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规》第128章


李金明的嘴角竟然滑过一丝微笑:“书记,当年我替班主任代课,有学生犯了错,我都会教育他要学会承担犯错的后果。在这官场上,我是学生,您是领我入门的老师。现在我犯错了,就教我来承担这后果吧。”“想啥呢?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不,就是我一个人的事。”李金明很坚决,“是我自作主张去给记者递红包,这是个人行为,不是村委会的决定,更不是您授意的。所以我应该引咎辞职,接受相应的处分,而村委会的错误是对干部管理不够严格。”“行了!金明,我不能让你一人背黑锅!”“我也不能让您替我背黑锅,这口黑锅您一背上,啥改善村委会风气、带领咱们村致富之类的想头儿就都跟着搭进去了。书记,这个村委会班子需要您,大羊屯需要您,不光是您的计划,还有您的好名声。而我李金明书呆子一个,没啥大用,为担起这事就是牺牲了也没啥大不了的”
“别他妈胡说!”“老九一掌拍在桌子上。他旋即扭过身不再正视李金明,垂下头屏住呼吸,抬起手臂遮住半边脸,假装抚摸额头,实则是不想让李金明看到他发红的眼圈。
常金柱今天睡了个很长的午觉,昨夜他没睡好,跟两个儿子聊到很晚才回屋上床。“啊——”醒来后,他如孩童般伸了个懒腰,然后竖起了耳朵。屋外很安静,看来全家人都去做自己该做的事了,很好,这也是他午觉睡得这么香的重要原因。
老伴儿和大儿媳妇带着三个孩子——常飞虎的一儿一女,以及兵兵——去县城玩儿了,原本二儿媳妇也该跟着去的,但她说头疼、不舒服,就留在了家里。这会儿没听见她和飞鹏说话,可能去下面的小卖部买东西了罢。常金柱穿好衣服,悠哉悠哉地出了卧室走下楼梯,想坐到真皮沙发上喝杯铁观音。不曾想,还没有走下最后一阶楼梯,他就看到了意想不到的场面。
金杏黯然坐于沙发上搓着手,沙发边立着一只拉杆箱。公公的出现显然也出乎她的预料,她慌忙站起,怯生生地问候道:“爹。”“这是咋了?”常金柱的表情严肃起来。“我我在等飞鹏,他到外头接个电话”“你要走?”常金柱紧皱眉头,“为啥?飞鹏他给你脸色看了?”“没。”“那是谁给你甩脸子了?告诉我。”“没有,爹,没人给我气受。”金杏深吸一口气,说,“是我自己我觉得我配不上飞鹏了,也不配住在这个家里了。所以我该走了。”
说丈夫没给她脸色看完全是假话,连常金柱也注意到了,从那晚夫妻二人在卧室里把全家人都惊动开始,常飞鹏在言语上虽然没有对金杏进行责备和挖苦,却也没有任何安慰与关怀。他采用了“冷战”的方式,不同她作太多的沟通和交流,当她是陌生人或者是不存在的人,日常无法避免的接触中亦总是以冷眼冷面与她相对,从而构成一种嫌弃她“不干净”的心理暗示,给她制造巨大的精神压力。至于婆婆和大嫂,尽管不像丈夫那样冷淡,相处起来也比自己出事前生分了许多,不再很主动很随意地和她谈笑、唠叨。金杏能感受到,在她俩眼里,自己作为常家的媳妇也是个“不干净”的女人了。
常金柱侧着脑袋朝窗外望了望,没看见飞鹏的影子。这小子打的啥电话,要跑出那么老远?他猜飞鹏不会很快回来,又看着墙上的钟算了算时间,离老伴一行及飞虎完事回家也还早得很。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和蔼地说:“金杏,你就是要走,也该和我、和你妈打个招呼吧?”“爹,对不起,我我实在是不好意思跟您们”“没关系。”常金柱依旧和蔼,“先坐下吧。”“啥?”“飞鹏没回来呢,走之前听我说两句,就算跟我告个别呗。”
第139章 第三次拜访() 
“给我泡杯铁观音吧,我渴得慌。”常金柱的口吻如同一个孩子在请求母亲。受宠若惊的金杏还没坐到沙发上,赶忙又把身子立起来,比往常更加麻利地抓茶叶、倒开水。“太烫,先在茶几上放一会儿吧。”她公公点头微笑道。
“金杏,说实在的,这些年你很辛苦啊,又带孩子又收拾家务,还得照顾着我跟你妈这俩老东西,每一样都干得挺好,一天忙到晚,也没听你喊过一声累”“爹,别这么说,都是我应该的。再说,我只是给大嫂帮帮忙,不累,不累。”“不,你和你大嫂不太一样。”常金柱又变得严肃了,“我知道,飞鹏和你之间一直有一些不痛快,他不懂得疼你。可就是这样,你还是——那词咋说来着——噢,任劳任怨,一心尽着做媳妇的本分。这我都看在眼里啊。金杏,你是个好媳妇,自从进了我们家的门,就有我们家人的样。飞鹏不知道疼你是他太傻,而我实在是舍不得你走啊。”“爹,我”“你是我们家明媒正娶的好媳妇,为啥说‘配不上’这种话呢?是因为那天晚上你和兵兵被人绑了的事吧?”
