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潮漫漫》第14章


嗄?!
求、求亲?!
他亲口说了,他喜欢人家姑娘,姑娘大大方方地响应了,竟是同他……同他求亲?!
头晕、目眩,薄薄细汗渗盈一额,凤祥兰气息变得沉重,秀额无力地抵上石墙,让那冰凉稍稍镇压脑中窜生的疼痛。
呼……于事无补的,仍是痛呀……
她甩掉耳中嗡鸣声响,强提起精神,那对坐的一双男女却变得模糊了,浸在水雾里,她揉揉眼,才明白是眼瞳蒙了泪。
年永劲先是饮了杯酒,并未立即回答姚娇娇的话,两道目光缓缓移向墙面,沉吟着,不知是否错觉,总感到有谁正监视着雅轩中的一切。
“永劲哥哥?”姚娇娇也跟着他的视线望去。“怎么了?”
或者是自己想得太多了。他甩甩头,收回注目。“没事。”
“那你答不答应我的求亲啊?”她又追问。
年永劲内心不由得苦笑。这姚家姑娘行事作风大胆坦率,自始至终,把求亲当作游戏一般,自个儿玩得不亦乐乎,对女儿家的闺誉也不在乎,半点也下忸怩。他是喜欢她,拿她当妹子看,如同对待年家那些同等辈分的大小姑娘一般,全是手足情谊……
浓眉忽地一拧,一张雪容毫无预警地在脑中浮现,唇瓣如樱,常是别具深意地笑,眉目如画,那对秀瞳似有言语,她瞧不见一切,却也教他瞧不透她。
他对她,亦是手足情谊。是的,便是如此,再多也就没了……他眉心顿成峰峦,有些恼怒自己竟在说服自己。
见他沉吟不语,姚娇娇却笑了——
“永劲哥哥,我今儿个突然提亲,是该给你一些时候想想,我也不急呀,待你仔细思量过,作了决定再告诉我也成,我会好有耐性地等着。”她红袖挥了挥,娇声又道:“来来来,咱们喝酒吃菜,呵呵,永丰客栈独酿的『锦江红』果然下错,较我爹年前从江南带回来的陈年女儿红还要顺喉哩。”
年永劲一语不发,静静与她对饮起来。
墙后,那水眸敛下,凤祥兰不瞧了,双腿有些发软,她蹲坐在原地片刻,用衣袖擦净小脸,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扶墙撑起身躯,蹒珊地步出小小密室。
年永丰已候在那儿,扶住她的手,大袖轻挥激活了机关,那道墙再次合上,平滑无痕。
见她双颊淡红,隐有泪痕,他挑眉,却不动声色地淡笑。
“这密室是我特意打造的,天知、地知、我知,如今再加上一个你知,这秘密可千千万万不能泄漏出去,要不,往后没人敢上咱们客栈的雅轩谈要事啦。”
“永劲他、他……”凤祥兰试着宁下心神,“为什么要我听?”
那无害的圆脸闪过狡狯之色,语气倒轻松写意——
“祥兰儿,你心里不是喜欢咱们永劲吗?这些年过去,有眼睛的都瞧出来啦,要你去听,当然想你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呵呵……”
她芳心陡震,热意直冲脑门,也再次漫向双眼。
是吗?计量斟酌着,一年又过一年,她的情意原已如此明显,旁人已然明了,偏他一个不能领悟吗?
到底哪里出了错?还是情这玩意儿,总要曲曲折折、错综复杂、若有似无的,才教人懂得珍惜?
她思绪凌乱,没个明白处。
年永丰在一旁又道:“瞧,祥兰儿,我待你多好,我也不要你报答,往后你与永劲成亲,等他正式接了『年家太极』十九代掌门之职,就帮我在他耳边多咬咬,将年家各地营运的总帐拨给永昌管着,别再拿来荼毒我啦……祥兰儿?”
“啊?”她回过神来。
“没事吧?”年永丰双目玻穑坝谰⒑湍且夜媚锏降滋噶诵┦裁矗俊?br /> 她摇摇头,笑了,却说:“永丰,也给我一坛『锦江红』吧。”
酒逢知己千杯少吗?
她也想当那个“知己”,但老天作弄人,她也作弄了自己,玩着这劳心劳力的游戏。原也甘之如饴,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何成知己?
永劲、永劲呵……该要怎么办……
她是累了吗?
是吗?
是吗?
