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重烟水》第34章

第三卷：小小女侠绽锋芒　二十七、前尘韶光
看到赵靖玄的一刻，慕容苏茹有些惊讶。目光扫过满是喜悦如释重负的珑烟，悠长的黛眉不易觉察的蹙起，烦恼萦绕，淡淡的忧郁。她什么都没说，与赵靖玄不亲不疏的点点头，看着珑烟轻轻叹息，“走吧。”
珑烟心中大喜，璀璨笑靥刚一绽放，随即清清嗓子，抿抿唇，收敛狂喜的表情，一副泫然冰霜看破红尘的样子。
她跟在慕容苏茹的后面，脚步轻快，走了大半程，突然发觉苏茹今晚有些不对劲。甚至都没有检查让她保持定力的包袱，往常应该是谆谆善诱的一路，今日却一路无语。
她若有所思的注视苏茹缓步向前的背影，步伐蹁跹，雪青色的长裙在脚下如波浪翻滚，卷起千堆雪，心中涌起淡淡哀伤。忽而扭头看看身边的赵靖玄，骇然，娘亲该不是以为她和王爷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吧……
“珑烟，你随我来。”慕容苏茹站定，示意她随她到莫飞的住处融雪轩去。
赵靖玄很识趣的抱拳离开，礼数周到。
莫珑烟看苏茹面色凝重，也不便多话，随她而去。
却见莫飞早已等在了融雪轩，在门前不住张望，满脸焦急之色，看到她们后迎上前来。苏茹微微一笑，随即恢复凝重，依旧不语。而珑烟已经等不及与莫飞低声耳语，“怎么回事，我看娘脸色不善，是我犯错了还是你？”
“娘让我在融雪轩等着，她说有要事商议，”莫飞正经的回答，与珑烟几分相似的容颜，却没有她的神思跳脱，严肃的模样，虎头虎脑的单纯。白天送饭时，在后山看到珑烟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把他吓坏了，就怕二姐会想不开。回来之后马上去跟苏茹求情，让她快快放了珑烟。现在看到二姐平安归来，一颗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随即挠挠头，“不过要事怎么会找二姐你？”
“木头！”珑烟的五指山一把扣在莫飞的额头上，恶言相向，“你二姐我聪明伶俐足智多谋，要事不找我找谁！”
珑烟说中了，苏茹这要事还真就是冲着她的聪明伶俐而来。
“要我？去南宗送英雄帖！”珑烟吓得大叫出声。大惊失色加受宠若惊。即便莫乾坤是武林盟主，慕容世家又是江湖一大传奇，南宗剑派却素来与莫家不合。虽然不至大打出手，但多年来这矛盾在江湖上已经众所周知算不得秘密了。这也是莫飞会投师少林而不是南宗的原因。
“没错。以前娘告诫你们，遇到南宗的人绕道走不得冲撞，因为南宗武学正宗，其下藏龙卧虎，若真的起了冲突，吃亏的必定是你们，而且他们也一定断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折辱慕容山庄一番。”
“可是娘，若是我与他们起了冲突怎么办？”
“珑儿聪明伶俐足智多谋，这就要看你自己了。”苏茹高深莫测的笑笑，“本应该我与你爹亲自去送，只是你爹重伤未愈，不宜远行。”她转向莫飞，“飞儿性格敦厚，被欺负倒有可能，所以飞儿你此番去点仓少林等地，送英雄大会的帖子。”
“娘，现在武林太平，我们为什么要开英雄大会？”莫飞不解。
“太平只是表面看来，其内风起云涌波澜不断。”苏茹眼光厉厉，“一个月前想要偷袭我慕容山庄的千山派叛徒，被你爹制服之后，全部服食剧毒，当场毙命。这其中必隐藏玄机，他们幕后一定有个神秘操纵者。”
“娘是认为……”珑烟心思一百八十个窍，“他们是冲着师伯的密函而来？”
“有这个可能，”苏茹欣慰的点点头，“不过更糟的就是，我怕他们与女真金人有关。”
金人一向视中原武林为心头大患，若这是他们的阴谋，重伤中原只怕之后他们便会趁虚而入。而若这并非他们的离间之计，也只怕事情闹大了，中原武林元气大伤，他们做得渔人之利。如此一来，更是要团结中原武林，与南宗的矛盾也不能够视而不见了。
