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贪局在行动》第38章


旁边有人就说:“交吧,小胳膊拧不过大腿,你看人家不交,人家都是啥人?公安局长的姐姐,财政局长的小姨子,王县长他二舅妈,都是顶星星来的,再不就脸蛋长得好看,屁股蛋也扭得溜圆的,你能占上哪一条,也和人家比?”
不一会儿,就来了四五个戴大盖帽,衣服上镶金边的工作人员。边走边问,“哪个是不交税的?”大个子气哼哼一指,“就这个!”一个脸蛋很白的小个青年走到中年人身边问:“你叫什么名字,为啥不交税呢?”那中年人说了刚才一样的话后,白脸青年就说,“你跟我们走一趟吧。”“我不去,走了没人看床子呢!”白脸青年对身后的几个人一呶嘴,“把他领过去!”身后的立即上来架住中年汉子。汉子撕撕巴巴地不想走,但人家毕竟人多力量大,中年汉子到底给架走了,还边走边喊:“走就走,看你们能把人吃了,我就不信共产党没有说理的地方,别人都交我就……”
大个子没跟着走,他一抬腿,咣咣两脚将中年人的摊床踢到一边去了,嘴上说:“我让你不交,我让你不交!”附近的人就过来看热闹,也有的去捡踢得四处乱滚的西红柿和黄瓜。事情很快就平静下来了,那汉子摊床的位子也很快让后来卖菜的给占上了。
逛荡心里一抖,真是不知好歹,人家哧不哧啦都心里有数,你想“哧啦”就“哧啦”,不想“哧啦”就不“哧啦”了?
临回工地时,他又看见了大个子,他忙慌慌地从一个一脸横向的小贩的床子上拎起一个皮兜子,那小贩马上将一把新鲜韭菜塞进大个子的皮兜里。大个子拎着皮兜就匆匆地走出了菜市场。
逛荡叹口气,脑子越发糊涂,这地方乱套了,那个再也不来了。
人真是吃惯了嘴,跑惯了腿,干啥事都怕习惯。逛荡进城后,一天天地就走习惯了,晴天,雨天,暑天,雪天。天天如此。
一晃又是隆冬季节,大雪漫天,天寒地冻。人们连屋子都不愿出,或呆在家里,或蹲在办公室里,打麻将,闲聊天,就是不想出屋,非出屋不可的,就像面临一场战争。在屋里认认真真地做好各种准备,穿衣戴帽,围围脖子,带手套,再运一口气,赴汤蹈火似地冲出屋去,刷地一股寒气。逼着你立马缩着脖子猫着腰,或登登登地飞走,或颠颠地小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无一例外。
逛荡也穿着棉衣、棉裤,裹着那件军大衣,早已油渍麻花了。他缩着脖子抽着手,有时还扎着一根从工地捡起来的麻绳子,很像一个捡饭底的。他顺着大街,这家门口瞅瞅,那家门口瞧瞧,都没有人,更谈不上热闹,逛荡就很失望,也许,今天又白挨冻吧。
偏偏走到一个大院门口,他不知道这就是县政府大院,当时和王臣虽然进过县委大院,两家并不挨着,挨着他也记不住了。院子里站了很多人,正在扫雪,他们说说笑笑,很是热闹。
逛荡看着看着,就有一个人是很显眼的,又矮又胖,两条腿一长一短,走起路来一点一点的总像要倒的样子,多亏他的肚子又大又圆。一走路像捧着一个大皮球,点不点脚就不咋显眼了。他拿着一把铁锹,并不干活,却满院子大呼小叫:“王东你们几个上这边来,李海把那几把扫帚带这边来,于科长,让他们推雪的先尽路中央的推,一会县长来了小车就没地方放了……”众人就在他的大呼小叫一下东干一会儿,西干一会儿,也有站着原地不动的,也有拿着扫帚这扫几下,那扫几下,其实并未扫几下的。也有的小声嘀咕,“咋咋呼呼,就溜须瞪起眼珠子了!马主任,不如叫马屁主任,我要像他那样拍马屁,官当得比他还大。”另一个说:“别不服气,这年头都是溜须的比骂人的吃香,官不打送礼的,懂不?”果然,一辆小轿车缓缓地开进了院里,被称作马主任的矮胖子马上颠儿颠地跑过去,打开车门,里边就走出一个高个子,肚子比他还胖的人来。马主任马上哈一下腰,“齐县长,来得真早!”对方就点一点头,上楼去了。一会儿又开进一辆轿车,马主任又颠儿颠地跑上去。