金杏红着脸不说话,常金柱当他是默认了。“那是常志民造的孽,按警察说的,你是受害者,别为这个埋怨自己,别理别人的闲话。”常金柱关注着儿媳妇的表情变化,“你本来清清白白,要是为这事走了,反而容易教人家以为你真的有啥让人嫌弃的事,结果被我们赶出来了呢。这么一来先别说咱们家的名声,就是对你的名声也没有好处啊。”
“名声”一词拨动了金杏敏感的神经,先前她认为公公说的不过是些客套话,至此方认真听起来。“想当初你要嫁过来的时候,你爹妈,还有你姥姥姥爷多高兴呀,他们盼着你这闺女有个安稳、体面的归宿。现在你一走,不光给你招来更多的闲话,他们也会觉得伤心,也不体面啊。”
看到金杏一个劲儿地咬嘴唇,常金柱亮出了最有杀伤力的话:“最要紧的是,你走了,兵兵咋办?你是忍心抛下他,还是忍心把他从我们老两口身边带走?”“爹,我不是我不”“金杏啊,爹知道你这些年忍下了不少事,这回就委屈你再忍一次,为了你,为了兵兵,为了大家。我保证,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团团圆圆,外面的闲话没多会儿就自行消掉了,咱接着过咱的好日子!”
“爹”泡茶后,金杏一直没坐下,她走近公公,指着拉杆箱道,“要是要是飞鹏、娘,还有大哥大嫂不介意,我我就把这玩意放回楼上去”“这就对嘛!介啥意啊,咋可能呢?”
常金柱笑容可掬,欲再补充两句,偶一转头,却见窗外常飞鹏步履匆匆地回来了。眼看他就要开门进屋,常金柱像只猫一样猛地一蹿,一下子就扑到了沙发前。金杏还没明白咋回事,他便推倒了她的拉杆箱,伸脚拱了好几下,好歹将那箱子顶到了沙发后从家门口看不见的位置。
“爹!呃”推开家门,见老婆与父亲面对面站着,常飞鹏略感诧异。“唉,起了床口渴,教金杏给我泡杯茶。”常金柱端起那杯铁观音呷了一口,朝二儿子走过去,“你去打啥电话了,这么半天,还得跑出去打?”“爹,是咱是我生意场上的朋友”常飞鹏瞟了金杏一眼,支支吾吾。他爹却知道所谓的“生意场上的朋友”就是世恒的老板,看他面色凝重,想必情况棘手。
常金柱要往门外迈步:“走,到外头说,在屋里憋了半天,我得透透气。”常飞鹏堵着门摆摆手:“爹,这还是跟屋里说吧。”“怕啥,就在咱家门前头,谁的耳朵能伸过来?小点声就是了。我刚吩咐金杏把屋子打扫打扫呢。”
常金柱走到停车的地方,边欣赏着奥迪边语气沉重地问身后的儿子:“咋了?”“爹,世恒那边打电话催咱们,说要是咱们再不把地弄下来,他们的别墅就要耽误了。”“说好的日子不还没到吗?日子到了地肯定也到了。瞎着啥急?这帮地产商犯毛病了。”“他们他们还”“还说啥了?”“他们问咱们和他们合作的消息封得严不严,会不会咱们走漏了啥风声,传进了老九和村委会的人耳朵里,被他们拿来对付咱们,所以才到现在还没拿下地。”“扯淡!”常金柱大怒,随即控制住音量,“老九现在还是村委书记呢!从他手里把地弄过来咋着也得花些工夫一步步来,哪能那么快全办妥?他没看见咱们村的村委会在网上都臭大街了?你没跟他们说老九那没开成的交流会本来也没多少人去?美国打个伊拉克还耗到现在呢,他们急个屁。”“他们他们最后说,要是咱拿不下地,他们就考虑到别处盖别墅了。”说出这话时常飞鹏的声音有些颤抖,常金柱知道是儿子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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