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章》第417章



凌音听毓秀如此说,哪里还敢再问,“帝陵宝藏事关重大,臣一定不负皇上嘱托。”
毓秀笑着点点头,“朕召你来,本是要你为朕奏琴,未免人生疑,你弹奏两首曲子再走。”
凌音躬身应是,坐到桌前弹琴。
毓秀坐在桌前听了半晌,头越发痛,不得已只能回到龙床,斜靠在枕头上,深思静默。
毓秀听琴之时,姜郁在勤政殿收到侍从秘密呈送一只信封,他亲手撕开封口,取出信纸。
信纸的一角画着一支桃花,上面是毓秀娟秀的字迹,委婉倾诉离情,满纸缠绕情思。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万万不会相信毓秀会写出如此动情的字句,他也曾一度以为,毓秀所有的甜言蜜语都只会说给他一个人。
他竟为了这样一封信,撕破脸皮,暴露身份……
姜郁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挥手将御书桌上的奏章尽数挥落在地。曾有一瞬,他甚至怀疑,毓秀是故意写了这样一封信,为的就是要羞辱他、戏弄他。
若她对陶菁动了真情,为何又要升华砚为妃,要他以为她腹中的龙嗣是华砚的?
若孩子是陶菁的,他多年的布置,恐怕要毁于一旦。
脑子里闪过一个又一个荒唐的念头,姜郁生平第一次陷入如此深重的恐惧之中,他颓坐在龙椅上,望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动也不动。
傅容等听到正殿中的响动,半晌才敢进门查看。
笔洗碎在地上,水流了一滩。落在地上的奏折,似乎已经被沾染了水墨。
傅容忙吩咐宫人将奏折尽数拾起,收拾晾干,擦净地上的水墨痕迹,将桌子收拾复原。
姜郁面色阴郁地坐在座上,任人在他面前忙碌。
傅容犹豫半晌,对姜郁拜道,“殿下,这水洗是凌殿下送于皇上的寿礼,原是皇上最喜欢的;这一方砚,是华殿下……”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姜郁挥手打断,“我自会向皇上请罪,你留下来收拾干净就是了。”
一句说完,他就站起身往门外走。
傅容跟上去问要不要服侍,姜郁摆手屏退众人,“我一个人走一走,你们不必跟随。”
姜郁下阶之后,才发觉自己没穿外袍,冷风一吹,他就打了一个冷颤。
漫无目的地走了半晌,意识到以前,他竟来到东宫门外。洒扫的宫人跪地行礼,有眼色的早已跑进殿中取了外袍,为姜郁披上。
姜郁望着披在身上的素色皮毛,自嘲一笑,进了东宫大门,一直走到院子里的那颗桃花树下。
桃花树的树叶早就掉光了,本是一片败迹,姜郁走到近前,却看到有几条枯枝上竟冒了几个淡粉的花苞。
守宫的宫人见姜郁凝眉仰望,不敢打扰,一个个垂手站在一旁。
姜郁用手碾碎了一个花苞,对宫人问道,“寒冬季节,桃花也会开花?”
宫人回话时不敢抬头,“往年偶尔也有反季开花的时候,今年入冬以后的花苞却比从前要多,下士曾听闻有一种桃树叫四季桃,是桃树中的精品,在冬日也开花的。”
姜郁冷笑道,“冬日开花的四季桃吗?他果然是取了一个好名字。”
几个宫人抬头偷看了一眼姜郁的表情,见他面色阴郁,眼中似有狠绝之色,一个个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姜郁转身对宫人问道,“可曾向皇上禀报?”
宫人小声回一句,“桃树只结了这几个花苞,还未开花,下士等不敢贸然禀报,让皇上空等。”
姜郁笑道,“你们不必禀报了,我自去同皇上说。”
一句说完,他便折了一支有花苞的桃花枝,往宫门去。
侍从躬身应是,目送姜郁出了东宫。
姜郁到金麟殿时,凌音还在殿中弹琴,待宫人禀报,殿中的琴声就戛然而止。
毓秀的头痛似乎缓解了不少,整个人也比之前精神许多,似乎并没有因为方才被刺客冒犯的事受到惊吓,反倒一派淡然。
她本斜靠在床上听琴,见姜郁拿着桃花进门,就起身迎了一迎,“伯良从哪里弄来的枯枝?”
姜郁也不急着脱外袍,特意在毓秀面前转了半圈,“皇上是否觉得臣身上这件软皮裘眼熟?”
这外袍明显不是姜郁的尺寸,颜色她也十分熟悉,再一细看,毓秀便恍然大悟,“这原是我在东宫时穿过的皮裘,穿在伯良身上倒像是半袄,你从哪里找来的?”
