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贝尔的囚徒》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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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攀登科学的喜玛拉雅山在顶峰享受胜利喜悦的时间比较长一些,但毕竟不会是永恒的。或迟或早,康托和他那难以控制的夏尔巴人也必然会遇到逆风。二月里的一天下午,在湛蓝的天空中出现了第一片乌云。库尔特…克劳斯从哈佛打电话来说,他最好的助手之一,大桥(“艾西,你还记得他吗?他是我的斯塔福”),无法重复斯塔福的实验。这种失败在他们这个领域也并不罕见。由于康托和斯塔福只发表了初步的消息,而没有公布具体的实验资料。就像大厨师对另外一个人描绘一种美味的菜肴却没有告诉他确切的配方,而克劳斯和大桥主要是根据斯塔福寄给他们的资料来处置的。很有可能,斯塔福遗漏了什么至关重要的细节。
“杰里,在你把那份材料寄出去之前,我真应该与你一起看一遍的。”教授说。“我想我们都过于沉浸在荣誉之中了。我想让你把整个实验过程详细地写出来。下一次,克劳斯的人必须能够重复你的实验。”
莉亚…伍迪森正在准备论文阶段,许多论述都是在家里面完成的。那天早晨10点钟以后,她走进厨房去往杯子里添加一些咖啡。斯塔福赤脚站在水槽旁边,身上穿着一件圆领汗衫和一条蓝颜色的牛仔裤。
“杰里,你知道现在几点钟了?我还以为你和塞莉一起走了呢。”
“我今天不去了。”
她仔细观察他,关切地问:“怎么回事?病了?”
“就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不过,不是你所说的生病了。我有一大堆材料要整理好交给艾西,这要花好几天的时间。我最讨厌写这种东西。”
“几天?”她啧啧说。“我还以为你们这种人完成一篇大作只需要几个小时呢。你们那篇著名的《自然》论文不就只用了这点时间吗?莫非你还没有从你的教授那里学会怎样才能写得快?”
第27节 全都交出来
“别开玩笑了。”他愁眉苦脸地说,“我要写的不是给编辑的优雅简练的文章。我必须得写一本像菜谱一样的东西:不必考虑风格,也不要求简练,却必须要精确:不只是"加一些塔巴斯科辣沙司、适量的调料,烹饪至煮熟"就可以了。艾西要我把那三个月里面所做的一切都详细描述下来,要详细到他们在哈佛能够重复制作:塔巴斯科辣沙司的精确份量,添加的时候是逐滴逐滴地添加,还是按一定比例添加。烹饪的时间长短和温度……”他哼了一声。“我得在星期五之前把这些全都交出来。”
“打起精神来。我有一点惊喜给你和塞莉。她是否告诉过你关于克罗诺斯四重奏演出的事?”
斯塔福怀疑地瞥了她一眼:“从来没有听说过。”
“真的?我很奇怪,塞莉竟然从来没有对你说起过。好吧,我想,那是她的事,不管怎么说,星期六晚上他们在芝加哥演出,我搞到三张票。我们可以早点走,去那里吃晚饭:听说海德公园里有一家希腊餐馆。”
“跑那么远的路到芝加哥去,就为了去听一场音乐会,吃一顿希腊饭?我们要很晚才能回来呢。”
“难道你不知道这个星期六有什么特别的吗?”莉亚开始生气了。
“不知道。”
“是塞莉25岁的生日。你不会说你忘记了吧?”
“不是我忘记了,而是我根本就不知道。她从来没有提起过。”
莉亚很狼狈地沉默不语。斯塔福看上去垂头丧气的。“谢谢你告诉我。”
“嗨,振作一点,杰里。现在你机会来了,你可以让她为你的细心周到感到惊喜了。再说,你写了一个星期的东西以后,出去一次对你也有好处。”她安慰他说:“在回家的路上,你可以在汽车里睡觉,或者随便干什么。”
“真要"干什么",你的车太小了。”斯塔福沮丧地迅速打断她的话。
“你可以思考呀。”
斯塔福六年里从来没有因为生病缺席,可星期四早晨,他打电话来说病了。他的电话时间算得很好,恰巧在康托的秘书和教授本人到达办公室的时间的当中。
康托教授听到这个消息非常生气。这个斯塔福,教授正要他准备给克劳斯的材料,教授过去总是看见他在实验室里面;他念起“假期”这个词来总是带着轻蔑,十足表现出了康托自己的科学大男子主义。这个斯塔福,他可真挑了个好时间生病。星期一早晨,他听说斯塔福从南卡罗来纳打电话来说他的祖父心脏病发作,康托的忿懑变成了真正的愤怒。“他的敬业精神到哪里去了?”他抱怨说。“是他的祖父重要还是实验室更加重要?”
这种粗鲁完全不是典型的康托风格,但是不能让克劳斯等着。康托决定走一条有点草率,但是比较简单的捷径。他将把斯塔福的实验室笔记本里所有相关的记录全都复印一份,附一张字条说明,寄到哈佛去。
复印斯塔福的笔记本倒是没有什么不妥当,因为科学家的实验日志不是个人的日记;其存在的全部理由就是为了让其他人需要检测验证的时候用。通常,笔记本用的是那种可以在比较大的文具店买到的,装订结实,页码编号早已经印在上面的角落里。登录条目反映了这种实在的、有序的外表:所有的事情都按照时间的顺序记录下来,完整地,尽心尽责地认真记录在本子上,作为让其他人照样去做的指导。珠穆朗玛峰探险队的领导在一些看似琐碎的事情上,坚持执行铁定的纪律。康托就以这种方式来对待实验笔记的要求。一切都要用不会抹擦掉的墨水笔,而不是铅笔写,甚至连细碎的计算也要记录在本子上,而不能草草地记在零散的纸上。所有一年级的研究生都听到同样的教诲:“你们笔记本里记录的东西永远不会太多,只会嫌少。你永远不知道哪些资料将来会是至关重要的。”学生离开康托实验室时,笔记本必须留下。教授宽敞的办公室里有一个加锁的书柜,里面存放着200本这样的笔记本,它们全都经过仔细地编目,它们是康托实验室在四分之一世纪里全部实验工作的证据。
康托翻看了斯塔福的笔记本以后,觉得十分烦恼。实验的草案倒是记录在册了,但是具体的细节却似乎少得让人吃惊。斯塔福是康托实验室里的一颗明星,教授从来没有理由质疑他的研究结果。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查看他的笔记本了。教授很生气,憋了一个上午之后,他决定往南卡罗莱纳州打电话给斯塔福。这时,又出现了一个麻烦。斯蒂芬妮没有斯塔福在南卡罗莱纳州的地址和电话号码。康托态度生硬地吩咐说:“那你就给我找他在本地的电话号码。”
前两个电话没有人接,到了傍晚才有一个女人的声音说:“你好。”
“晚上好,”他唐突地说。“这是斯塔福博士的家吗?”
“是,他住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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