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唯有君不知》第55章


地狱伞认了我当主人,想要撕毁契约,就必须让我死,他见我和白夜走得近,所以担心我的安危。他不是一时想不开要找白夜的晦气,他这么拼命都是为了我。
那么白夜,他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
逆着光,我看向白夜模糊不清的脸,脑子里一片混乱。“是这样么,白夜?你一直跟着我,是想从我这里得到地狱伞?”
“……”
他的沉默让我的呼吸浑浊起来。这很怪,我明明没有信过他的话,也没有把他的虚情假意放在心上,那么明显的逢场作戏,现在被戳穿了,我有什么不好受的?我应该松了口气才是。
我不该难过,我疯了才会因为这个难过!
在我满腔愤怒无处发泄之际,白夜居然愉悦至极地笑了。“梨花,我算是明白你的心了。嘴里说着不会为任何人伤心,表情却把自己卖了彻底。”
他还有心情说笑!我咬牙切齿道:“……你怎么不去死?”
“我承认,地狱伞是我此行的目的之一。”
我恼羞成怒地抽出地狱伞冲了上去,“那你就去死好了!”
这点冲击对白夜来说无异于一个笑话,可我就是忍不住。死就死吧!
第三十九章 暗涌() 
执伞如执剑,地狱伞形随意动,在竹林中幻化出剑气残影,伞尖扫过之处,竹叶乱舞,尘土飞扬。
我踏着断竹枯叶,点、刺、挑、劈,目光随着剑影游移,白夜的眉目在寒光中染上了莹莹清辉,他面容沉静地错开我的剑招,轻盈地在林间盘旋。素衣飞卷,层层迭迭,一步步,一圈圈,犹如仙禽展开羽翼,在云海中徜徉。
见不得他体态悠闲的模样,我努力变幻招式,想打他一个出其不意,措手不及,但他丝毫不受制于我,我的每一个小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把我看得透透的,面上的笑意逐渐明显。
我急躁地打向那张恼人的脸,巴不得把它戳出个洞来才好。
地狱伞和天竹笛碰在一起,发出清越的响声,铮铮铮铮,十分地有节奏,不像是兵戎相接,倒像是琴瑟和鸣。
白夜不急不缓地配合着我的速度,就差没把“调戏”两个字贴在脑门上。
想着他当窗轻薄我的举动,那一口烈酒灌入咽喉,一声小梨花穿透骨血,我贪恋着他身上一点熟悉的温度,竟然湿了眼眶……当时窗外站着一堆人,现在曲寄微也正在不远处看着我们,我不得不怀疑,这混蛋是逮着机会就要羞辱我!
“当!”
我猛地砍在天竹笛上,手臂震得又麻又痛,地狱伞脱手而出。
我眼前发黑,胃里一阵恶心,感觉自己坚持不下去了,白夜察觉到我的不对,伸手拉了我一把,息事宁人道:“好了,算你赢。”
我打开他的手,恶声恶气道:“别碰我。”
“梨花!”曲寄微挣扎着爬起来,一把揽住我的肩头道,“你怎么了?”
身体里灵力匮乏,我既渴血又困顿,但这点小事远不及他身上的伤严重,遂摇了摇头,不让他担心。白夜插不进我们之间,只得无奈地弯下腰去捡地狱伞,曲寄微有些不满地想出手阻止,犹豫片刻,他选择了无言地挡在了我身前。
“上一次见到它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白夜回味道,“世上最邪恶的花朵织成的伞,夺取他人的力量,使自己变得强大。七圣中,它代表掠夺,既忠诚又残忍,它激起了人们对力量的渴望,却没有告诉它的主人该如何遏制自己无限膨胀的欲念,在无尽的争抢和杀戮中,不是变强,就是暴死。你看它开花舔血的样子,很恶毒,也很诱人,不是吗?”
