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美貌当剑圣[穿书]》第114章


而魔主与日月星三部不过是受了点损伤,修养修养即可重振旗鼓。
越霜江死了,月长天死了,数十万精锐修士也死了。
人族再无陆地神仙,也再无身经百战精锐之兵。
除却一座被挖空边境 长城,一片被绝望侵染永远望不到天亮天空,一颗颗惶恐人心和朝不保夕眼睛,人族还有什么能拿来拦他们?
于是以四姓为首人想到了万古不变压箱底手段。
说好听一点是壮士断腕,韬光养晦,说难听一点是割地求和。
议和。
魔族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竟然也答允了。
他们提出要人族一半领土,和一半人口作家禽圈养,用以补充血食,再点名要了这一半另一种,定然要有白云间和西极洲一份。
毕竟魔族恨透了越霜江与月长天两个人。
若非是他们拦在长城口,魔族何必苦苦蹉跎这些时日,枉费这些性命?
据说人族派去议和使者听完了这些要求后,面色若死,当场从椅子上滑到地上。
他被魔族送回所住营帐当夜,一根白绫悬上房梁,结束了自己性命。
他哪怕是死也不敢签这议和契约,不敢做人族遗臭万年千古罪人。
他不敢签,自有人想签。
他不敢做,自有人想做。
西极洲长老们为着月长天事连续几晚没合过一次眼,一群老家伙嘀嘀咕咕后,一块凑到了月盈缺身边。
他们慌,月盈缺更慌。
月盈缺出生即为陆地神仙之女,是这战乱天下为数不多生在云端人。
她自小是西极洲上下众星拱月明珠,又是天下第一美人,世间自然无事可难她。
都说人如其名,用在月盈缺身上则不尽然,明月尚有阴晴圆缺,月盈缺却是长盛不衰好梦无暇。
可惜完满无缺好梦终有被打破之日,为她撑起一片天父亲也有身死之时。
月长天出战时月盈缺哭得满脸泪,执意要跟着她父亲一起去,要死就一起死在长城上。
温和寡言,无声纵容月盈缺每一回任性月长天第一次吼她。
月长天发完火沉默了很久,对她说了这辈子最后一句话:“盈缺,你要活着。你活着人族才有未来,我死才不算是白死。”
月盈缺哭得浑身颤抖之间,不忘牢牢地把这句话记了下来。
因此长老来找她时,月盈缺几乎是不敢置信,听着长老们小心斟酌言辞,仿佛听一场荒诞不经笑话:
“你们说要把西极洲所在之地拱手让给魔族?把西极洲万年基业,万年守护土地让给魔族?让他们践踏得寸草不生,践踏得哀鸿遍野,要这土上活不了一个人,种不了一颗草,才肯收手罢休?”
这是什么天大笑话?
长老垂着头,神色隐在晦暗阴影之中:“少主,为尽权宜之计,唯有此法。”
说着他也不禁激动起来,如同每一个良苦用心不被理解老古板,愤慨道:“此时后退保存实力,尚有东山再起之时,莫非少主真要等魔族攻破长城,求饶无门时候方幡然醒悟,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我等也是一力为西极洲打算!”
他一石激起千层浪,下首长老齐声应和,声震云雷:“请少主早作定夺!”
“好一个没有后悔药,好一个为西极洲打算。”
月盈缺缓缓道。
她这才从无实感悲伤中落到了实地,接受了她父亲已死事实。
从今以后,再无人替她遮挡挡雨,无人替她挡着魔族,挡着宗内人心鬼蜮,保她一世快活无忧。
她脚底下要走路,全是倒扎刀。
这样也有好处,至少她不会再把时间浪费在无谓伤春悲秋,风花雪月上。
有时候人成长只用一瞬。
月盈缺衣服仍是那身衣服,眉眼仍是那副眉眼,可是黛眉一挑之间容光咄咄,大不相同。
若说她原来是人间美貌绝伦小姑娘手中拿名贵娇花,如今则成了天上神女刚刚开刃利剑。
“我知道世上没有后悔药,若是魔族越过长城,西极洲好歹还有护宗大阵,大不了便是玉石俱焚。”
月盈缺闭眼,复又睁开,声音不知何时掺进些许凄戾调子:“我为西极洲少主,就算死,也该埋在西极洲土里!”