冬夜,雪花暂时停歇,穹苍透着宝蓝光辉,一轮温玉悬挂其上,极清极美。
走在挂上灯笼的回廊上,年永劲脚步略顿,似乎教什么东西吸引,他脸容微仰,凝望着似远似近的那抹月华。
琴声。
随着夜风传来的曲调,宛转雅致,低吟徘徊,每一音阶彷佛拨弹在他心湖当中,起了共鸣。
一种莫之能解的冲动,循着琴音,他步下回廊,转过一道镂刻拱门,沿着微泛湿气的青石道而去,来到姑娘家巧雅的院落。
待瞧清里边景象,他眉心不悦地蹙起,峻颜罩上寒色。
冬季虽已过去大半,天犹冻寒,这几日大雪虽止,小雪却仍断断续续地飘落,何况又入了夜,寒气逼得更紧,她不躲在屋中烤火取暖,竟推开木窗,高卷帷帘,任着夜风吹拂,对着窗外月夜抚起琴来?!
雾眸半合,热意升腾,凤祥兰此时不知是笑是悲,纤指忽地在二十一弦上急狂一阵,音珠错落如急雨,乱中自有情,越是扣人心弦。
果然是出自名家之手的好琴,音清弦润,教她指尖如心,弹奏出欲诉无处诉的底蕴。
猛地,一声清脆作结,她双手按住琴弦,徒留余音缭绕。
琴是好琴,酒是美酿,她眸未张,手往身旁探索,找到那一小坛酒,竟学起豪放粗犷的饮法,以坛就口地灌了一大口,酒汁溢将出来,沾湿了下巴和前襟。
“呵呵呵……”笑着,她仰起螓首打算再灌一口,手里的酒坛蓦然间教人给抢走。
“你干什么?!”年永劲嗅到酒香,浓眉几要打结,峻声又问:“『锦江红』?!你喝『锦江红”?!永丰给的?!“该死,莫怪她脸蛋红成这模样。
被他这么一吼,凤祥兰神志一凛,眨了眨雾蒙蒙的眼,仍是瞧不清他。
她朱唇轻漾,笑得颇为憨气。“……永劲……永劲……我、我没法儿瞧见你,我瞧不见你……”边说,她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没留心竟撞上了架琴的矮几,人整个往前颠。
年永劲心头一跳,单袖陡张,将她接个正着。
“你当然瞧不见我,你、你——”他真要被她给气出了满头白发!拥她入怀,才惊觉她体温之高,明明酒量比一只蚂蚁还小,倒有胆子学人灌起烈酒,且不说弄得自己意识不清,站也站不稳,待得酒醒,更有得她罪受了。
埋在他胸口,凤祥兰闷声笑了。“是……我差些忘记自己是个瞎子,什么也瞧不见的,永劲……我什么也瞧不见……”
她漫不经心的言语教他左胸绷紧,未多想,他放下那坛酒,拦腰将她抱起,笔直走向里边的床榻。
“永劲,酒……那坛子酒挺、挺顺喉……”
“不许你再喝酒。”他沉声命令,语气好差,放下她的动作却十分轻柔。
闻言,那泛红的小脸怔了怔,有些委屈地抗议——
“……人家好不容易才把……把绿袖和香吟赶开,好不容易才能喝点酒……你不陪我对饮,我可以对着天上的月亮、对着自个儿的影子喝个畅快,每抚一曲便干上一大口,你、你你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你能喝,凭什么不许我喝……凭什么……”她嫩颊在香枕上轻蹭着,似乎这么做才能稍稍解去那股燥热。
坐在床沿,年永劲深思地瞅着她,心弦紊乱,待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的指正那张既粉又热的娇容上留连。
一怔,他忙要撤开,她柔软的小手忽地将他拉住——
“永劲……别走……”她眼瞳迷蒙,似醒非醒的。
他一顿,感觉到她掌心的细腻,深吸了口气,沉语:“你不该喝酒,还醉成这模样,明早起来肯定要闹头疼的……我去叫绿袖和香吟过来。”
“不要、不要……”她头在枕上胡乱摇动,“我、我没醉,只是有点热,连脑子也发热……你别去叫绿袖和香吟,别打扰人家,她们不再是单独一个,有人陪在身旁的,你别去……我没醉,你别去……”
伴在她身旁好些年的两个丫鬟都有了归宿,有了孩子,而她的婚约尚在襁褓中时便已订下,到得如今,仍一人独处。年永劲一时无语,怜惜之情大增,不禁反握住她的手。
渐渐,她气息转为缓长,朱唇噘了噘,叹着——
“我该拿你怎么办?永劲,你说呀……我该拿你怎么办……”
他目光微沉,心湖震动。
“你醉了,别说话,快睡。”
“我没醉。”她是想大醉一场,醉得不省人事最好,偏偏还留着一缕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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