他把指尖放到躁动不安的花瓣上,它们立刻把他咬住不放。
很快,他的手指被咬开一条口子,血水迅速渗入伞中。以血喂伞,换做别人恐怕早就死了好几次,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白夜说:“地狱伞对普通人而言只是一把称手的兵器罢了,它很高傲,只有在值得效忠的人面前,才会乖乖地被他纳入身体,建立契约,从此,生死相随。”
“……”
原来,把它收入身体里还有这样的讲究吗?掌门可是什么都没和我说,我以为这并不是了不得的事。没想到那时候它就已经属于我了。
“所以,你想要怎么办?”曲寄微如是问。
白夜让地狱伞吸收了一点自己的灵力,很是无谓地递到了我面前,“你刚才不是灵力不济了吗?拿着用吧。”
不敢相信他有这么好,我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陷阱。
“地狱伞是你一直想要的东西,怎么甘心拱手让给我?”
他说:“这只是我此行的目的之一。另一个更重要的目的嘛——”他罔顾曲寄微在跟前杵着,低头凑到我耳边,“就是陪着你,让你高兴。”
轻柔的呼吸吹到脸上,我骇得立刻跳到一边,捂着余温尚在的那半边脸道:“你别过来,我和你不熟!小师叔,这人是个疯子,我不认识他,我没有勾结魔族……”
曲寄微一阵苦笑。
白夜则随手一抛,把地狱伞抛进了我怀里,“你的同门找来了,东西收好,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了。这应该比你那对耳环珍贵多了。”说完,他便挥手招呼闻声而来的小麻雀回城休息。
“等一下。”
他眸光微闪:“怎么,感动得想抛下曲寄微,和我一起浪迹天涯吗?”
“你究竟是白夜,还是莲烬座下的魔君?”
白夜回头扫了一眼我和曲寄微,坏笑着说了一句让我想找根绳子吊死的话:“我是你男人。”
***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白夜是弥香一事的主谋,但我觉得曲寄微的推测是有道理的,会当面问他,只因存有侥幸心理,希望他能摇头否认。在我的潜意识里,白夜这个人是绝对不能招惹的,他是谁都好,千万别和莲烬有关系。
回去的路上,曲寄微一个人走在前面,他的步子迈得很大,只有用轻功步法去追,才能勉强跟住。
傅星武上去嘘寒问暖,没说上几句便自讨没趣地退了回来。
于是来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是要和白夜拼命吗,怎么突然又肯放他走了?”
他在异人馆里关了一阵子,难得没有憋出毛病来,反而看着更加活泼了些,这一点我很欣慰。但我还是给了他一个白眼道:“忘了这件事吧,回去以后也别和师父提白夜这个人。除非你觉得我们几个加起来是他的对手。”
“有那么夸张?”
夏紫灵也是不信:“那个白夜是什么来头啊?”
这新一辈的术士果然年轻,他们就没一个听过白夜当年的英勇事迹吗?还是说在讲宗派史的时候,一个二个都在开小差?
我简单地概括道:“魔君转世,幻宗之尊。论辈分,他是络络的师祖,论境界,他是造极之上,人界巅峰。如果他现在还是个人的话。”
夏紫灵点头:“我看他长得也挺祸害人间的,难怪你要背叛小师叔和他搞在一起。”
“……”
***
“你不和他们出去吃饭,跟着我干什么?”曲寄微堵在房门口不让我进,驱赶的意思很明显。
我望着他脸上的斑斑血迹,皱眉道:“我去请个大夫给你看看吧。”
“不用了。我只是有点累,擦洗干净睡一会儿就好。”
“那我去打点热水。”
“真的不用了,我头有些晕,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我……”他话说了一半,忽然抓住门框,再也撑不住了似的,肩头微微地颤抖。我急忙搀住他,问他哪里不舒服,他的嘴唇轻轻抽动了一下,随即,一口热血喷在了我脸上。
我这才明白过来,他沉默了一路都是在逞强。
曲寄微心脉受损,身上多处骨折,装作没事的样子走回驿站,我都不知道要说他什么好。大夫给他上药正骨折腾了半天,告诉我生命危险是没有,但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是免不了了。
夏紫灵在背后冷笑,说这都是我的错。
曲寄微确实是因为我才和白夜打起来的,我无可辩驳,便揽下了照顾他起居的活。
“怎么又是你?”他却是一副不想看见我的样子。
我微笑道:“我比较有良心。夏紫灵不想耽误她修炼的进度,跟着两位师兄一起回师门了。在你好起来之前,只能乖乖地听我的话,好生喝药休养。”
曲寄微神色淡淡地说:“时间宝贵,你也回去吧。”
天知道他闹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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