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秘史》第159章


来个长谈,你不答应我就不走。田畴知道夏侯的来意,任凭你怎么说,就是一言不发。
夏侯没招,临走时拍着田畴的背说:“老兄,主公情谊殷切,能不能给点面子呀(田君,主意殷勤,曾不能顾乎)!”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田畴仍然不松口:“为何说得这么过分呢!我田畴只是个负义逃窜的人罢了,幸蒙主公恩典才得以活下来,已经很幸运了,难道是通过出卖卢龙塞来交换赏禄吗?即使国家照顾我,我也于心中有愧(纵国私畴,畴独不愧于心乎)。将军你是一向了解我的(将军雅知畴者),居然也这样说。实在不行的话,我就求自刎于将军面前吧!”田畴一边说,一边涕泣横流。
夏侯看确实毫无余地,具实报告了曹操。曹操慨叹无语,此事只好作罢。不久之后,曹操以献帝的名义征调田畴任议郎,五年后田畴去世,死时四十六岁。
田畴或许确实是个不慕功名利禄的人,所以一再让封。田畴举动的背后,没有对曹操或者朝廷的不满,相反田畴一再恳切表示,自己对现状已经很满足,对曹操充满了感激之情。
对于田畴的忠诚曹操未必会多想,但是这件事让他有了另外的想法。他想到的是,田畴是一个影响力很大的名士,如果有才能的人都效仿他,干脆连出来做事也不屑一顾,那问题可就大了。
曹操一向认为,人才是决定事业成败的关键,尤其是当前诸雄对峙仍然存在的情况下,人才流动的方向就是霸业的走向。
为了消除田畴事件带来的不利影响,曹操于建安十五年(210年)春天专门发布了一道《求才令》:
“自古以来受命于天或者中兴之君,何尝不想得到贤才君子来一块儿治理天下呢?那时他们得到这些贤才都不用走出闾巷,这难道是有幸相遇吗(及其得贤也,曾不出闾巷,岂幸相遇哉)?这是上面的人不去主动征求他们呀。如今天下尚未平定,正是求贤若渴之时(此特求贤之急时也)。‘孟公绰作赵氏和魏氏的家臣适合,但当不了滕国、薛国的大夫。’如果一定是高洁之士才能用,那么齐桓公如何能成霸业呢?现在天下真的没有穿着粗布衣服、怀有大才在渭水之滨垂钓的人吗(今天下得无有被褐怀玉而钓于渭滨者乎)?或者没有像陈平那样私通嫂子、接受贿赂而无人推荐的人?你们要替我发现那些出身卑微的贤才,只要有才能就加以引荐,以便给予任用(二三子其佐我明扬仄陋,唯才是举,吾得而用之)。”
这条命令很重要,提出了“唯才是举”的著名观点,是曹操人才观的集中体现。为了阐述什么是“唯才是举”,他举了四个古人做例子,他们分别是孟公绰、管仲、吕尚和陈平。
孟公绰是春秋时期鲁国大夫,令文中关于孟公绰的那两句话是孔子说的,原文是“孟公绰为赵、魏老则优,不可以为滕、薛大夫”,语出《论语·宪问篇》。孔子的意思是说,以孟公绰的才能,当个家臣可以,当大夫则能力就不够了。
曹操引这两句是反着说的,意思是人各有所长,不要求全。
如果只有高洁之士才能重用,那么齐桓公成就不了霸业,这是因为促成齐桓公成就霸业的关键人物是管仲。管仲这个人很有能力,是个改革家,但他也有缺点,早年他与朋友合伙经商时经常欺骗对方,不诚实,这些事被记录在《史记》中。
吕尚就是姜子牙的原型,以平民之身垂钓于渭水,终于被周文王发现,受到重用,辅佐周文王一举灭掉了商朝建立了周朝。
陈平是刘邦手下的能人,是西汉的开国功臣,担任汉朝的丞相。但是在《史记》和《汉书》等史料中,记载着陈平接受贿赂、与嫂子私通等劣迹。
曹操用他们的故事想说的是,人不能求全,不能求其出身,也不能苛求道德品质的完美,只要他有才能,就可以加以任用,只有这样才能建立不凡的功业。
曹操要求有关部门发现孟公绰、管仲、吕尚和陈平这样的人才时,一定要及时举荐,不要让人才埋没和流失了。
曹操的人才观在那个时代是与时俱进的,是进步的。汉代以来,品评人才时最看重的是名节,即孝与廉、忠与义等,强调的都是思想品质,以至于选拔人才还专门有“孝廉”这样的科目,靠着一般人做不出来的孝行或者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廉洁,很多人不仅获得了声誉,而且走上了仕途。
先不说这样的选拔是否科学,是否给那些沽名钓誉、善于做秀的人提供了机会,就是真正孝与廉的人,未必都是人才,仅思想品质好却没有工作能力、干不出业绩,古往今来都是白搭。
尤其在诸雄争霸中,庸才不仅干不成事,还会误事,这时最需要的是确实有能力的人,才能应该成为选拔人才的首要标准,至于其它方面,能兼有更好,如果不能兼有,则不必求全。
这条命令的发布产生了深远影响,以后曹操又发布了两次类似的求才令,使曹魏在人才争夺战中进一步占据了优势地位。
【四、“自明本志好文章”】
但是,田畴让封事件还是让曹操有所不安。他想到,会不会有一部分人对自己有看法,不明着说,而用不合作、不入仕、不受封来表达?
