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歌传》第77章


妙歌发现,这是唯一个不需要通过镜子,也能看到的人。
紧接着,无头将军也注意到了白泽和妙歌,他缓缓的调转过马头,极其明显的萧杀之气扑面而来,这位将军在世的时候,必定斩杀过千军万马,不然不会有这么强大的戾气。
穿过雾气,白泽和妙歌渐渐看清,无头将军的头颅就捧在他的一只手臂之中,眼睛被深深的遮挡在了盔甲内。而他骑的那匹高头大马,也许并不是黑颜色的,只是毛皮被战火烧成了黑炭,焦胡的紧贴在身上,才显得格外的乌黑瘦壮。无法想象,这位将军和他的战马是在怎样激烈的战斗中殒命的,那将是多么惨烈的一幕。
将军的骨鞭垂在手中,拖拉在地上,行成了一条浅浅的痕迹,骑在马上,穿过隐约的雾气,直径朝着白泽和妙歌走来。马在离白泽不远的位置被勒停了,将军笔挺的身子似乎停顿了一下,像在确认着什么。
忽然将军将自己的头颅郑重其事的放在了脖颈之上,正了正。翻身下马,两步来到白泽进前,单膝跪地,将骨鞭倒握在手中,竟然向白泽抱拳施了一个军礼。
白泽的眼中一片雾霭,妙歌从来没有见过师傅这样浓重的神情。像是穿过了眼前,回到了过去的某一个景象。
白泽喉头滚动,上前一步,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将军。两人没有任何交流,却似乎又说了千言万语。良久,将军再次单膝跪在地上,将骨鞭双手奉在白泽面前。
白泽双手接过,缓缓的点了点头。沉重的拍了拍将军沾满血污肩甲。
将军起身回到战马旁边,翻身上马。
白泽跟了上去,白色的身影,久久的站在马边,手轻轻的抚摸着,已经在火中碳化的骏马的鼻梁。
马竟然也有几分依恋的将头靠近了白泽的耳边,轻柔的蹭了蹭。
终于,白泽点了点头,退后了一步,将军调转马头,扬长而去,重新隐没在了浓雾之中,从头到尾,妙歌没有听到师傅和将军有过任何一个字的交流,却不知道为什么,感受到的却是浓的化不开的悲壮和悲伤。
白泽伫立着,看着骏马远去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久久没有转回身。
妙歌在白泽身后两步的位置,看着这短暂的相聚和别离。默而不语,心中竟似乎能感受到白泽起伏的心境。
直到白泽拎着骨鞭转过身,脸上已经又恢复了平淡的神色。
“师傅。。。”
白泽摇摇头“长安能有今日的繁华和稳定,将军立下了汗马功劳。走吧。。。”
白泽牵着妙歌穿过人流。镜子中的人影似乎都十分忌惮白泽手中的骨鞭,所到之处,皆都缓慢的让出了一条道路。
这里没有日,也没有月,没有酷热也没有严寒。如果没有镜子里的所昭示的一切,妙歌甚至觉得,这里的幽冥界也是勉强可以接受的。
剩下的路似乎十分好走。再没出现过什么阻拦。
只是三生石旁的一处处无字碑旁边,有几具看不出男女的骷髅,在不停的折断自己胸前的肋骨,握在手中,用碎石块不停的敲击着,铭刻着什么。肋骨一点点的磨损,化成粉末,而那些用骨头镌刻的字迹却永远的留在了碑上。
不知道为什么,妙歌想到了香橼,也想到了秋澈。竟忍不住轻声叹息,情就是这样吧,不知因何而起,却一往而深。
妙歌加快了步伐,不想在这里做任何的停留。
穿过三生石一直向上,是一片凸起的高地,前方依然荒凉而广袤无边,只是在天空的尽头,一颗枯槁的参天大树出现了。
那棵树,像极了浮生树。
可是浮生树永远是葱翠繁茂生机勃勃的样子,然而这颗树,却是枯死的,苍凉灰暗的枝丫挣扎着伸向混沌死寂的天空,像在声诉着什么。成为一望无际中,视线唯一的焦点,却显得这片充斥着死亡气息的土地更加的孤寂无比。
镜子中再空无一物。白泽将它收了起来,快速的带着妙歌直奔枯木而去。耳边却传来了隆隆的水声。
是瀑布。
“这里难道是忘川河的源头吗?”妙歌不解的问。
白泽摇了摇头。
妙歌仰头看着这颗粗壮的枯树,眉头皱了起来,它的树干上有很多拳头般粗细,一尺长的木刺。像被用了钉刑的人。
木刺深深插在在树干中。每一个木刺身上都刻着一个名字,而木刺下都钉着一个名字。
一个个名字像是一片片树叶,成为光秃秃的树干上唯一诡异的点缀。
“南望!”
