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规》第1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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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卓吾准确地击中了老大的胸膛,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老大的反应仅仅是向后退了一步,似乎没有受到重创,卓吾却忍不住揉了揉那只拳头。这是怎么搞的?他一点事也没有!不容他给自己一个答案,老大的粗胳膊又抡了过来。
不是因为对方的体魄,自己曾用类似的招式打倒过比他更健硕身手更好的对手。如此一来,仅剩的一种可能性让卓吾冒出了冷汗。劈面的风雨间,老大不间断的攻势对他来说依然有隙可乘,他瞅准老大的招数不连贯之机连续三次猛击其主要关节,可结果却和打中他胸口的那一拳一样。这些收效甚微的反击使得卓吾不得不在激战关头面对一个他这么多天来所惧怕的事实:他的体质的退化。
这几次击打的部位毫无偏差,技巧也无问题,没能伤到对手的唯一原因是发力不够集中。不是他不想集中力量,而是运不上来力,就像他在仓库提水桶时一样。刚开始的那一拳一脚,已将他积蓄的仅有的一点儿冲击力耗尽。张厂长没有完全告诉他吸入的那些药粉可能造成什么样的后遗症,他始终以为自己是还没彻底恢复。直到此刻,见拳头愈来愈像是在给对方挠痒痒,他才意识到,他或许恢复不了了。
在同壁虎帮老大对垒之际意识到这一点,实在不是时候。更糟的是老大也发觉他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和这个与自己身材相似的年轻人交手的过程中,老大已辨认出这就是那晚被他们拦截、却最终打伤了他的弟兄的三个人之一。他要为弟兄们报仇,出手越来越狠,欺卓吾还击乏力,硬是逐渐占据了上风,并迫使顽抗的卓吾朝白蛇的方向缓缓退却。你俩一伙儿的?好,那就一起收拾了!
随着“砰”的一响,脚边激起了一缕微尘,老大愣住了:那好像是枪响?他猛地甩头,看见身后果然有个人举着手枪。打歪了?他枪法这个想法刚从老大脑子里掠过,那人又开枪了。“哎哟!”他马上感到左大腿被打中了。开枪的人枪法的确不怎么样,他本来瞄的是老大的脑门儿。
完啦!老大心想。伸手一摸中弹之处,却没有血,只是疼得厉害。不是真子弹?那可能也不是真枪。老大真想不顾疼痛冲上去打翻了那家伙缴了他的枪,但刚转过身,卓吾又从后面缠住了他。两人重新打作一团,持枪的人反而不敢开火了,怕误伤了卓吾。
拳脚碰撞间,老大的余光扫到射中自己大腿的人身边又多了一个拿枪的人。砰!又是一枪,这次精确地命中他的右臂。不待老大临时换用左臂主战,新来的枪手再度开火。这一枪瞄准的是他的前额,子弹崩破了他的左侧眉骨,血流如注,渗进了他的左眼。
老大惨叫着,遭卓吾紧逼上来连打好几下。可惜卓吾依然无法运足力气,反被后退中的老大一脚踹中腰部倒下。老大也站立不住,摔在地上。他捂着流血的额头,用右眼瞅清了敌众我寡的形势,又扫了扫仍昏迷在火场中的李三赖子。他的眼睛这会儿不好使,但飞贼的看家本领没受多大影响,一个鲤鱼打挺翻起,他来个“三十六计走为上”,趁着卓吾白蛇倒地不起、两个持枪的人又未靠近,闪身脱离了在这雨火交织之地的角斗,瞬间遁于茫茫暮色。
大羊屯的村民伴雨夜寐之中发现村口闪烁着火光,都吃了一惊。最先从床上爬起来的几个村汉跑到屋外张望一阵便确定了起火的位置是李三赖子家。随后纷纷钻出来的村民听说是李三赖子那里着火,大部分都打消了冒着危险去救火的积极性。“快打119吧,这火烧大了就了!”这是大家普遍的意见,当即有人回屋拨了火警电话,也有的人将注意力集中在“雨天为啥会着火”这个问题上。
