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黄打非风云录》第74章


慧空不无忧戚地说道:“昨晚陵州沦陷,倭寇必然西上五莲山,日人窥我金莲寺藏经阁珍贵典籍已久,这批文物若有闪失,上愧对佛祖,下愧对僧众,必以生有性命以保全之。老朽夕阳残照,不日西去,寺中瑰宝必须有所交待,佛法必须在我神州光大,惟愿舍身护法于寺院,不愿苟且偷生于乱世也。”
李霄听了慧空的一席话,动情地说:“大德高风,义薄云天,我军将全力配合贵寺院的义举,戮力同心,共抗倭寇。”
慧空紧紧地握住李霄之手用力地摇着说:“贵军动向我观察多时也,是仁义之师。李先生、高先生均为沪上文化之人,原也与我沪上高僧圆瑛法师相识。听说圆瑛法师已被日军抓去,现已在狱中绝食抗议,生死未卜呢。”
李霄道:“圆瑛法师,我地下党正在营救,最近有望出狱。”
慧空法师说:“昨晚,贫僧收留了国军伤病员十二名,领头的工兵营长宫铭先中校我看人还善良,是个有文化的善良人,且是职业军人,很是精干。老僧可说服他参与我陵州僧侣抗日大队,他所带的十二名伤病员,我准备将之秘密转移到五莲山莲花洞养伤,日后也可成抗日中坚。宫营长乃工兵工程技术专家,贫僧嘱托他指挥将典籍装箱,由贵军监运,全部转移至莲花洞。莲花洞分上、中、下三洞。上、中洞为旱洞,洞中有洞,极为隐秘,择一宽敞密洞,遍撒石灰,以石块洋灰将洞口封之,可确保典籍安然无虞,但此事机密,为防外泄,贫僧未对寺中人说,如可行,此事务请贵军协助,搬运进洞,坚壁起来,确保万无一失。”
李霄说:“大师思虑周密,此计可行。两天后,我带十名军人上山,这些人全部剃度,着僧衣,对外就说是来自镇江甘露寺的僧侣抗日大队,由他们对全寺僧众进行军事培训。”计议完毕,时近五更,这两人悄悄来,又悄悄下山,遁身在漫山的浓雾之中。
这帮形迹可疑僧人到来,引起寺内的一阵不安。以监院觉清和尚为首的一批人认为,陵州刚刚失陷,敌焰猖狂,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城内寺院僧尼,已多有遭到屠戮的。我等佛界弟子,还是安心礼佛,不要过多介入政务,尤其是军事更是不必参与,免得惹火烧身。前次接受国军伤病员已属唐突,这是不得已的。现又主动联系僧抗大队,公开打出抗日护法的旗帜,无疑是一种自杀的行为,将给寺院带来空前的灾难,因为占领陵州的日本人在安定城内秩序后必然会把注意力转到五莲山的金莲寺。日本也是佛教国家,只要不惹是生非,想必也不会对我金莲寺僧众怎么样的。这番言论在僧众中影影绰绰地流传着,像是过耳的山风那样传到寺院住持慧空大法师的耳中。
利用晚课时间,慧空法师召集全寺僧众,讲授太虚法师的《佛教与救国》。
这篇著名的演讲词是1933年日本侵略军入山海关,华北告急时,杭州慈净寺住持、著名佛界领袖太虚法师在上海永生无线电台播讲的演讲词,是公开号召全国佛教徒投身抗日救国运动的号召书。
晚课结束时,慧空面对僧众道:“如果发愿成佛,先须立志做人,人成即佛成,完成在人格。当今国难当头,全中国四万万同胞,人不分老幼,地不分南北,抗日救国是第一位的事。诚如弘一法师所言‘念佛不忘救国,救国必须念佛’,我佛乃人间至善至美至勇的化身,是自觉觉他,力拔众苦的勇士。为众生求解脱者即为菩萨,成菩萨者皆有大悲心,超度众生出苦海;有智慧心者,必超脱人间功利,进入无碍无挂之境界;有勇猛心者,必须精进不息,临危不惧,临难不退,临死不屈,敢于舍生取义,杀身成仁。要普度众生,单靠有慈悲心和智慧心是不够的,须靠勇猛心作保护,没有勇猛心的慈悲和智慧犹如不结果的花。三心合一,相辅相成,化为菩提心。在实践中以佛门弟子的言行证菩提心就是护法,国家清平之际,可以说护法就是护国;在外敌入侵,国家危难之际,护法只是护国的一种方式,单靠口中念佛是不能却敌的,惟有上阵杀敌,才能赶走侵略者。有不愿护国者,可以离开我金莲寺,另觅生路,老僧决不强留。”