妙歌兴奋的指着面前的一跟木刺,那个木刺下的名字正是南望,而那颗木刺上镌刻的名字,是泯香。
第94章 除了我,你谁也不欠() 
“南望再也不用每逢十五就被烧死,再也不会受制于泯香了。”妙歌兴奋的刚想伸手去拔,却发现脚边的一颗石子,突然间快速的在自己的脚边长出了绿色的枝蔓,纤细的身子扭动着,扶着树干腾腾而上,眨眼间,就已经长大到与妙歌视线平齐的位置。
这怪异的景象,让妙歌立刻停了下来。
绿色的生命。。。无疑是这里最不可思议的东西。
像一副灰暗而毫无生机的画卷里唯一的颜色,默然突兀,冲击着视线。
绿色枝丫的顶端长出了一颗小小的头颅,闭着眼睛,犹如初生的婴儿,紧接着,越长越快,不一会就长成了一个杏核眼圆脸的成年女子的样子,并且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我在这里等了好多好多年了。终于有人来了。”
“你是谁?”
“哎”人头轻轻叹息,“我是这里某一个再也不重要的人。身体已经化作了沙砾。成了这副可悲的模样。”人头的目光扫向树身上的木刺。
“你也想解除魂契?为什么没有成功呢?”妙歌的心中充满疑惑。
“因为魂契根本就没有办法解除,只能替换。我试尽了所有的办法,才终于明白了,这根木刺一旦存在,就永远也不会消失,唯一能改变的,只是上面的名字,而我,却是只身而来。”头颅羡慕的看着妙歌和白泽。
“没有办法解除。。。?”
“恩,没有办法解除。”
妙歌艰难的看向白泽,而白泽对于这个答案却并不显得惊讶,从衣襟中,掏出了残破古籍中的其中一页,递给了妙歌。
是幽冥录中丢失的部分。妙歌不可置信的看着白泽。
是师傅将它们撕去了。。。
“如果我早看过这本书就好了。”头颅一丝苦笑。
“如果是这样。。。”妙歌犹豫了一下,马上又坚定的跟白泽说道“师傅。。。我愿意作为魂契的承受者,你愿意。。。”没等妙歌的话说完,白泽淡然一笑,抬手就握住了钉住南望名字的木刺,另一只手也牵住了妙歌。
木刺立刻生出了一道道锋利的芒刺,贯穿了手掌,从白泽的手背上钻了出来,血滴滴答答流的到处都是。
妙歌大惊失色,赶忙伸手去握师傅的手,想要把他从上面移开,可是根本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另一只手也无法挣脱白泽的紧握
“。。。月亘宣古,日弥历新。。。如沐永载,无悔无怨。。。”
“师傅。。。”
咒诀刚落,一阵风来,扬起了地上尘土,黄色的沙尘卷的漫天都是,妙歌忍不住闭上了眼睛,风像一只飞奔而过的羚羊,一闪而过,再睁开眼睛,那颗被握住的木桩上的名字已经变的不同。
钉在树干上的名字,变成了白泽。而木刺上镌刻的名字是凌妙歌。
“除了我,你最好谁也不欠。”白泽努力的朝着妙歌笑了笑,却似乎笑的没有那么轻松了,芒刺虽然在结魂之后就消失了,但是白泽的手依然血流不止,有的位置明显刺穿了骨头。
这恐怕是妙歌听过的最动听的话了,抱着师傅的手,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
“不要高兴的太早,我找到了生死大殿,却打不开出口,所以才会又回到这里。如果你们有这本书,也许,你们愿意把我带出去。我想重新进入轮回,不想再人不人鬼不鬼的呆在这里。”
妙歌抹去泪水,快速的给白泽上药包扎“生死大殿。。。幽冥录的最后一页有记载,就在这荒芜的尽头。”
“不用那么远,我几乎走到断气才走到的地方,其实就在我们的脚下,不过,你们愿意把我带出去吗?”
妙歌看向师傅,白泽有些苍白的脸上,忽然扬起了一抹十分罕见的不屑的微笑。
“在这里,仙魔人都是凡夫俗子,你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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