曹操心里有点没底,这件事又发生在赤壁失败之后,时机相当微妙。建安十五年(209年)没有发生大的战事,曹操一直在邺县度过。虽然不打仗了,但他心里一点都不轻松。
他心里在打仗,但不太清楚那是一些什么样的敌人。
曹操相当苦恼。《求才令》颁布后,这种苦恼的心境仍然没有得到排解,这倒不完全是由田畴事件引起的,而是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曹操内心里都存在着一些复杂而微妙的矛盾,在此时集中爆发了。
事情的核心,实际上是一个人,如何处理与这个人的关系,如何摆正自己与这个人的位置,下一步如何继续相处,这些都像缠绕不清的枯藤一样,纠结在曹操的内心深处。
有谁会让曹操如此上心和伤神?这个人今年二十八岁,自身没有任何实力,顶多算一介文士吧,但足以让曹操感到头痛和不安,因为他是当今天子、献帝刘协。
曹操把刘协迎接到许县已有十年了,当时刘协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如今眼看也快三十岁了。作为名义上的国家元首,刘协才是这个帝国发号施令的人,曹操是帝国的丞相,刘协是他的顶头上司。
但这又是不可能的,先不说刘协有没有这样的能力、曹操有没有这样的意愿,即使刘协敢干、曹操愿意,曹操手下众多文臣武将也不会答应。跟着领导奔事业,领导的事业也就是大家的事业,同在一条船上就是命运共同体。韩馥的悲剧告诉人们:无论领导还是部属,保守和退却都是自杀行为。
但是,如果长期不能还政于天子,总会有人多想,而且种种迹象表明,有这样想法的人数正在一天天增多,有的出于忠君的习惯认识,有的出于对曹操的不了解而产生的不理解,有的则别有用心。
自从南征张绣前曹操到许县最后一次拜见天子,五六年过去了,曹操再也没有见过天子的面,他以天子名义发布命令的事,都交给荀办了。而最近以来,曹操交给荀办的具体事项也越来越少了,更多的事情都由御史中丞郗虑出面办理,御史中丞被称为“副丞相”,既是曹操的助手,又是朝官的领袖之一,名义上更是荀的上级,由他出面办理朝廷事务,也没什么不妥。
曹操把丞相府放在邺县,并安排梁习、董昭等人调集北方各州郡的人力、物料对邺县进行大规模改建,摆出了一副长期扎根在此的架式。但是,大家仍然会认为,丞相应该跟天子在一块儿,曹操如果另起炉灶明显缺乏先例,即使情况特殊,也必须给出一个说法来。
建安十五年(209年)冬天,献帝下诏增加曹操的食邑。曹操目前的封爵是武平侯,武平是豫州刺史部陈国所属的一个县,这个县侯是十五年前献帝刚到许县时下诏封赏的,当时曹操的食邑是一万户。
十五年来,在曹操的主持下不少人先后封侯,有的一再增加食邑,而曹操的武平侯却一直没有变过。在目前的爵位分封制度里,刘姓以外的人到了县侯一级也就没有了,如果再增加的话,就只能增加食邑数了,按说以曹操的资历和实力,增加食邑是正常的。
不知是出于荀的想法还是郗虑等人的主意,或者是献帝本人的意思,献帝下诏在曹操原有武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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