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君歌》第227章


“你是道,我还能活?”
“然。”
“如何才能活呢?”
“置之死地,而后生。”
“难不成是自裁么?”
她的发上簪着朵掐丝累金缠枝牡丹飞白玉蝴蝶步摇,衣襟及腰间都镶满了珍珠宝石,随着她缓缓低头的动作,耳侧的金玉环佩也跟着叮咛作响。
环珮声方才响起,外头便传来了女婢低低的询问声,她温柔轻缓地问道:“女君可是醒了?”
闻言,周如水长指一颤,明眸微眨,半晌,才隔着帷帘清浅地“嗯”了一声。
“女君今日睡得可沉了,奴唤您也唤不醒。”外头,听见了她的回应,女婢的声音愉悦至极,顿了顿,又颇为亲昵地继续说道:“女君,咱们已到南城门前了呢!”
“南城门?”周如水怔了怔,她的手还在掐着自个的手臂,一拧,便疼得险些叫出声来。但听见南城门三个字,她的叫声却吞回了咽中,她的睫毛迅速地煽动了两下,强忍着心颤从榻上直起身来,隔着帷幕,半晌,才迫不及待地朝外唤了声:“阿英”可是,阿英么?
“奴在。”夙英茫然应诺,她笑嘻嘻地恼道:“女君睡糊涂啦?今个可是奴当值呢!阿翠那丫头定还在廊下贪懒呢!”
闻声,周如水愣了半晌,咬着唇角缓了缓,才淡声朝帘外道:“却是苦了你了。”
她的语气异常的温柔,那温柔叫夙英双脸一红,忽然就答不上话了。
马车内,周如水怔了又怔,她微微仰起绝艳的小脸,不多时,眼底已是波光潋滟,满是泪光了。
夙英在她幼时便一直伴在她左右,周灭族亡时,夙英更是为了救她,与她交换了身份,带着与她面容一般无二的人、皮、面、具,心甘情愿替她受了陵迟之刑。
马车外,夙英自不晓得车中的主子已换了乾坤。见周如水无甚声响,她顾盼一周,又朝车中轻快地说道:“女君,今日秦元刘峥可是要风光无限了呢!如今,众家族的马车聚集在此都快要堵住城门了!他们定是听了女君夸秦元刘峥的赞言,都想一睹刘峥的风采了!这样一来,刘峥的才名定会远播!他也该晓得您的好了!”
夙英声声都是喜悦。车内,周如水却恍若未闻,昨日总总都好似一场梦,她伸手揉了揉脸,又照着手臂狠狠地一掐又是一掐,仿佛只有刺痛感能叫她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直到手臂上白皙的皮肤被掐得通红,周如水才停下了动作。
她是从不信怪力乱神的,这次第,却不由地苦笑了一下。她竟真的没有死!时光,竟真的为她倒转了!
浴火自焚后,周如水以为自个死了。原来死亡的模样,便是落进一间潮光水雾般的屋子里,时间不会流动,她不会饿,不会困,不会老,也出不去。她被困在里头,就像是笼子里的鸟,而且是只无人观赏,寂寞的孤鸟。她很痛苦,年少时她被关在深宫里。国灭后,她被关在刘峥府中。她一把火烧死了自己,仍是死在了牢笼里。死了死了,她以为她能见到父兄见到亲人了,却不想,她又被困在了笼子里,除了痛苦的回忆,除了每日都不停歇的心痛,她甚么也没有!
何其可悲啊!
