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秘史》第119章


曹丕娶了个美貌的妻子,也算是这场艰难攻城战最后取得的战果之一吧。可这件事似乎不那么简单,此后隐隐约约地时常被人议论,并最终给曹氏父子弄出了不少绯闻来。
最早议论这件事的是《世说新语》,这部书虽然也保留了一些珍贵史料,但其中更不乏大量道听途说的内容和八卦新闻。
据这本书里的《惑溺篇》记载,曹操早就知道甄宓很漂亮,一心想占为已有。邺县攻破后,急忙命人把甄宓找来,但手下人报告说:“五官中郎将已经抢先一步。”五官中郎将是曹丕后来担任的官职,这里指的就是他。曹操听后叹息道:“打了这么久,算是给这个小奴才打的(今年破贼正为奴)!”
这一条是给曹操的,下面还有一条是给曹植的。
南朝梁武帝萧衍的长子萧统编了中国第一部文学作品集,名叫《昭明文选》,在历代读书人中影响都很大。到了唐代,这部书里收录的很多文章已经不太好懂了,于是有很多人给这部书作注,其中李善的注本影响最大。为了注释这部书,他引用了许多资料,其中有些资料在别的地方已经看不到了。
《昭明文选》收录了曹植的《洛神赋》一文,李善作注时引了一条没头没尾的资料。全文是:“魏东阿王,汉末求甄逸女,既不遂,太祖回,与五官中郎将。植殊不平,昼思夜想,废寝与食。”
曹植后来被封为东阿王,因此这段话中称他为魏东阿王。这段话说他想得到甄逸的女儿甄宓,但是没有成功,曹操把甄宓给了曹丕。曹植为此心绪难平,吃不下睡不着,害了相思病。
《世说新语》记录的事虽然有鼻子有眼,但大家往往觉得它的真实性不高,关于曹丕抢了他老爸的梦中情人一事,仅见于此,基本上可以不信,这件事在后世的影响也很有限。
而李善引用的这条资料,虽然来路不明却影响更大,因为大家通读了《洛神赋》之后,觉得说的挺像,通篇表达的都是一种思念,如果用在甄宓身上,还真是那么回事。
但这也只是附会罢了,是对文学作品的另类解读,于正史中找不出任何依据。
更为重要的是,建安九年(204年)时曹植才十三岁,说他参加了邺县之战都有儿点勉强,再说他与十八岁的哥哥去争二十三岁的未来嫂子,就有点更不靠谱了。
有些年头的书能流传下来的我们称之为古籍,但古籍不等于严肃书籍,更不等于历史真实。古代也有人喜欢编八卦、传八卦,不能一看到繁体字就肃然起敬,还要看这是司马迁写的还是小报娱记们写的。
八卦新闻的生命力不在于是否靠谱,而在于能否成为焦点,现在是这样,古代也如此。要成为焦点就得傍上曹操父子这样的名人或者《洛神赋》这样的名作,有绯闻不奇怪,关键是把它当成街谈巷议看,还是当成史实看。
如果当年这类新闻已经在社会上传开的话,估计到了曹操耳朵里他也会一笑了之,因为曹操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具体来说就是一个“通脱”的人,他不会被流言所困扰,也不会被流言所激怒。
这件事只当是在紧张的战事中的一个小小的插曲吧。
【五、令人兴奋的冀州】
曹丕娶了甄宓,刘氏也跟着沾光,本来可能一死,现在可以保住一条命了。《后汉书袁绍传》的记载可以印证这一点,曹操“全尚母妻子,还其财宝”,曹操保全了袁尚的母亲、妻子和儿女,把私有财产还给他们。袁尚的母亲应该指的就是刘氏。
但同是《后汉书》,《孔融传》的记载却大为不同,它认为曹操攻破邺县后实施了屠城,袁家的妇人、子女们都受到了侵害(袁氏妇子多见侵略)。
这两处记载也许并不矛盾,袁家在邺县里的亲属可能很多,一部分像刘氏、甄宓以及袁尚的妻子那样幸运地躲过了屠杀,另一部分则未能幸免,这倒不一定是曹操特意下的命令,而是在乱哄哄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分辨,有的就糊里糊涂地死了。
曹操不喜欢袁绍,但也不至于恨之入骨,作为相识多年的朋友,他对袁绍一直有着复杂的感情,不是简单的爱或恨就可以概括的。
安顿下来之后,曹操决定到这个老朋友的墓前亲自祭奠一番。