不过还是有约十个人前去救火,当中包括由南面坡上的欧式小楼风风火火赶来的常飞虎。当他们小心翼翼地摸到村口,消防车还没到,工地上的火乘着风势继续蔓延着。再走近一点儿,借着火焰的映照,他们依稀看到火场之外的道路上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似乎是李三赖子,而沿着道路在更远的前方,有四条相互搀扶的人影晃动了几下,最终消失了。来救火的人们没看清那四个人的模样,只记得其中一个个子挺高,得有1。85米到1。90米。
第149章 处分(上)() 
“谁先说?”黄昏时分,东远印刷厂偏房内,愚公微驼着背,双臂交叉撑在用来堆打印纸的大铁桌的边沿,脸色阴郁。他间或咂摸两下嘴,因为嗓子眼儿实在燥得厉害,但他今天压根儿就没带茶具来。
他的目光掠过空荡荡的桌面,扫向铁桌的对侧:简爱、刑天、白蛇、卓吾并排挤成个“一”字,保持着各自的坐姿,却都把脸往下偏,尽量避免正视愚公的眼睛。愚公这简单的三个字出口后,他们的沉默仍持续了至少一分钟。
但丁坐在他们的斜侧,与他们以及愚公分别呈45夹角,这并非由于他们那一排挤不下了。但丁手里攥着一支笔,面前摊开一个硬皮本,新的一页上已经标注了今天的日期。位于愚公与其他四位“同事”之间,他内心比他们都要紧张,按照愚公的安排,他将在硬皮本上写下接下来的谈话,而他很担心其中的哪句话会引发怎样的后果,两只眼珠左右转来转去。
“愚公,北京这边儿的事儿,主要怪我。”刑天一直在抠裤兜儿里的烟盒,却没有摸出一根来抽,瞅着身边几个岁数在他之下的同事依旧无言,便仰起脸道,“是我教简爱把这事儿压压到这么晚。”
愚公眨眨眼,示意他说下去。“但我可不是想瞒报躲避责任,我还不知道官场儿那一套在咱们这儿行不通吗?”“要是你们及时报告,责任小得多,而且不是主要的。”愚公的脸色毫无变化,口吻却颇为恳切,“我相信你们原本打算在我们和放火的飞贼老大交手的第二天把联系不上卓吾的消息告诉我,那就说说干嘛拖了这么多天。刑天、简爱,对于行动期间成员失去联系的情况,小组是预备了一套措施的,你们两个加入小组的时间不短了,都知道的,对吧?”
刑天瞟了瞟简爱和卓吾,道:“当时我觉得,卓吾不是要当逃兵,更不会当叛徒,待在北京的话也出不了什么事儿,联系不上他,应该是他自个儿需要调整一下儿。这个调整是心理上的。”“说具体些,调整什么?”愚公看见卓吾仍颔首不语,便追问刑天。“先是那个外国女人贩子,接着是壁虎帮,他一个小伙子,进了小组以后才办了两件儿案子哎不,两次行动,就连着赶上两场大仗,都是拼了命打得那么狠。换成个刚出警校的生瓜蛋子,没见过流血的,上街巡逻连碰两回这种场面,心里恐怕也承受不住。所以那会儿我猜,卓吾是想一个人儿清静一阵儿,然后打起精神来。其实到现在,我也是这么以为的。不过再怎么说,我也犯了小组的纪律,处分我,我没意见。”
刑天说完,不等愚公表态,白蛇也说:“在大羊屯,是我错了,是我瞒报的。要处分就处分我吧。”她略显激动:“实际上,那天那辆进村的依维柯被砸也是他看见的,然后我遇见他,他告诉了我。怕你们知道他来了,我才说是我看见的”“干嘛怕我知道他来了?”愚公猝然问道。
白蛇顿时语塞,脸色煞白,抱歉地瞥了瞥卓吾,见卓吾看也不看自己,赶忙又说道:“这还用问吗?他这不是没他来来帮忙不是没和你请示吗?可他帮了好多忙呢!他抓住那个带头砸车的人,问出是常金柱家雇他们拦住车里那帮城里人,不让他们去给老九帮忙。还有,是他帮我翻进村委会大院,就是摸进老九的办公室盖章的那天晚上,不是他托着我,就我这腿,根本跨不过那么高的墙啊。另外,在失火现场他打那个飞贼,也救了我一命啊”
听着白蛇的口径由往自己身上揽责转为替卓吾叙功,刑天不禁窥向她,但见她并无顽疾复发之迹象,且表情、语气分明反映着此刻真实的情绪和感想,毫无掩饰和保留。刑天深深吐出一口气,手指又不禁挠起烟盒来。
“北京的事情不能全怪刑天。”简爱也忍不住了,“不管他有什么建议,毕竟决定权在我。是我作出决定压住无法联系卓吾的消息的,要说受处分,我该是第一个。”
瞧着这三位同事你一言我一语地争受处分,一旁记录的但丁一下儿想到了孔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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