“好！”珑烟蹙眉深思，沉吟半晌，豪气陡升，一怕桌子站身而起，“既然娘这么信得过珑儿，珑儿一定不会辜负娘亲的重托。英雄帖一定成功送至。”
“好，”苏茹也豪爽起身，宠爱的看着珑烟，倍感欣慰，“有珑儿这句话，娘就放下一百二十个心了。”
“娘，您就在庄中好好照顾爹爹和大姐，等珑儿的好消息吧。”珑烟体贴的说。
“不过，”苏若忧思上眉，“我想我们慕容世家与南宗的仇怨，也是时候告诉你们了。”
“珑儿听过二十年前爹爹曾经断了南宗冯掌门的太师父一个臂膀。”珑烟怯声说道。
“不错。那太师父是当时南宗最高辈分的人，武功深不可测。只可惜他好武成痴，为人却有些颠傻。娘当时阴错阳差的与他大打出手，使了几个计谋胜了他，谁知他竟然苦苦纠缠，以至走火入魔，你爹断了他的手臂却是在救他，哪里想到他失了手臂没了武功，万念俱灰，居然一死了之。让我们百口莫辩。”苏茹拍拍她的头，“不过那也只是慕容家与南宗世仇的一小部分。”
珑烟大为诧异。那太师父收了几个弟子，几个弟子再收几个弟子，旁系分支，俨然现在整个南宗的人都是出自太师父的门下。便是说与整个南宗为仇也不为过，娘居然说这是世仇的一小部分。想来心畏，难道还有什么更深的渊源？不过心中莫名的滋生几分骄傲，珑烟仿佛看到一个白胡子花花的老人，奈何不了一个妙龄少女，吹胡子瞪眼睛就是无计可施。
“百年前，我们慕容家的‘凝霜三诀’却不是现在的‘凝霜三诀’，而是完整的二十四式，名曰‘霜凝剑法’。而且，这霜凝剑法也并不是我慕容家所有，而是一姓薛的大户人家，薛慕寒大侠侠义为怀，‘霜凝剑法’闻名天下。却也正因为这样，让薛家一夜惨遭灭门，‘霜凝剑法’不知去向。
众人扼腕叹息，其中当然不乏觊觎这剑法威力者。谁知十年后的武林大会，一柔弱女子突然站出来，指责南宗其时掌门盟主君寂风，说他盗取了‘霜凝剑谱’。这女子与其夫双剑合璧，用霜凝剑法大败君寂风，亲身证明她的言语。她就是薛慕寒的长女薛月霜，她的夫君正是我慕容山庄第二十五代传人，慕容楚。讽刺的是，当时的慕容山庄却是隶属于南宗剑派，她失去记忆，忍辱负重十余年，为的就是这一天。
可众人没想到，当时灭她薛家的不只南宗君寂风，还有慕容楚的爹爹慕容剑承。不过他在得到剑谱的半年后便被黑焰宫抓走，活生生做了他们的药引子，痛苦不堪的死去。“
“黑焰宫……”珑烟默默念叨。她在医书中看到过这个名字，据说当时这黑焰宫狠辣恶毒不亚于现在的玉鸾宫，而且门人擅长毒理医术。不过自从他们被南宗覆灭，那些珍贵典籍便都流失不见。
“不要小看这黑焰宫，我们慕容家的瑰虹冷露药方就是他们‘赠’的。”苏茹歇了口气。
“此话怎讲？”
“那薛慕寒有一子两女，其中一女就是刚刚所说慕容薛氏薛月霜，另一女是当时武林中一夜声名大噪的逍遥派女侠释然，你当是为什么？不过因为她是世上唯一一个被黑焰宫的人抓走，却能够活着回来的。而其中原因……”苏茹含笑不语，却是在考验这姐弟俩的头脑。
莫飞满脸茫然，而珑烟心念百转，思前想后，突然笑道，“我知道了，那薛大侠的另一子却是流落到了黑焰宫。做了释然的内应！”
“不错，”苏茹畅快答道，“他不止做了内应，还从中斡旋，利用黑焰宫与南宗对抗，借此报仇。所以这‘霜凝剑法’分成了三个部分，分别流落在了黑焰宫、南宗、和释然之手。”
珑烟皱皱眉，“娘，不对。黑焰宫已覆灭，南宗却在，可他们也分明不会我们这剑法啊！”
“珑儿别心急，听我说完。”苏茹笑笑，又问道，“你觉得现在我们与南宗共同掌握的什么剑法？”
“逍遥剑！”姐弟俩异口同声。
“没错。那逍遥剑原是逍遥派的镇派剑法，可后来释然的身份被揭穿，加上一系列不可思议的事，逍遥派没落，被南宗兼并。而慕容山庄因为慕容楚和夫人一条心对抗南宗，自是不能再附属于南宗。君寂风和慕容剑承一死，南宗自然没有人还会那剑法！”
珑烟恍然大悟，原来慕容世家与南宗关系居然这样紧密特殊，从友到仇，只怕比天生的仇人还要更加互相憎恶。所以慕容家这些年也对两派关系不闻不问吧。可是苏茹现在为了国家大局，而主动低声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