却有一日,她的身后突然传来了隐隐的水波声。她惊讶地转过眸去,就见原本空蔼的白雾间,隐约透出了一道高俊优雅的身影来,她盯着看了许久,终于知道,那是个高瘦的儿郎。
一连几日,那儿郎都会出现,他会静静地立在白雾那头,好似是在望着她,又好似在望着别处。隔着雾霭,他施施然地立在烟笼间,看不清,摸不着,更没有声音,薄雾般如仙如梦。
孤寂惯了,周如水有些恍惚,起初,她甚至以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211 机关参透 第一百九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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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王玉溪与公子沐笙二人,棋艺相当; 不分上下。难得博弈; 兴致盎然之下便设了赌。至于赌了甚么; 周如水却不晓得。她后来回宫时晓得了便问阿兄; 却不想,阿兄淡淡一笑; 却是甚么也不讲; 好似瞒着她很有趣似的。
眼瞧着外头甚么风声都透不出来; 周如水心底也打着鼓; 隐隐总觉得有甚么事儿要来。
“见到这般难得的情景,也只有女君能睡得着。”瀞翠无奈地叹了口气; 透着铜镜瞧着周如水; 见她白皙的脸浮着淡淡的红,黑亮的眸子仿佛漾起盈盈的水波; 这模样绝艳堪怜,连她这个姑子都瞧着心、口、酥、酥、痒、痒、的。登时便再没了话; 忽觉得二殿下与王三郎是如仙如画的好景,她家主子也是世间难有的美景。这般,倒不见怪周如水能安然睡着了。
正在这时; 夙英拿着一个镶着贝壳珊瑚的红木盒掀帘走了进来,她一礼,禀道; “女君; 二殿下得了块上好的老坑砚石; 亲自画了样式给匠人,这才雕好,就吩咐阿碧给您送来了。”
“端砚?”闻言,周如水诧异地挑了挑眉,微微偏头朝夙英看去,抬手便接过了那砚台。
细一看,倒见那砚台果真是难得的珍品,外观青灰微带紫蓝,石纹细腻幼滑、娇嫩致密而坚实。砚额之上浅雕着阳纹山水图,其上云霭飘浮,中间二株古松对峙于两岸,其下水波荡漾,实是意趣盎然。
“模样倒是清雅!”周如水如老学究般赞赏地点了点头,手心轻轻按住砚台的砚堂,旋即,砚堂上出现了滋润的水气。见状,她笑了笑,颇为识货地轻声说道:“体重而轻,质刚而柔,呵气研墨,这么好的端砚却给了本宫,真是暴殄天物。”
上好的老坑端砚从表面看呈紫蓝略带青,久用锋芒不退。抚之若小儿肌肤,温软嫩而不滑,其细腻娇嫩、滋润,可以“呵气研墨”。因此,老坑端砚下墨发墨都极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只不过,众人皆知,周天骄的字向来写得敷衍,公子沐笙拿这么好的端砚给她,倒真不怪她自嘲是“暴殄天物”了。
周如水如是自嘲,瀞翠却不干了,她将篦子轻巧放下,认真道:“女君,您可不能白白泄了自个的底气!您原先字不好啊,那是因您压根没上过心。如今您终于肯下功夫了,再配上二殿下这砚,定是事半功倍!”
“事半功倍?阿翠,前几日,道本宫的字可止小儿夜啼的可是你?”周如水笑着睨向瀞翠。
闻言,瀞翠果然一怔,瞅了眼那端砚,便捂着脸跑了。
见她转身就跑,夙英在后头摇了摇头,她上前拿过那篦子,无奈道:“阿翠这懒丫头,是越发的没规矩了。”
周如水笑笑,睨了她一眼,抬手将端砚放回红木盒里,无所谓地道:“无事,随她去罢!”
瀞翠夙英二人,都是周如水的随侍女官。但她们的个性行事,却是南辕北辙。
瀞翠本姓冯,唤作冯翠儿,她的父兄都曾随周王血战沙场,可谓是满门忠烈。却可惜,昔日的一场大火断送了冯家的前程,冯家上下皆死于火难,唯独年幼的瀞翠被奶娘护着跳进了水井之中,这才幸免于难。
后来,娄后怜惜瀞翠小小年纪就无依无枝,便接了她入宫,让她陪伴在周如水左右。往日里,瀞翠在华浓宫中便如同半个主子,周如水又向来是个好脾气的,如此,便叫瀞翠养出了副天真烂漫、心直口快的性子。她又一门心思都在公子沐笙那儿,所以对周如水更是殷勤周道。
而比起瀞翠端正的出身,夙英就显得孤苦的多,也落魄的多了。
她父亲徐忿也是武将,却是个临战而逃的懦夫,还鬼迷心窍地在战事至急时,将二十车粮草卖给了蛮人。这本该是灭族的重罪,但因徐氏祖上有功,周王才不得不法外开恩免了徐氏抄家灭门之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徐氏族人都因徐忿的过错被贬为了庶人,而徐忿本人也受了刖型。
夙英的母亲彭氏是个重男亲女的,她知大祸临头,便钻了空子与徐忿和离,抛下了年幼的夙英,只带着幼子回了娘家。
因徐忿之过,扬州徐氏一昔间从殷实之家沦为了破落户。徐忿在受刑后不久便死了,却可怜了夙英,年纪小小因父受过,遭尽了亲友的唾骂,路人的鄙弃。
那年,夙英不过八岁。徐忿死后,徐氏族人自顾无暇,没有人愿意管顾夙英。而徐忿临死时,除了给夙英留下他冰冷的受尽众人唾弃的名声和尸体外,还留下了五十两银子的外债。
五十两,曾只是夙英用来打赏下人的零头。可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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