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纹圣印》第87章

这股血腥味，这阴寒的死气，这让人心悸的沉寂，以霍千吾的阅历，岂会看不出来，这相府中恐怕已经没有活物了！
四周都是静悄悄的，任他声如洪钟传遍数十条街道余音缭绕盘旋不散，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出来回答他的问题。甚至往日早已变成闹市的街道上，此时竟是一个人也没有。
一阵冷风吹过，霍千吾突然感觉到了透心的凉。
霍千吾有些踉跄的走进了战况最为惨烈的相府前院大厅中，心也随着脚步越来越冷。看尸体变化的情况，显然已经过去有几个小时了。但是
霍千吾黯然的看着横七竖八的尸体，这些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敢来为他们收尸。
“汐晨啊汐晨你一生都在为国为名，为江山为社稷，劳心劳力，鞠躬尽瘁的出尽了自己能出的最后一丝力气。但换来的又是什么？你全力辅佐的主上不是也眼睁睁的看着你的家族被灭而无动于衷么，而你用一切努力去保护的人呢，甚至连出门都不敢，生怕给自己招来了祸事这真的值得么，值得么”霍千吾一边踉跄的走着，但观其脸色，却是诡异的平静之极。
霍千吾现在的样子，就仿若酒过半巡的友人，正举杯对着面带微笑的挚友，语气中带着三分抱怨三分指责，两分不解两分愤慨，在为他的一生所为感到不值同时，却又是无可奈何。
他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看着眼前基本被夷为平地的大厅，霍千吾眼中的哀伤更浓了。但很快，霍千吾的眼中出现了一丝惊讶，随后立即一收脸上的悲伤之色，警惕的盯着原来的大厅门口方向。
在那里，为何还有一个活人？
他在亲眼看到他之前，竟丝毫没有感觉到那里还有一个活人。凭他上百年的江湖经验，这样的事情本来不可能出现，但现在这个颠倒性的事实已经生生摆在了他的眼前。
他怎么能不惊讶，怎么能不惊骇。
现在这个时候，在相府出现了一个活人，还是这么诡异的一个活人，别说是霍千吾，恐怕换做任何一个人，也会心生警惕，猜测这个人会不会就是灭了相府的人。
但很快，霍千吾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这个人，他在这几年里可是没少见到，而且也算是印象深刻了。这个和凤也那个混小子喜欢相同出入方式的小家伙，他老人家要不印象深刻都不行。
“我见过你，经常溜进来看月儿那丫头。”霍千吾两道白眉下意识的皱了一下。“若你只为了她，或许不必太过担心。”
雪臣仍然无动于衷的跪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听没听见霍千吾的声音。
“我了解那个人，也了解这一家人的脾气，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汐白月那个小丫头绝对会是危险中最安全的那一个。而且，看这些人死的惨死状，昨夜必然经过了惨烈的一战，完全不像是在没有丝毫准备下被杀。既然有准备，而且这里什么都没有，那么月儿那丫头逃出去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霍千吾叹了一口气，终于走到了雪臣的身边站定。
雪臣的眼珠子转了一下，似乎听进去了霍千吾的话语，但却没有丝毫表示。一副万念俱灰的样子看的霍千吾直皱眉。
霍千吾眼中精光闪烁了一下，在想了想少年的出生及和汐白月的关系后，眼底深处虽然还有些微疑虑，但眼中神色却比之一开始看见雪臣的时候要温和很多。
“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这相府后院，那里除了三滩血迹以外，花草树木也被破坏的很严重。那种破坏方式，在我看来绝对不是打斗所致，而是为了寻找什么东西。并且十有八九那东西并没有找到。”霍千吾不愧是活了近百年的江湖老油条，几句话下来，便将事情的结果猜了个七七八八。
雪臣虽说论武功可能不比这位某派大长老差到的哪里去，甚至还要高上不少。但论江湖经验和各方阅历，那是绝对是雪臣这个少年郎拍马也赶不上的。
“你是说，她可能没有没有可是”雪臣声音嘶哑之极，全身更是抑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他虽然江湖阅历不够，但毕竟不是愚人，在听到霍千吾说完这些话的时候，立即就明白了霍千吾的意思。
