嘛!她说∶“上吧!”我一呆,犹豫了一下,他们又摧∶“上吧!”我才恍然大悟,刚才那个小胡子意味深长的对我笑笑的意思了——中了暗算,被骗了。(气人的是,那个娶外国太太的中国人为什么可以走?)眼看不是争辩的时候,还是先听话再说,四周的嘈杂的人都静下来了,众目睽睽之下,我默默的上了警车(真是出足风头),我的流浪记终于有了高潮。
我不闭嘴
警车开了十分钟左右,到了一座两层楼的房子,我的行李提了进去,我一看,那地方有办公室,有长长的走郎,有客厅,还有许多房间。再走进去,是一个小办公室,一个警官在打字,看见我们进去,大叫∶“欢迎,欢迎,陈小姐,移民局刚刚来电话。”
玛丽亚将门一锁,领我到一个小房间吩,我一看见有床,知道完了。突然紧张起来,她说?∶“睡一下吧,你一定很累了。”我说∶“什么事?这是什么地方?
我不要睡。“她耸耸肩走了。
这种情形之下我那里能睡,我又跑出去问那个在办公的警官∶“我做了什么事?我要律师。”他说∶“我们只是管关人,你做了什么我并不知道。”“要关多久?”他说∶“不知道,这个孩子已经关了好多天了。”他指指一个看上去才十几岁的阿拉伯男孩。
我回房去默默的想了一下,吵是没有用的,再去问问看,我跑去叫那警官∶“先生,我大概要关多久?”他停下了打字,研究性的看著我,对我说∶“请放心睡一下,床在里面,你去休息,能走了会叫你走的。”我又问∶“什么样的人关在这里?都是些谁?”“偷渡的,有的坐船,有的坐飞机。”“我没有偷渡。”
他看看我,叹了口气对我说∶“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是你可不可以闭嘴?”我说∶“不闭。”他说∶“好吧,你要讲什么?”我说?∶“我如果再多关一小时,出去就找律师告你。”
“你放心,移民局正在填你的罪状,不劳你先告。”
我说∶“我要律师,我一定要律师。”他气了,反问我∶“你怎么不去房间里抱了枕头哭,你吵得我不能工作。”“我要律师!”他奇怪的问我∶“你有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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