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很安静》第38章


孩们惊慌失措,这孤寡老太受的什么刺激?
这般的世俗、脆弱。
在楚格峰上一阵胡思乱想,夏润研还是打算,至少年轻的时候,不再那么寂寞孤独。
“你,为什么总是拍我?”夏欣研似笑非笑卧在沙发里盯着蒋昱问。
“呃——”他无言以对,笑着低头摆弄照相机。
“你已经拍了我好几个星期了。”
“我要做一本相册送给你。”他的语气纯情得好像昏了头的少年。
“真的?”她一脸得意。
“是的,要在扉页上写下,献给夏欣研。”
“为什么是我?”
“呃——”他又失语。
夏欣研窝在蒋昱家的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这个是妹妹以前住过的房子,她几乎一次都没来过,而此刻,她却坐在这里,因为它已经属于另一个人。
夏欣研从来没有料到,她会愿意绽放在他的镜头前。蒋昱,他是那么炽热而又不合时宜,这样的人在她生活里出现过,可她从未留意过,好像是返璞归真了。他细长的眼角,真是格外有穿透力。这与众不同的气息,颠覆了夏欣研沉闷的日子,叫人如沐春风里。
蒋昱的床还是安置在书房里,这儿十足是一个单身汉满足的居所。而这些日子,来了一个夏欣研,他在这屋子里的运动空间也大了起来。她就在眼前,光着脚走来走去,她在厨房里烧水,踮着脚尖找出适合的茶杯来,找东西时自言自语,沏茶的声音那么动听。夏欣研,折射出这房子里从未有过的,柔软的光线。这女人的气息,与姐姐蒋仪的,夏润研的,皆然不同。她们是陌生的,不相关的,打搅的。可欣研不是。她让他感到,这里渐渐属于了他。真是多么神奇的事情,物理空间实则被另一个人占据了,他却感到这样很安宁。
她兀自坐在他的床上看书,书房里没有桌子,也没有椅子,她只能靠在他的床边,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他就默默地看着她。有些女人,睡着了,都还是美丽的,夏欣研就是这个样子。有些女人再有阅历,再强势,看起来却永远清秀天真的样子,有柔软的骨骼,孩子一般的背影。你知道她其实是很强大的,可依然还是想要去保护。
全世界的人,都在忙碌,只有探索频道的摄像师蒋昱与婚变后的夏欣研,终日无所事事。她每天都来找他,这个女人,好奇地进入了他的世界,不容分说地打通了他的防线,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他不再日夜颠倒,清晨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等待夏欣研,无论她只是来打发时间的,还是也像他一样,十分期待见到对方,他不管。
蒋昱这个人,对治家治业,平步青云,完全没有兴趣。那些在城市里,安身立命的公式,他统统没有兴趣,这是天生的。他看着睡着的夏欣研,她身上有养尊处优的味道,就算紧缩的眉头,都不是苦大仇深的。这也是天生的。
他真的喜欢上了她,她的出现,叫他感受到许久不曾体会过的那种人类与人类之间亲近的欲望。很多年了,他都不敞开心扉,宁愿跟母狮子待着。他这一辈子就被下了一次魔咒,在见到欣研那一刻,被解开了。他打算对他的救世主俯首称臣,愿意再冒一次险,坠入陌生的爱河。他同时又担心着,凭什么去喜欢?像他这样的人,这些年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长进,他不是没出息,只是更适合与动物待在一起。而,女人,特别是欣研这样的女人,这命运太相似了,她潦倒的处境都也是优越的样子,弄不好,又是一个黄漾。而这样的挣扎,都只是闪念的。大多时候,他想的是,不管了。他甚至想到要听从姐姐的话,在电视台谋一个职位,这样,就可以有资格去与这个女人谈情说爱,展望未来了。短短时日,便想要放弃了梦想,
颠覆了人生观,这真不像他。
蒋昱终究还是有一些与众不同,他的狂热是独特的,静默的。他的方式是陪伴,充满耐心地陪伴,他甚至不想回到丛林去拍摄,他甚至不再想念他的那些动物朋友。他只是日日期待着欣研来,她至少还是日日会来,这般的主动与自然。他被动地设想过,一旦有一天,夏欣研对他的职业与人生失去兴趣,不再搭理,他便回到母狮子身边去。