但是，霍千吾永远也想不到的是，他其实在正常情况在完全是有办法感应到她的存在的。不管相隔多远，只要誓约还存在，他就能知道他的生死。所有雪臣虽然愿意相信面前这位曾经跟踪过他，并且也算是汐白月半个师傅的老人，但却无法做到像他这样坚信。
虽然这些话不无道理，但毕竟还只是猜测，而且在有了这个猜测之后，他们是绝对不能再去后院找那个可能存在的密道证实。因为敌人说不定就在什么地方看着他们，不管找得到找不到，这个险都是不能去冒的。
因为就算他们没找到，敌人在看到有人去那里找的话，定会怀疑他们知道什么，然后再次出现在那个没找到的地方去细查。那样做的后果被追杀还是其次，万一真是那么回事，那他们可就真的害了逃出去的人了。
雪臣现在可以说是在心里挣扎的厉害，他太在乎她的生死了。在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确定她的生死的时候，在绝望时眼前骤然出现了这么一线生机。他先前不知道还好，现在知道了，却不得不忍下来。其中的挣扎忍耐，恐怕只有本人才能体会到。
第九十章　一支玉钗　（下）（）　
“虽然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没有任何人出现，但若您的猜测属实，那些杀手短时间里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这里，我们必须要马上离开。”雪臣眼中寒光一闪，说出的话却是大出霍千吾的预料。
霍千吾眼中的骇然之色一闪而过。
他原以为，这少年在听完自己的那些话后，绝对会不顾一切的冲到后院里去查看的。此乃少年心性，他自然也是理解的，而且这样的反应以雪臣的年龄来看，也是合情合理的，他也做好了劝解的语言以及阻止方式。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雪臣在听完他的话的时候非但没有如他所料的立即冲向后院去确定他说的话的真假，还果断的提出离开这里的想法。
霍千吾也确实看见了这个少年眼中剧烈的挣扎之色，但在挣扎最为激烈的时候竟然奇迹般的回复的平静，然后还说出了他现在心中要对他说的话，马上离开。
霍千吾据对相信刚才初见时这个少年时，他眼中的绝望和深沉若死的哀伤，那是做不了假的。这个少年，对汐白月绝对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感情。但也正是因为如此，霍千吾在听到他的话后才会如此惊讶，甚至于惊骇。
要说他就因为自己这么几句完全属于猜测，尚无任何真凭实据的话，而相信了汐白月还活着的事实。那不不说雪臣，换做任何一个稍微有点心智的人，恐怕都不会相信。
而雪臣在他以往的记忆中，那绝对和汐白月一个等级的家伙，不，或许从对人类的认知上来看，这个少年更胜一筹。汐白月虽然很聪明，但在相府和帅府的联合保护下，对人性的认着实是欠缺的很，对任何人都是心存善意。可以说是狡猾有余但心机却又有不足。
但这个从小就生活在灰域那样的地方的雪臣，则是从小就是看别人眼色行事的人，对人性的了解，尤其是对人性丑陋一面的了解，那绝对是汐白月无法相比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雪臣就更不可能相信他的话。
然而他却在马上看出了这件事的严重性之后，立即放弃了自己的那些担心和怀疑。只为了那么一个虚无飘渺的生机，只为了尽可能的降低这飘渺的生机中危机，他毅然放弃了查看的机会。
这看似简单的一句话，于这个一个少年来讲，需要多么巨大的意志力，霍千去吾几乎不敢想象。因为换做是这个年龄的他，恐怕根本不会做任何考虑的就直奔后院而去了。
这个少年！要何等心智才能做到如此？
霍千吾只觉得自己的背后衣衫已经被冷汗浸透了。要知道他之所以到现在为止还能这么平静，完全是汐晨以前就和他说过，若有一天自己莫名其妙的死了，让他不用为他难过，就当他天命之时已经到了就是。
所以他在开始的怒吼之后，便凭着在江湖中千锤百炼的心智，生生将心中的愤怒和仇恨压了下去。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重复了一遍雪臣重复了无数遍的事情，将相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部查看一遍。
而且就算是做完了这些，在猜到自己的亲传弟子可能已经命丧?