大和尚这番说教,说得慷慨激昂,大殿内一片寂静。俄顷监院、知客、知藏等十多名僧人,向慧空施礼,要求暂离山门,云游丛林,以避寺难。慧空冷眼打量了以监院觉清法师为首的三名寺院主管,平静地点点头道:“贫僧决不强留三位法师,希望三位离寺后,不要助纣为虐,坏我佛规,损我金莲禅寺声誉,尔等可从后山离寺,恐怕前山出去的路已被日人封锁。”并吩咐发给盘缠度牒。他们简单地收拾了行装,星夜离开金莲寺,下山而去。
数天后,一场空前惨烈的金莲寺争夺战在寺前打响,敌我悬殊的后果可想而知,由新四军、国军、僧人组成的陵州抗日僧侣大队虽损失惨重,伤亡过半,但寺内大部分文物、典籍被安全转移。占领军伊藤一雄大佐是踏着寺庙残墙颓壁和敌我双方的尸体来到寺庙仅存建筑,也是他们垂涎已久的藏经阁,因为大佐知道天皇陛下对这幢建筑内所藏的宝物十分赞赏,命务必尽数运回本土。
坚守藏经楼的最后十一名僧兵被日军骤雨般射来的子弹陆续击倒在血泊中,日军的皮靴声已清晰地响在楼梯上,慧空法师在智仁的帮助下从容穿好大红袈裟,盘腿坐在释迦牟尼像前的蒲团上。他双目紧闭,双手捻着佛珠,口中喃喃地念诵着经文,沉着冷静地迎接着野兽的来临。智仁小沙弥侍立一旁,瞪大着惊恐的眼睛,呆呆地听着“笃笃——笃笃——”杂乱纷沓的军用皮靴的声音,在狭窄的木楼梯上响起。他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小腿肚子不住地颤抖着。
双目紧闭的慧空大法师能够感觉到,一阵一阵放慢了的脚步声正靠近他。他摄心入静,面色如常地念经诵佛,全然不予理会。
一个熟悉的声音,有点谄媚般地在他耳旁轻轻响起:“慧空大和尚,皇军伊藤大佐前来拜会大德,想推您出任陵州市佛教维持会会长。”
慧空听出来,这是前阵子下山的监院觉清法师。他想起了这觉清原来是留学日本的浪子,归国后与一日人争夺日本艺伎,一怒之下杀了那人。艺伎逃回国内,他遭到北洋军政府的通缉,才遁入空门,后来由北京戒台寺来到金莲寺挂单。原就听说这家伙在陵州市有一个相好,入城是由前山去了陵州市才跟了日本人的。他微微睁开了双眼。眼前的觉清法师身上穿着短打海青脚登芒鞋,头顶却扣着一顶日本军帽,他满脸堆笑地望着慧空。
“你是谁?”
“我是觉清呀!”
“你是何方孽畜,竟敢冒充我觉清法师,法师又怎会干这叛教卖国的下流勾当。”慧空冷冷地说完,突然抓住了觉清衣领,狠命抽了觉清两个耳光。
觉清捂着火辣辣的脸,被伊藤推到了一边。
伊藤笑着踱到慧空面前涎着脸说:“你的慧空的,我的大大的钦佩,我的日本的佛教徒的干活,京都金阁寺学佛。”
“伊藤君即是佛教徒又到中国来干什么?”
“日本—中国的……同文同种……应共存共荣,建立大东亚的共荣圈……”伊藤用生硬的中国话说。
“你们占我国土,杀我同胞,毁我寺庙,就是这样建立共荣圈吗?”慧空一面缓缓道来,一面用手指着窗外烈火熊熊燃烧的大雄宝殿说。
伊藤茫然地用眼睛看着觉清。觉清用日语翻译了慧空的意思。他笑了:“你的,误会了我的意思,觉清的说你们的金莲寺的有军人的干活,有伤兵、新四军的,我们大日本皇军的前来清剿。”说完伊藤瞪一眼觉清道,“你的说。”
“大日本皇军还要帮我们保护文物、典籍、经版,只要你帮助他们捉拿溃兵、新四军,如果法师愿意到日本,他将奏明天皇,以国师之礼,当即迎往。”
慧空冷冷一笑道:“鉴真东渡弘法时,海水是蓝的,而现在海水是红的。”
伊藤大佐听完觉清的翻译后,气得“哼”了一声,掉头下楼去了。
大佐身后两名如狼似虎的日本军曹,扑了上来,像是提小鸡似的拖走了智仁。
智仁哭叫道:“师父,师父……”
慧空大吼一声:“智仁,忍辱精进,为佛门真弟子。”
慧空突然拔出了腰间的驳壳枪,左右开弓对准正拟追着伊藤离去的觉清后背就是两枪,觉清怪叫一声,仰面朝天倒在地上。两名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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