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之长天》第47章


看着轶尧没有反应,林陶反倒不似以往一般不耐烦,那血阵之中的气息阴沉暴虐,却与林陶同宗同源,他不可能感觉不出来这东西对自己意味着什么。
渡劫强者有着通天彻地之能,直觉准的可怕,林陶身上的黑雾瞬间凝成一套薄薄的铠甲拢在身上,瞳孔中血色缓缓弥散,在漆黑的铠甲上勾勒出赤红的纹路,把他整个人衬得邪肆又冰冷。
“那是散魂咒,师兄,你先走!”
轶尧终于反应了过来,手上呼啦一声烧出一大团赤焰,瞬间挡在了林陶面前。他飞快地捏了一道剑诀,地面上便浮现出无数斑驳的赤红纹路,像是涌动的岩浆涌入地面,下一刻,暴虐的地火喷薄而出,以比那血阵更加强横的姿态瞬间吞噬。
林陶静静地站在轶尧后面,他背脊上还背着那柄冰蓝的神荼,将林陶和前面的地火完全隔绝,一点温度也没传过来,他动了动手指,神荼剑顺应心意,轻轻地飘回了他的手里,转眼没入血肉不见了。
“走。”
上古禁咒,虽然轶尧的修为与当年的陆景宗不可同日而语,但散魂咒乃是上古禁咒,恐怕杜江河也不知道这东西究竟该怎么用,因此轶尧一出手就是全力以赴。
喷薄的岩浆带来铺天盖日的黑烟,轶尧一把攥住林陶的手腕,一道火线捆着已经昏迷的齐霄飞过来,被轶尧随手一拉,三人就同时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秒,充斥在皇陵中的魔气被洗涤一空,整片大地赤红一片,无数宫殿房屋已经自燃起来,鬼怪尖锐的惨叫几乎要穿破耳膜,林陶皱了一下眉,从轶尧的手中挣开手腕,这动作让轶尧明显一顿,迟疑了片刻才转过头来,有些不安地看着林陶。
“这是有人故意给你下的套,不会这么容易了结,我们还是……”
轶尧满心忐忑,几乎不敢去想日后该如何面对林陶,千言万语在嘴边滚了好几遍才挑出了一句避重就轻的“危机”,然而他话都没有说完,就见无数黑雾总林陶身上卷开,轶尧一愣,反手把齐霄扔了出去,自己却没躲。
那些黑雾血绕过轶尧,向着水洗的天幕上贴了过去,然后像是遇到了什么阻碍似的凝滞在一起,流水似的铺开,林陶冷笑着说:“这结界是老头子下的,本应该归掌门印管,既然我都进来了,陆景宗会让我出去?”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轶尧原本因为林陶的动作悄然冒出一丝希冀,听见这话后更是瞪大了眼睛,没忍住上前一步,直直地看着林陶的眼睛:“你知道这是陷阱,为什么还要过来?你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轶尧没敢问。
他像是一个看着满山珠宝的贪婪盗贼,偏偏胆小如鼠,分明宝藏大门已经打开,却畏畏缩缩地不敢伸手。
林陶却像是一秒就看穿了他似的,毫不留情地冷笑了一声,冷淡地转过身去,将注意力放到了那在喷薄的地火中依旧醒目的血柱上。
这样毫不在意,连解释都不屑的姿态像是一根钢针,毫不留情地钉在轶尧的背脊上,让他不能动弹。
千钟雪下的结界看起来暂时没有要破的意思,那听着比看着还唬人的散魂咒除了动静闹得大一点,到现在也没看见什么实质性效果,他两刚刚揭开那一层薄薄的窗户纸,相对无言,身边就只有呼啸的火光,群魔乱舞似的燎得人眼花。
“啊啊啊这是怎么回事?!”
被幻境困过一回,又被轶尧当个物件儿似的甩开一阵的齐霄终于醒了,一睁眼就是漫天火光和压顶的黑雾,顿时惊叫一声,一回神发现自己竟然被一根细细的火线吊着,更是差点没背过气去,以为自己碰上了什么灭世的大魔头,扯开嗓子嚎了起来,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轶尧回过神来,却没打算把他那便宜徒弟松开,他上前一步,习惯性地想要捏住林陶的衣角,然而在碰到他的前一秒后顿住,蜷了蜷手指又缩了回去,深吸一口气才说道:“散魂咒是杜江河种在你身上的,现在应该是被陆师兄利用了一把,既然蛊盘已成,你却没事,说不定是因为杜江河死了,其实也没必要太过在意。”
冥冥之中,林陶有一种感觉,好像不远处的血柱中藏着他的一部分神魂,听了轶尧的话,他沉默了片刻,轶尧以为他不知道杜江河究竟是什么时候给他种下的散魂咒,打算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他。
“当年还在兖州城……”
“杜江河是谁?”