“你妹妹有一幅没画完的画在我这里。”蒋昱那天正好提起夏润研,他抽出画,给欣研看。
“我妹妹,就是一个死心眼。”
“嗯?”他不明白。
“她一辈子,就只会喜欢一个人。”欣研端着那幅画,怅然若失。
蒋昱恍然大悟。
一辈子只喜欢一个人,一旦落空,人就会变得很稀奇古怪,稀奇古怪到比如蒋昱他自己,比如欣研的妹妹润研。他们对外人都不是很和善,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是一种奇怪的自我保护,不轻易透露自己。这种姿态,与那些暂时失去爱情又渴望着新的机遇的人们不同,是一种彻底的排外,因为,他们一辈子,就只喜欢了一个人。
他忽然谅解了她,感同身受。难怪她的眼神里那么孤立,这种孤立,任凭身边有一个白马王子一样的男朋友,都没有消失过,他能通过自己的感觉判断出夏润研并非是快乐的,也许那种感觉就是貌合神离。他忽然又感到不可思议,他甚至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他也只喜欢过一个人,不过,眼前的夏欣研,他也喜欢上了。她们到底是不是一个人?他陷入混沌。
“他是我妹妹以前的老板。”
“去哪儿了?”也许,只有死亡才能把他们分开。
“结婚了。”她把那幅画扔到床上。画里的人,无声无息。
原来是这样一个庸俗的结局。人们总是习惯替他人感到不值,自己面对的时候,却一样自暴自弃。他们不再谈论夏润研,人生苦短。
他们打算去超市里采购上好的牛肉,欣研在美国练就的西餐手艺再不练习,就要荒废了。蒋昱也经常下厨,久在异国他乡,别的事情都干得尽量简约枯燥,唯有做饭,倒是精益求精。可这是,第一次,他迎来另一个女人的烟火味。
夏欣研买起东西来,心狠手辣,她只费了几秒钟,就从一大堆生肉里,挑出了最称心如意的牛肉来,用于烹制她的菲力牛排。还有各式调料,红葡萄酒,欣研是个中高手。买单的时候,她也是豪迈的,钱好像废纸一样,毛毛躁躁地就花了出去,心思全都在食物上,那表情实在专注得好像变了一个人。唯有她脖子里的Tiffany钻石项链在她弯腰起身间闪闪放出的光芒,提醒蒋昱,这些是属于她过去的印记。他陪在她身边,让她尽情发挥,怎么高兴怎么来。他的方式是陪伴,只要她感到开心就好。过去,面对黄漾,有些事情他做不到,现在,他有了一点点改变,起码荷包还可以了,也许长久以往,仍然满足不了,但此刻,在超市里,生肉柜台前,夏欣研认认真真地举着手里的牛排,他可以做到,可以满足她的选择,这就已经是说不出的幸福感。
当天夜里,品尝了菲力牛排的蒋昱抱着欣研跳了一支舞,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她把头轻轻埋进他的胸前,那一瞬间,他的脑袋一热,鲜血直冲入头部,为了平静下来,他抚摸她如丝的头发,一遍一遍。
下飞机时,华健刚好把《遗嘱》看完。他替润研把行李取下来,抵达国际到达处刚好是下午三点。汐远的电话准点涌入,好像卫星定位一般准确。
“你在哪儿?”
“到门口了。”
“我也是,哪儿呢?”
“没看见你。”
润研原地转圈。
“在你身后。”
一回头就见到他,他熟练地接过她的箱子,另一只手与华健打招呼“hey,
Jack“。
“hey,
你来啦,那我就先走了。“他把她交给汐远,拎着箱子便走了。润研与汐远在原地与他说再见,目送他走出了候机楼。
“让我看看。”汐远站定了把手压在她头上。润研显得有些不安,“走吧,这里好多人。”她挽着他,一同走去停车场。
“你等了好久吧?飞机有一些晚点。”
“来了两个小时。”
“国际航班总是会这样。”
“你累吗?”
“还行。”
分别了两个星期,他们就平静地谈论一下国际航班的延误问题,他知道她实在是没什么火热的气焰,这倒也不是很奇怪。那些在候机楼里拥抱欢呼的重逢场面,她就是做不出来的。还是感谢上帝,如常,就好。
夏欣研很久很久没有认认真真地做过一件事了。她捧着蒋昱的单反相机,要认真做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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