姜郁这才脱了皮裘,命人送回东宫,一边对毓秀道,“臣出勤政殿时心慌神乱,忘了传外袍,走到半路才觉得身上冷,恰巧路过东宫,就走进去借了一件衣服。”
毓秀接过姜郁手里的桃花枝,放到闲置已久的水晶瓶中,交给侍从命其添水,一边故作不经意地问姜郁,“伯良为何心慌神乱?”
姜郁看了一眼凌音,对毓秀拜道,“臣犯了大错,心急来金麟殿向皇上请罪,一时着慌,就忘了披外袍。”
毓秀故作懵懂,“伯良犯了什么大错?”
姜郁执毓秀的手走到床前,按着毓秀的肩膀等她落座,随即跪地叩首道,“臣毁了皇上心爱之物,罪该万死。”
毓秀越发好奇,“你毁了我什么心爱之物,要万死谢罪?”
姜郁抬头看了毓秀一眼,吞吐犹豫,“臣方才在勤政殿替皇上批阅奏章,不小心打破了皇上心爱的笔洗与墨砚,请皇上恕罪。”
毓秀回想勤政殿御书桌上的笔洗与墨砚时,不自觉地看了一眼凌音,皱眉对姜郁问道,“伯良批阅奏章,怎会无故打碎笔洗与墨砚?”
姜郁讪笑道,“朕方才翻找一封奏章,不小心砸翻了笔洗与墨砚。”
凌音慢悠悠踱步到龙床前,嘲笑道,“御书桌四平八稳,臣子送来的奏章再多能多到哪里去,何至于铺满桌面,让殿下寻找不到,以至于打碎笔洗墨砚?”
毓秀迟迟不叫他起身,姜郁本就十分尴尬,索性就不理凌音的问话。
毓秀面有哀伤之色,一手拉过凌音的手,苦笑道,“若是朕记得不错,笔洗是悦声送与朕的寿礼,打碎实在可惜。伯良也不必自责,想来你不是有意损毁御用之物,必定是无心之失,快起身吧。”
姜郁忍怒站起身,面上不失笑意,“臣愿将两件私藏献给皇上,当做补偿。”
毓秀笑着摇摇头,“伯良的珍藏,朕怎么能要,你既然不是故意损毁笔洗墨砚,这件事就算了。”
一句说完,她又拍拍凌音的手,“朕的头痛好多了,多谢悦声为我弹琴安神,时辰不早,你也早些回永福宫去吧。”
凌音躬身领旨,带着琴去了。
姜郁与毓秀并排坐在床边,半晌才轻轻问她一句,“臣打碎了皇上心爱之物,皇上当真不生气吗?”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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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毓秀笑的云淡风轻,“东西打碎了就是打碎了; 朕即便生气; 打碎的东西也不能复原,既如此; 朕又何必为难自己?”
姜郁呵呵笑了两声; “皇上说的极是。”
毓秀听姜郁话中有唏嘘感慨之意; 就笑着问一句; “伯良打碎的只是东西; 朕打碎的却是你我之间的信任与情感; 伯良会不会生朕的气?”
姜郁佯装糊涂; “臣不懂皇上的意思。”
毓秀拉着姜郁的手,轻轻抚上她的小腹; “这孩子本是一个意外; 事已至此,无以挽回; 若这个孩子平安出世,伯良会对这个孩子视如己出吗?”
姜郁避无可避; 手摸在毓秀小腹; 却像摸着一块热铁; “龙嗣是国本,臣身为大熙之臣; 西琳的皇后,自然会对龙裔视如己出。”
他极力让自己听起来忠直诚恳,嘴角的一丝僵硬的笑容却还是出卖了他。
毓秀握紧姜郁的手; 整个人靠在他身上。
姜郁一手揽着毓秀,手指尖不自觉就加重了力气。
抛开所有利益的纠缠与情感的对立,他们果然是天生一对。姜郁笃定毓秀永远都不会提起方才有人潜入殿中盗走那封信,就像他也永远不会提起她在信中寄托的情思。
“龙嗣之事,皇上预备怎么解决?”
毓秀苦笑道,“朕也十分纠结,若朝臣得知当初龙嗣是假,恐怕会在朝中掀出一场波澜。”
姜郁正色道,“皇上彼时身孕是假,现下身孕是真,一真一假,必消其一。皇上若要保住腹中龙胎,就只能除掉现下这个假孕。”
毓秀细细看了姜郁半晌,想从他脸上看到一点破绽,却只看到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戳破假孕的秘密,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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