两个人同时开口,轶尧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林陶,无数念头轰地涌上来,砸得他头昏脑涨。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杜江河的存在?!
那是余薇的宗门师长,林陶当年也是因此对赤影宗一忍再忍,他怎么可能对杜江河毫无印象?
一时间,这段时间林陶所有的不正常争先恐后地钻了出来,寡然无欲的辟谷、收敛的张扬心性、过了分的刻薄寡淡……还有那诡异的心魔!
已经入魔之人,真的会为心魔所困吗?
轶尧一直以为林陶的变化是入魔后的正常表现,可魔族之所以为魔,就在于“欲”,口腹之欲、功名利禄、香车美人、杀戮修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再隐私晦暗的恶臭都敢拿出来明晃晃地摆在日光下,真的会有林陶这样无欲无求的魔吗?
更不要说林陶本就不是可克己复礼的人,整个修真界都找不出比他更无所顾忌的人了。
无数的疑惑和信息像是被强行唤出的地火,毫无顾忌地火山喷发,轶尧在无数纷杂的疑惑中好像抓住了一点荒谬无比的希冀,胆大包天地攥住了林陶的手腕,整个人都撞进轶尧的眼中。
“你的记忆是不是出了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齐霄可能是世界上最惨的电灯泡了……
第37章 
小小的孩子身躯仍旧稚嫩,脸上的线条很柔和,还没长成坚毅冷硬的模样,而他此刻紧攥着林陶的手腕,稚嫩的脸上毫无青涩,漆黑的眸子里像是拨开了一层浓雾,露出里面崎岖深邃的深渊来。
林陶动了一下手腕,没挣开,于是危险地眯起了眼睛:“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从林陶妄自插手凡间事物,闹得整个扶摇城沉沦至此,幼年的太子殿下一下子成了一条找不着窝的幼犬,獠牙都没长出来,整宿整宿地怕黑,一丁点魔气就能让他全身的毛都立起来,战战兢兢地瞪着眼睛挨过一天又一天。
所以林陶毫无底线地宠着他,绝对算不上好脾气的少年生生收起了那尖锐的棱角,对那孩子百依百顺,偶尔没忍住发了火,转头就得嬉皮笑脸地道歉,他一辈子也没这样和顺过。
哪怕如今他们两人水火不容,中间隔着百年的旧仇,林陶都没对轶尧动过杀心,但是这一刻,呼啸的魔气从他漆黑的轻铠上饿虎扑食似的扑了出去,铺天盖地的魔气带着令人作呕的气息瞬间把两个人包裹起来,轶尧瞬间脸色一白,手上的力道却没有丝毫放松,得寸进尺地凑近林陶的脸,漆黑的眼睛里像是跳动着一团火光。
“师兄,我是谁?青冥宗是什么,你真的记得吗?”
林陶不记得,他的记忆始于紫色天空下的赤红大地上,他知道他有一个生死仇敌,那是人族的第一高手,曾经是他的同门师弟,一百年来没完没了的心魔把他拖进一个又一个的梦境,逼着他用旁观者的态度看情景剧似的看着少年的自己和那群人族厮混,可他早已抛却七情六欲,心魔再猖狂,他依旧心如止水。
所有人都说他和轶尧唯有不死不休这一条出路,而心魔梦境中的少年往事却与旁人口中的轰轰烈烈截然不同,他就像是一个没有前尘的孤魂野鬼,脚下踩不到实处,既没有归途,也没有出路。
然而即便是回到正牌的天水醉星阁,他也依旧是个旁观者,和这个世界建立不起一丝联系……
百年以来,从来没有人敢抓着林陶的手腕如此质问,魔君大人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放肆!”
翻滚的魔气瞬间浓郁了一倍不止,他伸手一抓就是一根几尺长的黑刺成型,朝着轶尧的脖子毫不留情地刺去。
噗嗤一声火光亮起,浓如黑夜的雾气中像是刺啦划亮了一根火柴,看看抵在那黑刺顶端,轶尧抓住林陶的手腕往下一按,同时身上延伸出数到火线,瞬间把自己和林陶结结实实地缠在了一起:“为什么你仍然会被心魔所困,为什么天镜天的封印对你毫无影响,你是不是没有入魔?”
这样的异想天开似乎把林陶逗笑了,他“哈”了一声,几道风刃贴着火线擦过去,魔气和离火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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