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的位面:厄休拉的幻想游记》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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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让我们把目光投向这些小团体中的一个,她们刚刚到达一座山边的可爱的小村庄,这里的草已经绿了,树上也已经长出了叶子。“嗯,我们到了”,母亲说,“就是这里。”她的眼中涌出了泪水,同时却又发出了安萨人那种特有的、柔和的咯咯笑声。“舒库,你还记得这个地方吗?”
女孩在离开这里的时候只有不到半岁大——按照我们的纪年方法是十一岁左右。她好奇、惊讶而又怀疑地看着周围,然后笑了起来,她喊道:“但我觉得我们的家好像比这里大呀!”
然后,舒库的目光也许会飘过她的出生地,飘过那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草场,一直飘到远方那座只能看到屋顶的房子,那就是离她们这里最近的邻居。她也许会想到之前与她们母女两人一同宿营过一段时间,后来又分道扬镳的柯米德和他父亲,也许他们已经在那座房子里住下了?如果是那样的话,也许柯米德会来到这里,和她打个招呼?
在南方的城市里,人们是聚集在一起生活,相互之间没什么距离可言。他们互相分享房间、分享床铺、一同工作和玩耍,做任何事情都是成群结队地去做。而现在他们全部都分开了,家庭之间分开了,朋友之间也分开了,在这草原牧场、北方的山丘,以及更北方的湖泊地区中,每个小家庭都拥有一座单独的小房子。但是,即使他们是像一只破碎的沙漏中的沙子那样全部分散开了,他们之间的纽带也仍然存在,只不过改变了其存在的方式。他们仍会聚集在一起,只不过不是几十个人、上百个人、数千个人,而是两个一对地聚集起来。
“嘿,你在这儿啊!”这时,舒库的爸爸打开了牧场边小屋的门,舒库的妈妈惊喜地说道,“你来到这儿肯定比我们早了几天。”
“欢迎回家。”他的语气非常庄重,但他的眼睛里闪着光。这两个成年人握住对方的手,轻轻扬起他们那细长的、长着鸟嘴的头颅——这是一种特别的礼节,亲切而不失严肃。舒库突然想起,在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也在这里,她的出生地见过他们行这种礼,在那之前,他们一直都住在这儿。
“柯米德昨天还问起你了呢。”父亲对舒库说,他也柔和地咯咯笑了。
春天就快来了,春天马上就要来了。现在他们要准备举行春天的庆典。
柯米德从草场的另一边来到这里拜访,他和舒库一起谈天,一起在草场里和小溪边漫步。大约一天,或一周,或两周后,他问她是否愿意跳舞。“哦,我不知道。”她说,但看到他站直身子,高昂的头略微后扬,摆出舞蹈的开场姿势时,她也站了起来;尽管最初她只是身体站得很直,双臂放在身体两侧,头却还是低着的;但随着舞蹈的进行,她逐渐扬起她的头,伸开她的双臂……跳舞,和他一起跳舞……
这个时候,舒库的父母和柯米德的父母又在做什么呢?不论他们是在厨房后面的花园里,还是在古老的果园中,他们都在做相同的事情。他们面对着彼此,扬起他们那细长而高傲的头,然后其中的男性跳起来,将双手伸到头上,落地后一个深深的鞠躬……女性也同样鞠了一躬……交际舞就是这样进行的。现在,整个北大陆上的所有人都在跳舞。
没有人会去打扰那些老夫老妻,他们正在重新恢复彼此之间的婚姻关系。不过柯米德最好要留神一点。有一天晚上,一位年轻男士穿过草原来到了舒库和她父母的家,舒库此前从未见过这位年轻男士。他出生的地方离此约有几英里远。他听别人提起过舒库的美貌。他坐在客厅里和她谈了起来。他告诉她,他正在建一座新的房子,新房坐落在一小片树林中,而且比起他的家,这房子离她家更近。他愿意聆听她关于如何建房的建议。他非常乐意在她有空时和她一起跳舞。也许今晚就可以,在他离开之前略微跳一小会儿。
