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风流》第601章


以萧琰的聪明,在空间崩溃元神逸出的时候就应该意识到了“这不是真实”;而只要她意识到这是幻境,只需一个念头就能出来,还在幻境里做什么?体验做乌龟的感觉吗?
李毓祯哈哈哈的又笑。
“这是很难得的领悟机会。”
阁主浅悠悠的声音响起,“幻境中还有历劫的气息。无念的度劫虽然因为磁石爆炸出现意外,打断最后一道劫,但之前的历劫在这个幻境中是真实的;而出了幻境,一切都是虚假,她再反思,体验就不会这么真实。”
李毓祯没有经历过幻境,闻言点头道:“我明白了。”
三人神情都变得轻松,虽然阁主一向端雅,看不出担忧的神情,然而从眉梢轻抬的微表情,也能看出松了口气。
纵然是经历幻境也是有大凶险的,如果生死关键时刻还意识不到这是幻境,那就会死在幻境中;而身体虽在幻境外,但神魂在幻境内,神魂死在幻境内,那幻境外的真实身体也就死亡了。
所以磁暴的那一刹,萧琰如果不是元神逸出回归识神意识到这是虚假,她的神魂就会死在空间崩溃中,意识体死了,外界的身体也就死了……
那一霎,阁主和花行知的心都是抽紧的,更别说李毓祯了,下巴都绷直了。此时的大笑、拍几,未尝不是心神放松下来后的畅然。
幻境中的时间比外界流逝得快,萧琰在幻境中回思了两个时辰,天色已从下午至深夜星辰漫天,外界也才过了两刻钟。
那只龟思考着人生抉择不到一刻钟就打起了盹,被萧琰神识轻轻一刺,忽地睁眼醒过来,见已是黑夜叫了两声,支着脑袋左右望了望,两只小短腿一蹬,拔出尾盾趴回了地面,慢腾腾的转过身子,向磁暴圈子外爬去。
有萧琰神意的暗中加持,它的四只短足吭哧吭哧,还扒拉得挺快。
李毓祯边看边笑,“她这又是要做什么?”这是待乌龟身体里还待出趣味了?
便见那龟一直向西北去,爬了约有一里路,最终停在了一株茂盛的苏铁树下,然后……
两只爪子刨呀刨。
李毓祯想起这是哪里,鼻音里就“哧”了一声。
那龟刨出两尺深,刨出一只典雅精致的提箱来。
这是萧琰度劫之前埋下的衣箱,省得被劫雷波及,埋到土里则是避免被奔跑的动物损坏。
萧琰的手,不,龟的两只爪子打开箱子,取出一只折叠整齐的帕子,白帕一角上用银线绣着“猗”字。
李毓祯又“哼”一声。
白叠布帕子被爪子小心打开,上面静静卧着一只银色的指环。
那是萧琰左手上的约指,她担心被劫雷劈坏,提前取下了,用手帕叠好存放在衣箱里。
神魂透过龟圆圆的眼睛注视着自己的约指:即使是在幻境中,她也不愿意弃下。
她的“手”抓着那约指,神魂意念说道:
出去。
光影扭曲,崩塌。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
长廊上悬着流苏宫灯,透出暖黄的光。
一眉弯月挂在天边,夜风轻送,菊花的清香飘浮在廊中。
阁主、花行知、李毓祯坐在长廊的织毯上,三人围成品字形。
品字形中央,就是萧琰。
神魂回到身体那一刻,她感到一种踏实。
心神沉淀了一下,睫毛微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眸。
眼神清澈、平静。
她向阁主和花行知分别深拜一礼,说道:“无念多谢师伯师叔费心。”
又坐直身体,盯了李毓祯片刻,抬手向她行了一礼,说道:“多谢。”
李毓祯却忽然转身,捶着凭几大笑。
“啊哈哈哈……哎哟我不行了,萧悦之,我见到你想笑!……啊哈哈哈!你竟然成了龟,竟然成了龟!……哈哈哈,还是很会打洞的龟!……啊哈哈哈哈!萧悦之这个笑话我要笑你一百年!……啊哈哈哈哈!千山知道肯定笑死了!……啊哈哈哈!……”
萧琰表谢的郑重表情立时崩了。
“……那只龟难道不是你的主意?”她斜着眉毛语气上扬带着危险意味。
第三九三章 情境之中见取舍() 
亲,你订阅不足,请补足,或等待一段时间再看。 两条清淡的眉毛紧蹙着,提笔在药方上时划、时写。
不觉近了酉时。
萧琰看了眼漏刻,微微皱了下眉。
她轻轻叫了声:“阿嫂。”
沈清猗凝眉陷入沉思中,恍若未闻。
萧琰便示意白苏端了茶汤,她接过去,伸手递到沈清猗眼前。
沈清猗一惊回神,如雪寒眸一冷,泛起被打断的恼意,抬眸却正好对上萧琰那双澄清明亮的眼睛,里面有着关怀,“阿嫂,喝茶。”她绽开笑容,澄清透亮的眸子如晶玉。
沈清猗有些怔忡,抬手接过茶盏,“什么辰光了?”