现在一般认为,袁绍的墓位于如今的河北省沧州市,即当时的渤海郡境内。曹操不可能从邺县跑到千里之外的渤海郡祭奠袁绍,只有一种可能,袁绍开始是葬在邺县附近的,后来才迁葬到渤海郡。迁葬在那时很普遍,而给袁绍迁葬的,可能是袁家的人,也可能是曹操。
曹操到了袁绍墓前,禁不住流下了热泪,这些眼泪不是作秀,而是发自内心的。曹操是性情中人,所以他能成为一位优秀诗人。睹物思人,见景生情,是诗人的本性,而眼前这堆土里埋葬的是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在这一刻,仇恨敌不过生死,恩怨敌不过感伤,斯人已逝,再多的恩怨情仇也都随风而散了。应该相信,曹操哭得很真诚。
但以晋代孙盛为代表的一批历史学家认为,曹操此举并不明智。
因为此时仍然是敌我斗争异常激烈的时期,统一本集团内部的意志比抒发个人感情更重要。袁绍作为敌人,理应得到仇恨、诅咒和惩罚,只有这样才能激发起自己人的斗志,统一起本集团内部的思想。所以,孙盛等人认为曹操祭奠袁绍是“百虑之一失”。
这种看法未必全对,但也有一定道理。决定军队战斗力的因素除了训练、后勤等方面,还体现在思想工作和政治发动上,只有具备明确的目标、清晰的敌人和准确的打击方向,一支军队才能真正称得上强大。
但是,曹操就是曹操,他没有想那么多,此时此刻他只是想看看老朋友,感怀一下过去而已。
做完这件事,曹操不忘给献帝上了一份奏章,报告此次征讨袁尚、占领邺县的情况:
“袁尚要回邺县,我激励着大军前去征讨。袁尚军心动摇,丢掉阵地逃跑,我立刻进军,摆下阵势,士卒们披坚执锐,勇士们呐喊,旌旗飘扬,杀声震天。敌人闻风丧胆,扔了武器,丢弃盔甲,迅速崩溃。袁尚单人匹马逃走(尚单骑迸走),丢掉了节钺以及大将军和乡侯的印信各一枚,头盔一万九千六百二十顶,还有矛、盾、弓、戟等武器不计其数。”
曹操派人回许县递上这封奏折,同时还有两项新的人事调整请献帝发布。献帝刘协这个月刚刚在许县北郊操演了迎冬大礼,同时恢复了一种叫八佾舞的宫廷舞蹈。在孔融等一帮朝廷旧臣的拥戴下,刘协慢慢消除了董承事件在心里留下的阴影,这一阵子曹操出征在外,总理后方事务的荀处理问题又十分周到,让刘协稍觉放松了一些。
曹操又打了大胜仗,他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不高兴,他能做的就是照例下诏对曹操嘉勉一番,同时批准了曹操提出的人事任命事项。
第一项是任命贾诩为太中大夫。太中大夫是九卿之一光禄勋卿的属官,品秩不算太高,通常为一千石,是个司局级干部,职能是“掌议论”,多数情况下属于顾问、高级研究员一类的角色,是个闲差。曹操为何此时突然想起来给贾诩安排这么个差事?这与后一项人事任命有关,后一项是任命曹操为新的冀州牧。冀州长期是敌占区,冀州牧只剩下了象征意义,此前董昭担任过冀州牧,后来他改任徐州牧,冀州牧让曹操给了刚加入本阵营的贾诩。
如今冀州大部分地区已被占领,冀州牧也成了实职,曹操决定亲自担任这一职务,所以先给贾诩安排了个新职务。但贾诩不用到许县上班,仍然跟随自己左右,对于这个闻名天下的智囊,曹操一直都寄予着厚望。
曹操在邺县正式以司空兼冀州牧的身份处理公务,他首先给自己找了一个得力助手,名叫崔琰,让他担任别驾从事,相当于州政府的秘书长。曹操让崔秘书长把冀州的户籍、土地等方面的档案材料找出来,整整看了一个晚上,看完之后他大为兴奋,第二天对崔琰说:“昨天晚上我察看了冀州的户籍,按照我的推算这里可以征调三十万甲士(昨案户籍,可得三十万众),真不愧是个大州呀!”
曹操说的“可得三十万众”,也有不少人理解为“可以得到三十万老百姓”,但这个理解显然不符合实际情况。冀州有九个郡国、约一百个县,根据东汉最后一次人口普查的结果显示,不说魏郡、渤海郡这样的人口大郡,就连安平国、河间国、清河郡这样的中等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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