他是个极其出色的舞者。在那个早春的深夜,舒库和他一起在草地上跳舞,她感觉自己似乎被裹挟在一股暴风中。她闭上眼睛,她的手开始挥舞,就像那暴风是真实存在的一样;她的手碰到了他的手……
她的父母会一直生活在牧场边的房子里。他们不会再生小孩了,因为他们已经过了生孩子的年纪,但他们会像新婚时那样频繁地做爱。舒库最终将会选择一位追求她的人——事实上,她选择了后一个。她和他住到了一起,一起建好了房子,然后在那里做爱。建筑、跳舞、修建花园、吃饭、睡觉,他们所做的所有事情最后都会以做爱告终。在这个过程中,舒库怀了孕,后来她生了一对双胞胎。这两个孩子出生的时候,身上都覆盖着一层坚硬的白色隔膜。孩子的父母用手和喙将这层保护性的隔膜撕开,将蜷曲在其中的新生婴儿释放出来。孩子已经抬起了她那小巧的喙,等待着大人给她喂食,贪婪地呼吸,贪婪地吃,贪婪地享受生命。
但第二个孩子个头比较小,也显得没那么贪婪。她没有能够活下来。尽管舒库和她丈夫两个人都非常照顾她,连舒库的母亲也来到他们家,用自己的喙为这个小可怜喂食,在她哭喊的时候不断地摇着她,她还是逐渐变得衰弱了。一天早上,这可怜的小婴儿躺在外祖母的怀里,握紧拳头,竭力呼吸着空气,然后就一动不动了。外祖母流出了眼泪,她想起了舒库那个还没能活这么久的兄弟。她安慰着舒库。婴儿的父亲在新房后面那些在漫长的春天中萌芽的小树中间挖了一个小小的坟墓,他一边挖,一边流着泪。但另外一个小孩,那个大一点的女孩,基基里,她能睡,能笑,能吃,并且活了下来。
又过了一段时间,基基里已经开始试着站起来了,还会对她父亲叫“爸”,对她母亲和外祖母叫“妈”,而且如果大人让她停下手中做的事情时,她还会说“不”。差不多与此同时,舒库又生了一个孩子。与大多数人生的第二胎一样,这一次只有一个婴儿。是个健康的男孩,又小又贪婪。不过他长得很快。
他将会是舒库的最后一个孩子。她和她丈夫仍然会做爱,在任何他们喜欢的时候都可以:可以是在开花或结果的季节那种愉快和清闲的气氛中,也可以在温暖的白天或清凉的夜晚,也可以在树下的荫凉或夏天的草原上。但是,按照他们的说法,那是一种奢侈的爱:除了爱本身之外,不会有其他东西到来。
在安萨,所有的孩子都生于北大陆的早春时节,在他们的父母返回自己出生地不久之后。有些夫妇可能会生四个小孩,大部分都是生三个。但如果第一胎的双胞胎全部成活,通常就不会有第二胎了。
“看来你们不需要像我们那样过度繁殖。”克格梅戈告诉我这些事情之后,我这样对他说。然后我对他讲了一些关于我们位面的事情,他对此话表示赞同。
但他说,安萨人在性方面或繁殖方面并非只有这一种选择。当然,一夫一妻制是他们的规则,但人们总是乐意改变规则,并且努力试图打破规则。他为我讲述了这些例外事件。有一些人的夫妻关系是以两男两女的形式维持的。这种形式的夫妻不会生小孩,他们和其他没有生小孩的夫妻一样,会从那些有三个或四个小孩的家庭中领养一个小孩,或抚养一个无人认领的孤儿。也有一些人不愿交配,还有些人同时或不同时地拥有数个性伴侣。当然,也有通奸和强奸。如果一个年轻女孩是最后一批到达北大陆的,那她肯定会遭到相当不幸的命运,因为在最后到达的移民中,性的动力已经非常强烈了,年轻的女性经常遭到轮奸,等到她们到达出生地时,往往已是遍体鳞伤,她们找不到配偶,并且还怀了孕。若一个男性找不到配偶,或对他的妻子不满,他也许会离开家,挨家挨户地卖针线、磨刀、补锅等。一般家庭往往会因为家中的需要而欢迎这样的流浪者,但他们的动机则遭到广泛的质疑。
我们在海风吹拂的天台上度过了几个静谧的深紫色夜晚之后,我问起了关于克格梅戈本人生活的事情。他说,他本人也遵循了“玛丹”以及他们的规则和生活方式,只除了一个方面。他在第一次向北迁徙之后找到了配偶,他妻子生了两个小孩,都是第一胎的,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后来两个孩子和他们一起去了南方。他第二次向北迁徙的时候,全家人又聚在一起了,两个孩子都和附近的合适人选结了婚,所以他也很了解自己的五个孙子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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