“差一刻到酉时。”萧琰笑着道,“阿嫂已经坐了一下午没动,喝口茶歇一歇。”
沈清猗这才觉得口渴,垂下眼饮了半盏,将茶盏搁到案边,侧头看了一眼精铜漏壶,“十七该回了。”
“嗯,这就走了。”萧琰放下书,尽管担心四哥的病情,但她留在这也无济于事。
沈清猗这才注意到,她看的是一本《陀罗尼经》,寒雪眸子一抬,“十七信佛?”这不奇怪,如今佛教在大唐兴盛,很多士家都信佛。
“我平日不念佛。”萧琰诚恳道,“但佛家有言,心诚则灵。我不通医术,唯有心在。佛说,念力即无上法力。”
沈清猗听明白了,她神色微和,“十七有心了。”
萧琰眸子微弯,道:“我一直在心里念佛经。一人念经很枯燥,有阿嫂在一边陪着,就不觉得枯燥了。”
沈清猗不由唇角一弯,寒冽的眸子微微闪动,这个萧十七,明明是在陪她,却说自己怕枯燥。
萧府上下这么多人,恐怕只有眼前这个小郎不是因为萧琮而关心她。
沈清猗并不知道,萧琰心里涌动着对她的敬意。
在第一次针炙后,耳力敏锐的萧琰就在无意中听见赤芍对白苏说:“郡君换下来的衣衫都湿透了。”然回想当时,她这位四嫂在下针时竟没有表露出丝毫异常——这般沉静镇定真让人敬佩。
“阿嫂要保重自己。”萧琰真心关切她道,“别治好了阿兄,把自己累倒了。”
“好。”沈清猗眼睑微垂,遮去了波光微动的寒眸。
萧琰穿上半臂外氅,走出几步,又回身看她,“阿兄会好起来吧?”
“会。”沈清猗的声音如谷底寒涧,冷而静。
萧琰不由专心看她,宽大的书案后那道身影显得纤细单薄,却似乎像刀尖一样,锋锐、凛冽。
她眼眸一粲,笑起来,“我信阿嫂。”
沈清猗看着她的背影,容色清冷淡静。
但她心里,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冷静沉着。
这场提前到来的秋寒打乱了她的步骤,意味着分三次加重的药要合在一剂中下——萧琮的病躯能经得起这样的猛药吗?
她心里没底,面上却不能表露出分毫,不仅要安定承和院的人心,更不能让梁国公觉察到她的没把握。
就在先前,她还在为下药而犹豫不定。
此刻,想起那双粲然信任的眸子,她的心忽然平静了。
萧十七问出那句,定是看出她下方时的犹疑了。
但,萧十七选择了信她。
沈清猗忽然一笑。
她难道还不如一个比她小几岁的少年么?
沈清猗伸手取了张空白药笺,提笔蘸墨,不假思索的下笔,一气呵成。
正是她最先写就的那张药方,没有任何删减——不搏是死,何不放手一搏!
***
次日,更换的药方送到睿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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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郎的身子承得住?
萧荣转述着沈清猗的话:
“……孙先生的药开得中正平和,但二十一年服药累积下来,再平和的药也有了三分毒性。四郎的寒症加上药毒,病况日甚一日,必得猛药。但四郎元气不足,去毒须得兼顾培本。故,这三月,每次处方仅敢加重一分,培本占九成,去毒仅一成。至后,体内渐能承受加重的药性。去疾如打仗,以己方身体为战场,容不得敌我缠战良久,故需猛剂一力溃敌。有前期培元之基,凶险可减四五分。”
“仅有五六成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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