只有一个人来得很晚,三十来岁,瘦高个子。待人们将雪都扫得差不多了,他才走过来,站在人群外边,东瞅瞅,西看看,一副马主任似的,偶尔对身边的人龇龇牙,搭几句话,照样站着,有一次也抓过身边一个女同志的扫帚扫几下雪,又站起来,手还扶在腰上。突然低下头去腰间看什么,就说“又有人传了,我得去打个电话。”扔下扫帚就走了。身边的一个女同志就对另一个女同志说:“天天想当主任,做梦都想当主任,这个样子能当主任?除非办公室的人都死绝了!”另一个就说:“现在的事可不好说,没准明天就给你当个主任看看呢。”
逛荡就悟出一个道理,下雪天早上。只有这里才有热闹。
果然,下一次的雪后清晨,逛荡如时赶到,这次来得很早,院子里才零星几个人,后进院的人就匆匆上楼,再匆匆下楼,手里都拿着扫帚、铁锹或土篮子等扫雪工具。奇怪的是,那个瘦高个青年也早早地站在院子里,也许他是第一个来的。怀里就扫帚、铁锹地抱了一大堆,见人就嚷:“快点,快点,赶紧过来扫雪,一会儿还得学习呢!”自己就先猫着腰,哗哗地扫起来,一会儿有小轿车开进院里,他也像矮胖子那样赶紧跑过去,弯着腰开开车门,微笑着目送着车上的人慢慢地走上楼去。有人就小声嘀咕:“马主任一出事他可欢起来了,只说是个临时负责人,还没转正,等转正了更不是他了。”
下一次雪后的早晨逛荡再一次来到县政府院外。又有了新的感受。瘦高个子青年不见了,矮胖子马主任又皮球似地在院子里滚来滚去,嘴上照样不住地嚷:“小王把扫帚拿这边来,李海你们那边那两把铁锹都来吧……”待有轿车开进院子,照样颠儿颠地凑过去。有人就说,“听说马主任又没事了,这不,又张罗开了。”又一个说:“”马主任狗屁不是,大徐子更狗屁不是,要我选,宁可要这个狗屁,不要那个狗屁!“
只有哗哗哗的扫雪声和不时传出的说笑声,才使大院里显得轻松、和谐,富有生气。
逛荡也觉得好笑,“街里人真有意思,像农村小孩压悠悠,一会儿你上来了,一会儿那个我又上去了。”
他就几乎每次下雪后都要过来看看热闹。直到有一次晚上县政府大院被盗,县长的办公桌都给撬开了,究竟拿走多少钱?县长没说,别人也说不清楚,但猜测的数目都说很大。公安局就查得很紧,经有人举报,逛荡也属怀疑对象,说有个拣饭底模样的老头常在县政府大院门口转游,很可能是个“打眼儿”的,还被公安局传讯过两次。直到捉住了真正的盗贼,逛荡才给解除嫌疑,他就再不来政府大院看人们扫雪了。
第十六章 包工头子的“秘诀”
他笑着对逛荡说:“送礼这形式多种多样,有送钱的,有送物的,有送人的,送心的,现在还得保密。待几年我不干了,把秘密都传给你,保你也当个包工头子。”
逢年过节,请客送礼,作为包工头,这是起码的常识,于广福当然不敢怠慢。农历八月十四日中午一过,于广福就安排人将葡萄、桔子、饮料、啤酒等买了满满一车。天一黑就拉上逛荡开始送礼。每次送礼都少不了逛荡,每次他看见车上的礼品都要“那个,那个,”地直叫娘。在他看来,真是太那个了,“哎呀,哎呀,真是那个……”在于广福看来,逛荡跟车送礼是最佳人选,一是说不明白,大不了“那个那个”的。二是不记道儿,给谁家送礼了,走过去就忘记了,这种事只能逛荡一人前往。
这次送礼的线路基本上和前几次一样,第一家据说是建委管审核的,很有实权。在城里包工队如云,能不能抢上工程,他这一关特重要,有时尽管领导上批了,他要叫起真儿来跟你按胡芦抠籽儿的算,有几个能达到要求标准吧?他要硬说你没有施工能力,你当领导的还非用不可,万一出事,你这个领导也就栽跟头了。这几年施工队又屡屡出事,领导干部也飞蛾扑火似地一个个地跟着往里栽,在这种情况下,他的作用就显得更加微妙和重要。作为包工头的于广福对此自然十分清楚,每次送礼必到,这也是十分自然的事情。
这是一个很像样的四合院儿,砖墙上边都是用琉璃瓦镶嵌的,一个大门就近万元,很是气派。于广福进屋不到五分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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