长老们面色大变。
谁都不曾想到这个天真不谙世事小姑娘竟是这般不好糊弄。
辈分最长那个面沉似水,重重往前踏出一步:“小姑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没等他说出后半句“今天老夫就代你爹来教训你”,月盈缺已先他一步动手。
好梦无缺与长老僵持之际,有一把剑插了进来。
剑光如霜雪覆地,剑气如朔风席卷,肃肃朗朗洗得天地为之一清,又是一片开阔新气象。
月盈缺这么多天来,眼睛第一次点起神采。
她看见长老东倒西歪躺了一地,看见有白衣黄金面具少年人拖着长剑向她行来,剑尖与地面擦出了一路火花。
他身上白衣是劈开世俗一道桀骜雪光。
落永昼到了月盈缺跟前。
隔着面具月盈缺看不出来落永昼底下眼睛有没有红,眉头有没有紧锁。
但是她察觉出落永昼似乎更清瘦了,站得也更笔直。
像是把被人用生死血光淬炼出来神兵利器,锋芒绝世。
有越霜江和月长天死讯如两座大山阻隔在前,两人相对无言,谁也想不到该说点什么。
落永昼言简意赅:“你可以哭了。”
一句好意宽慰劝解经由他嘴,无端让人有打爆头冲动。
月盈缺认真考虑了一下,推拒道:“还是你哭吧。”
毕竟不孤峰一脉死了三个人,若是真有一个哭机会,落永昼当仁不让。
落永昼拒绝道:“你哭。”
月长天为月盈缺生身之父,若是论血缘亲近来论,月盈缺当仁不让。
这些日子积攒委屈怨气忽然一下子在月盈缺心里爆发出来了。
她眼泪如雨,绷紧着一张脸,哭得很丑,半点没了天下第一美人应有矜持派头,一边声嘶力竭地哭,一边朝落永昼吼:“我才不用,你倒是给我哭啊!”
落永昼冷静反驳回去:“现在哭是你。”
谈半生赶到之时,就是看见两人站在一堆长老中间,你一句“你哭”,我一句“你哭”,宛如三岁小孩斗嘴一般地无限车轱辘下去。
他忍无可忍,两边各吼了一声:“哭个屁哭!”
两人齐刷刷把目光转向他。
一个泪眼婆娑,一个隔着黄金面具,却又都异口同声:“老生,你来哭一个吗?”
谈半生:“……”
他下意识地拿手抹了抹眼角,发觉摸到了湿漉漉一片。
自从得悉他师父死讯后,谈半生一直都出奇冷静,他有条不紊接掌了晓星沉,将晓星沉所有权柄皆稳稳握入自己掌中,没人敢小觑这位少年老成,不动声色晓星沉主。
他甚至没来得及为自己师父哭一场。
他失去了比自己性命都要远远来得重要存在,却还要举重若轻,让外人眼里自己无瑕可击。
他不能为自己师父落一滴泪。
三人一开始还遮遮掩掩,你瞪我我瞪你地欲盖弥彰,拼命收住哽咽声音。
到后来哭得就很放肆,蹲在了地上围着一起哭一起骂,哭得大声,骂得也很大声,哭到了痛快拿袖子胡乱抹一抹擦去一脸泪痕。
月盈缺沙哑问落永昼:“你怎么会想到来西极洲?”
白云间自己风雨飘摇,落永昼自己自身难保,丧师之痛。
可他还是义无反顾来了西极洲,来为月盈缺结下西极洲一众长老做仇家。
月盈缺后来再想这件事,已然不觉惊讶,反倒觉得这是落永昼做出来事。
他自己尝过一次苦痛,不希望朋友再尝第二次。
因为他是落永昼。
最无往不利饮血剑锋下,藏是最光明磊落赤子心肠。
“白云间那边人事被我搞定了,我担心以你傻劲应付不过来西极洲,所以过来看看。”落永昼沙哑着问谈半生,“你怎么会想到来西极洲?”
月盈缺感动烟消云散:“……”
谈半生如法炮制:“晓星沉事全搞定了,我担心你太傻应付不过来白云间,所以去白云间看看,发现你已经去了西极洲,又特意追过来。”
落永昼感动也灰飞烟灭:“……”
月盈缺:“既然没事——”
她原来想说那就各回各家各守各土地,结果被落永昼打断,轻轻来了一句:“议和你不窝火吗?”
月盈缺当然窝火,窝火得她像挨个把长老架在火上烤。
月长天拿性命守护人族边疆,人族最后一点风骨气节,被他们踩在脚底下,拱手送给魔族委曲求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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